最终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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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大鼻子酒馆”
画面:渐渐移近一扇漆迹斑驳的木门,推进去,酒馆里烟雾弥漫,喧声热烈,衣着暴露的女招待四下跑动,一打打啤酒和麦酒灌进那些猥琐粗陋,嗓门粗嘎,嘶声力竭的酒鬼肚皮中,大鼻子掌柜这些年来天天周旋在这帮酒鬼中间,靠着他们赚个钵满腰圆。酒馆一角响起了欢快的吉普赛乐曲,这些平日里不受人们欢迎的吉普赛人,音乐天赋丝毫不输于吟游诗人,欢快轻佻的音乐迅速感染了酒馆里的每一个人。歌声、口哨声、鼓声……“还有碰杯声,哈哈,尽量多喝啊,你们这些不要爹娘妻儿的穷光蛋,不醉不休……”大鼻子掌柜大声嚎叫,今晚又是个好日子,他信心满满,眼光不由落到酒馆最中央的一张酒桌前,这张桌子是今晚的焦点中心,酒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张桌上:一名浑身靓红的妙龄女子端坐桌前,使出浑身解数和人拼酒,“谁喝倒谁付帐。”此妙人儿对大鼻子掌柜说,那莺莺燕语实在动听悦耳,说实话,大鼻子活了将近五十年,就在年轻时见过一名精灵吟游诗人堪与此女媲美。三个了!已经三个自诩酒量惊人的大肚壮汉倒在红衣女子脚边,女子对他们瞟都没瞟一眼;随着欢快热烈的吉普赛乐曲,红衣女子居然撩起裙裾,“噌”地跃上油腻裎亮的酒桌,踏着响板节奏,妙步生花,裾袂飘摆,舞姿若仙地跳起狂浪的吉普赛舞来,那婀娜柔媚的细腰摇摆颠荡,白皙性感的胸脯上下翻簸……这是怎样一番撩人春色啊!酒馆中所有的人几乎为此疯狂了,几个女招待干脆停下手中的活计,满含嫉妒地看着这帮男人随那红衣女人颠狂,有个酒糟鼻的酒馆常客得意忘形起来,在桌下伸出一只满是厚茧的手摸索上那女子的大腿,顿时……
酒馆霍然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中,“砰”“啪”之声不绝于耳,酒馆里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物什打翻声有之、哭爹叫娘声有之、诅咒喝骂声有之、杯碎酒翻、桌倒椅散、人仰马翻……过了许久,大鼻子掌柜颤巍巍点燃一盏灯——眼前狼藉一片,所有的东西全砸毁了,一屋子男人浑身上下粘满了油,仿佛都刚从油锅里捞出来。(这是魔法——油腻术)
“完了完了,你们这帮兔崽子,把我的酒馆给毁了。”
“掌柜的,这事你怎能怪咱呢?我们也是无辜受害者。”
“是啊,掌柜的,你看咱这一身油,我这刚买的衣服就算毁了。”
“那是你们活该。”
“俺的欧玛神哪,那红衣女子是什么人啦,手一挥,整个房间就墨黑墨黑的。”
“你还算好的,你看我,平白给蹬了一脚,额头都青紫”
“我也挨了一把掌,五个手指印还在脸上,回去被老婆看出来可怎生得了。”
“那红衣娘们早就走得没影了,你们说,酒馆被毁这笔帐该算谁头上?”
“是酒糟鼻,是那龟儿子去摸那娘们的大腿才会惹毛她的。”
“对,找酒糟鼻算帐。”
“咦,酒糟鼻他人呢?难不成也逃了?”
“看,他被倒吊在屋梁上哩!”
“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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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蓉离开桃花堡已有四天时间,一路策马向北方向追去,“过靖小儿,云舫大盗,哼哼,”黄蓉蓉鼻中连喷冷气,“你若是以为逃出东海地界就算安全那就是大错特错,这番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住你,不能亲手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把你倒吊在最繁华的大街上示众我就枉为‘天龙八部’的修罗弟子。”
只是这黄蓉蓉是如何准确摸清过靖的逃逸方向,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谁教她是个法师而过靖偏偏又骑着她的爱马呢。
第五天追进西凉国境,沿着宽缓的西凉河溯流而上,不久,进入一个小镇,七侠镇,“对了,就是这里。”黄蓉蓉跃下马背,牵着马沿着小镇唯一一条青石道向镇中走去。没走多久,便觉得此镇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街头人们奔走向告,交头接耳地在低声嘀咕着什么,有些人聚在一起往镇中跑去,有的人又抱头鼠窜着从镇中跑出来。
黄蓉蓉心下惊疑,脚下丝毫没有停顿,走了约两莫百多米,人们的叫喊声愈发厉害起来,前面许多人聚着,显然是看什么热闹,黄蓉蓉本就是爱凑热闹之人,何况她现在已预感到自己要找之人就在不远处。
再走近几步,只见人群中有一捕快打扮之矮个儿男子手中挥舞着朴刀,口中喊着:“……告诉我七舅姥姥,六叔大爷,就说我……”
“好了,六子,你过去不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么。”边上一个乞丐使劲着那捕快,“连无双妹子那种功夫上去没几回合就被那怪物撕去半片衣服,你上去有啥个用?”
“你们说什么?”黄蓉蓉凑上去,“这里有怪物?”
“照呀,”乞丐见是个美若天仙的红衣少女,顿时来了精神,“嗬,那俩大家伙,身高八尺,巨口獠牙,鬼脸,还长着一对蝙蝠翅膀,见着人就飞扑下来,我们已被它伤了好几人啰。”
“在哪儿?”
“就在这街的拐角,”叫六子的捕快用手指着方向,“今儿一早就见这俩怪物飞在‘同福客栈’屋顶,谁靠近客栈就伤谁,嘿,真邪门了。”
“不知客栈里的一干人出啥事?”乞丐说道:“一大早到现在还没见它开门。我们有个女捕快冒险冲过去想探探情况,被那俩怪物给逼退回来。”
“有这回事儿?”黄蓉蓉把马缰绳交到那捕快手中,从马背上取下一根松木魔杖,从容的向街拐角走去。
“喂,姑娘,你可千万别逞强哪?那些怪物可不是麻雀蝙蝠,是会伤人哩。”围观众人纷纷劝阻,如此标致的美人儿若被那些怪物伤了岂不可惜。
黄蓉蓉没有理睬众人的劝告,走过拐角,便见一两层高的青砖瓦房,大门紧闭,门上横挂一匾——“同福客栈”。客栈屋顶蹲踞着一只怪兽,果如那乞丐所形容的:鬼脸,青面獠牙、铜铃巨眼,身高没八尺亦有七尺,巨蹼翅,身形健硕,指爪尖利。那些平民百姓不识此物,她这个法师却是识货。
“奇怪,石像鬼遇见阳光便会化做石像,只有待太阳落下才会醒来,这两只怎的没变化,难道有法师操纵不成。”黄蓉蓉走到街中心,那俩石像鬼见到有人靠近,其中一只尖啸一声,展翅飞落下来,两只尖利的足爪向她当头抓下。
“大胆孽畜,照打。”黄蓉蓉娇叱一声,松木魔杖发出一道蓝色电芒,“嗤”地一声击中那只石像鬼,她知石像鬼虽生性暴躁刚猛,但并非甚么邪恶生物,故而手下留情,只伤了它的翅膀。那石像鬼吃痛,“嘎呜”痛呼一声,折身飞上屋顶,知道此女厉害,不敢轻易下冲来伤她,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畏惧地看着她。其实石像鬼的红色眼睛亦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武器,但只有在黑暗中方可发出伤人的光芒,在青天白日下丝毫没有威胁,黄蓉蓉就是欺它这点方才大胆接近的。另一只石像鬼见同伴受伤,心中恼火,“嗷”然大吼一声,俯冲而下,黄蓉蓉魔杖再举,一颗火球射出,这只石像鬼吸取了同伴的教训,俯冲时略留余劲,见到火球即猛力扭转方向,侧身躲过那颗火球,另一只石像鬼此时亦展翅滑翔起来,石像鬼是有很高智商的生物,知此女魔法厉害,硬斗定规吃亏,便改变战术,一上一下绕着她盘旋起来,寻隙进攻。
最终の梦
同福客栈内:
食人妖手挥巨棒,“嘭”的一声把面前一张桌子砸得粉碎,李大嘴手舞菜刀,手腕发颤地指着食人妖,“要斗咱就真枪实刀的干,可别拿这些凳啊椅的来撒野,待会儿把你宰了,我们找谁索陪去。”
食人妖狮口大开,“你的,先吃。”
我的娘哪,李大嘴转头向白展堂看去,“不行了,我……我这腿肚子开始抽筋。”
“看你这熊样,让开,这混球让我来对付。”白展堂把李大嘴拉过一边,身形展开,“移形换位”鬼魅般晃到食人妖身后,“葵花点穴手”出招,指如电闪,分别点中他肩背后的“天髎”、“神堂”、“心俞”、“肾愈”四个要穴,身形再晃,又回到刚才所立的地方,得意地看着郭芙蓉,“这不就解决问题了不是。”
“快闪!”郭芙蓉尖叫一声,把他拉向一旁,一根巨棒“呼”地擦着他的身体掠过,身后一张桌子被砸个粉碎,白展堂愕然回首,却见那食人妖气势汹汹的逼迫过来,抡圆巨棒砸下,白展堂和郭芙蓉分向两边滚开,巨棒“啪”地砸地上,眼见得地板上数块青砖被砸城齑粉,两人骇然相顾,神力啊,若被巨棒擦个边都受不了。
“咋的啦?我的‘葵花点穴手’失效了。”
“你傻啊,他又不是人,穴位和咱当然不一样。”
“得,我这绝招用不上。”
“看我的,”郭芙蓉娇躯连续晃过食人妖两棒,闪到他左侧,“排山倒海!”一掌拍出,掌力犹如滚滚江水,滔滔不绝地涌向那食人妖,食人妖被郭芙蓉沉猛的力道拍得连退三步,撞倒一张长桌,方才战稳。
“哈哈,咋样,还是本姑娘行吧。”郭芙蓉秀眉上扬下漾,极是得意地望向白展堂,以往在他面前一直吃瘪,如今真是扬眉吐气,精神气爽啊。
“别得意,不过给老子搔搔痒。”食人妖咆哮起来,壮大的身躯虎然向郭、白冲来,显然那二人惹火了他的性子。
郭芙蓉和白展堂武功虽称不上登堂入室,却也臻境中流,白展堂轻功甚妙,壮实的健躯此时恍若云雀般上下翻飞,时而化掌为指戳向食人妖双目,时而化指为拳直捣他软肋。而那郭芙蓉家学渊博,自幼便被其父逼使练习内力和下盘功夫,故而掌力彭湃,身形稳健,更兼奇妙绝伦的八卦步法配合,移闪倏忽、时前时后行踪难料,这同福客栈二伙计一在空中一在地面上下夹击,按理说那食人妖该俯首称臣了吧,事实完全不是这回事儿。
食人妖虽然身形笨拙,无法和郭、白二人比试身法,这种异族体力和身体耐受能力却是异乎寻常的强悍,力沉如山,加上咆哮如雷,声势浩荡,手执巨棒妨如巨灵神再世,郭白两高手一时之间非但奈何不了他,尚略处下风。
场外众人见他三人僵持不下,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下,过靖低声问莫愁,“你们不是有三个人么?还有一人呢?”
“昨夜已被杀手杀害了。”莫愁沉声说。自从过靖出场,便站在自己一方,而且鼓动同福客栈的高手加入,己方的力量顿时与巫毒妖三煞持平,为此她对这个传闻中的江洋大盗颇有好感,但也不敢完全信任,毕竟此人恶名昭著也是事实,话又说回来,不管他过后会有何意图,最起码现下二人是站在同一战壕中。
“嗯,我也感到有个杀手就隐在左近,此人声息隐蔽得极其高明,无法测出方位,我去会会那红衣老儿,你守在宋大人边上。”过靖附耳对莫愁说道:“那女巫擅长石化术,你的眼神尽量别跟她的眼神对上,还有,发现她有念咒的迹象马上用暗青子招呼,千万别犹豫。”
莫愁微微点头。
过靖向枯手毒走去,“我说枯手老儿,咱也别干站着,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小伙子真性急,年纪轻轻便赶着上黄泉路,岂非可惜?”
“这条路迟早要走,只是我这人性子虽急,敬重师长这个道理却不敢忽忘,你老痴长我几岁,还是你先请。”
“臭小子,老夫不客气了。”语声未定,红影忽闪,一双无肉的枯手从宽宽的袍袖中伸出,尖利的指甲竟呈紫黑色。出手如风,指爪挥处呼啸有声,略带腥气,这老儿自始自终都让两手笼在宽大的袍袖中,就是怕他那妖鬼般的手指惊世骇俗。他那一身的毒功都集中在这一双手上,当然也不想让别人一上来便识破他的绝技来。此番既然出手,就绝不容情,白银溪流峡绝学岂可小觑,一套“溪云暗流爪法”行云流水、缠绵不休地向过靖卷去。
这一套“溪云暗流爪”是昔年“珍宝礁”创始人周通所创,此人原本出身道家蜀峨山,蜀峨山一脉推崇炼丹修真,周通却于炼丹一道中误入歧途,在提炼毒药方面无师自通,取得中了出人意料的成就,那蜀峨山本是名门正派,怎容得门下弟子修行如此歹毒的武学,而周通亦是死不悔改,最终被逐出山门。那周通自诩旷世奇人,怎能忍下这口气,便在蜀峨山下的白银溪流峡自立门派“珍宝礁”,与蜀峨山一门叫板起来。“溪云暗流爪”揉和了道家内家掌法与鹰爪功两家之长,兼之指端黑甲蕴有奇毒,挥爪扬掌间剧毒随着招式洒溅到对手身上,往往令对手在毫无防备间便着了道儿。
过靖虽非武林中人,却身兼多种职业之长,拳脚兵刃皆精通,身法灵便,身壮力沉。此人出身颇为神秘,行事亦正亦邪,有人恨之入骨,亦有人爱之深切,传说纷纭,无一而足,这是题外话,在此不做赘述。
再说那枯手毒和过靖两人拳来爪往,战况丝毫不输于食人妖一边。过靖深知此老指尖蕴毒,不敢掉以轻心,拳脚之间尽量避开他的指甲;而枯手毒对过靖那种沉猛的拳法,实用的战技亦是颇多忌惮,斗了二十余回合尚未分出胜负,枯手毒心中暗自诧异,怎的指爪上的剧毒此时丝毫没有起到效果……
莫愁秀目凝神注视场中众人的角斗,对于站在一边的法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施毒并非最可怕的手段,而魔法却是防不胜防的玄虚异术。
屋梁上端传来一丝极为轻微的响动,换做旁人定然不会感到丝毫不妥,莫愁出身道家名门“仙霞阁”,耳目灵聪异于常人,表面不动声色,右手悄悄伸进暗囊里摸出数支“柳叶镖”来,此时梁上之人已猝然发动,“咝咝”连声;莫愁娇喝一声,手中长剑在宋慈等头顶挽出一道雪亮的剑罩,“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竟有十数枚蕴毒铁钉被长剑击落。
莫愁手中的“柳叶镖”亦在此时飞上横梁,梁上之人显然没有防到莫愁不仅挡住自己的暗袭,还能出手反击,待见底下寒光点点飞向自己面门时,躲闪已是不及,长啸一声,手中匕首“叮当”拨开三支“柳叶镖”,还是有二支**他的腰肋和肩膀,一阵锥心之痛顿时袭来,“好厉害!”他轻叫一声。
此人亦是个凶悍之徒,虽已受伤,对此行任务丝毫不肯怠慢,头下脚上,俯冲而下,手中匕首幻起点点寒星挥斡而下,直向宋慈头面要害刺去。莫愁岂会让他得逞,一手拉开宋慈,一手长剑霍霍迎向那片寒星,只听剑匕对锋,火星暴溅,二人倏来飘往,纠缠在一起,这已是第二次交手,第一次是手脚功夫,而今是兵刃交锋;第一次是贴身肉搏,死死搅在一起,而今却是大开大阖,满场游走。
巫毒妖三煞中最难惹的便是石仙巫,此时她鬼眼乱翻,死死盯着宋慈,想来此巫还是念念不忘传闻中宋慈所藏的黄金,所以暂时还不想伤了他,场中众人斗做一团,而这个最可怕的人物为何始终没有出手呢?这倒并非她自矜身份,做个杀手无名无姓才最安全(那个和莫愁交手的刺客便是个无名之人,但其武功却丝毫不输于早已扬名立万的莫愁就是一例)亦非对谁有所顾忌,而是因为她听到客栈门外有她的俩石像鬼在嚎叫,那急促的叫声显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能让凶猛的石像鬼感觉到威胁的事物必定凶险异常。这就使得她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神施展魔咒。
周淮安麾下大将储良紧握兵刃守着宋慈等三人,虽然没有参加战斗,可他的精神崩得比任何人都紧,毕竟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神鬼莫测的女巫。
郭芙蓉和白展堂这一方面的战斗已呈白热化,郭芙蓉毕竟是女流之辈,她那招“排山倒海”用在前三次尚能汹涌澎湃,到第四次时食人妖感觉被她拍到的地方直痒痒,第五掌拍上他身体时已经没丝毫感觉。白展堂在同福客栈待了这么久,一直疏于练功,到后来干脆就懒得动,这次临到大阵仗,没斗多少回合便显得腿拙掌笨起来。而那食人妖与他二人恰恰相反,愈战愈勇,巨棒横扫竖砸,好端端的同福客栈被它砸得唏哩哗啦,没一样东西是完好的。郭白二人大汗淋漓,渐渐被那食人妖的巨棒逼到墙角边,这里正站着手脚无措的李大嘴。三人退无可退,食人妖得意地大笑一声:“都给我做肉馅去吧。”
郭白二人眼见它巨棒挥来,丝毫无力抵抗,闭上眼睛暗叹,“吾命休矣!”
却听耳边春雷乍响,“神厨真功!”李大嘴纵身跃起,手中那把黑乎乎毫不起眼的菜刀恍若风卷残云般疯狂地朝那食人妖身上斩去,削皮剔骨,血肉横飞,那食人妖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儿,身上已着了数十刀之多,此时食人妖方才嘶吼出声,浑身浴血,惨不忍睹,跄踉着向后退去,照理说食人妖皮厚肉粗,而那李大嘴又没内功底子,怎可能把他伤得那么重呢?原来李大嘴手中这把菜刀并非凡品,而是当年闻名遐迩的皇宫御厨传给他的玄铁宝刀,这种玄铁宝刀削铁如泥,更何况是具血肉之躯。那食人妖惨吼着后退几步,眼中露出不信的神情,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埃。
“呸,也不知谁做肉馅。”李大嘴啐了一口唾沫,身上满是血渍,形容甚是骇人,但此刻在郭芙蓉和白展堂眼里却如神人般令人崇敬。
石仙巫听到食人妖惨叫声方才回过神来,见他倒地,心中顿时怒不可竭,手中魔杖往地板上使劲一顿,“啪啪”连声巨响,青砖纷纷飞起,不分敌我地四下飞砸开来,场中众人正在性命相搏,没防到有此变故,皆是心中一惊。
刺客本就伤了筋骨,手上兵刃又短了莫愁许多,早已捉襟见肘,招架不住,待到青砖飞起,一个躲闪不及,头面上竟被青砖砸中,脑颅昏沉,视线渐渐模糊起来,莫愁见机长剑一送,顿时了结了他的性命,报了宋晨之仇。
枯手毒老奸巨猾,借机双手连挥,一篷青雾从手间弥漫开来。
“老毒物放毒了,大家快屏住呼吸。”过靖见状喊道,屋中众人纷纷屏住呼吸。莫愁手中长剑一分为二,居然是把雌雄双剑,剑势如虹,疾刺枯手毒而来,她意在速战速决,让他这样肆意放毒,只怕宋慈一家难逃此劫。枯手毒在朦朦毒烟中见到一缕剑光当胸朝自己奔来,知道厉害,也顾不得是否雅观,就地一滚,躲开莫愁这一招,伸手从腰间抓出一把毒针,甩手向莫愁打去。莫愁此时就在他的身边,距离过近,眼见寒丝掠来,身形怒旋,雌雄双剑舞做一圈光幕,飞来的毒针纷纷磕落,但仍有两根射进她的小腿,莫愁觉得小腿一麻,知道中了毒针,表面上仍保持一份冷漠镇定的神情,丝毫没露出惊惶。
枯手毒以为毒针伤不了武功高绝的莫愁,红影掠起,转向郭芙蓉、白展堂和李大嘴藏身处追去,手中又是一把毒针向那三人打去,郭白李三人此时闪在一张桌面后躲避地上飞起的青砖,没防到枯手毒会掠过来偷袭,眼看这一把毒针便要射中他们,“云舫大盗”过靖霍然闪到他们身边,身前倏然现出一层青光,把那些毒针挡住,救了同福客栈三伙计一命。
石仙巫的目标一直是放在宋慈身上,她见众人纷纷躲避青砖和毒针,一个箭步跨前,想把宋慈捉住,旁边守护宋慈的储良怎肯让她得手?朴刀力劈过去,刀势如电,精光闪耀,石仙巫尖叫一声缩回手去,险些被储良削去手指。这石仙巫是何等歹毒的人物,今日若不是门外俩只石像鬼的情形不太对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怎容得对方伤了食人妖和那个不是一伙但目标相同的刺客性命。她对武功高强的莫愁和神秘莫测的过靖稍有忌惮,对别人却是丝毫没放在眼里,此时储良险些削了她的手指,登时怀怒在胸,口中轻念魔咒,手里魔杖朝储良一指,宋慈夫妇和英姑人眼睁睁看着储良的身体由脚部开始石化向头部,只听储良惨叫两声便寂然不动了,站在眼前的赫然就是一尊石像。
“姓宋的,你给我老实把藏金处交代出来,否则他就是你们一家三口的榜样。”石仙巫阴恻恻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没这回事。”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石仙巫说着,魔杖指向英姑。
最终の梦
门外遽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如此尖利的吼声绝非人类可以发出,是石仙巫的两只石像鬼。
石仙巫神情一震,客栈大门“砰”的一声撞得粉碎,一只石像鬼呼地飞了进来,重重地摔在客栈地板上,已被打回原形——一只龇牙咧齿的石像,而且满是裂纹。
从撞坏的大门向外望去,一身红衣,威风凛凛的黄蓉蓉杏目圆睁,娇容嗔怒地望着客栈里,透过朦朦毒雾对石仙巫冷声说道:“这两只小毛虫可是你放出来的?”
石仙巫转身对着她,“你敢伤我的爱宠?还有一只呢?”
黄蓉蓉指着满地的碎石屑,也不说话,石仙巫已然明白,另一只石像鬼已毁,“臭丫头,你偿我爱宠命来。”魔杖一挥,地上的青砖石屑夹着房里的毒烟劈头盖脸地向黄蓉蓉卷去。
“嗤。”黄蓉蓉飒然轻叱,手中已握着一只碗大的光球,觑准石仙巫投过去,那光球冲过砖石毒烟直直撞上石仙巫的身体,老巫婆呷呷尖叫着朝后飞跌出去,背撞在客栈楼梯栏杆上方才稳住身子,两手柱着魔杖吁吁直喘气,两个法师乍一交手她便吃亏,显见这年纪轻的霸气更盛一些。
站在客栈角落中的过靖看见门外的黄蓉蓉,暗叫不妙。白展堂却是轻声赞叹起来:“这位姑娘好厉害,老巫婆碰到对手了。”
“她不会帮咱的。”过靖悄声说道。
“她们不是已经打起来了么?”郭芙蓉不解地看着过靖。
“她是来找我的,对别的她丝毫没兴趣。”
“原来你和这天仙般的女子认识,”李大嘴面现喜色,“那岂不更好,让她对付老巫婆,咱不就赢定了?”
“她和我是冤家。”
“啊。”郭、白、李三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这么一来他们岂非又多了个更厉害的对手。
过靖浓眉轻蹙,俊目微眯,顿时有了主意,他从地上捡起两根枯手毒射落的毒针,交到白展堂的手上,“你拿这毒针到后院去,在我那匹马的屁股上刺上一针。”
“这不要了那匹马的命吗?”
过靖促狭地笑了起来,“你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快去。”
白展堂满腹狐疑的溜向后院。
黄蓉蓉手执魔杖大步跨进同福客栈,也不理那气咻咻的石仙巫,一双妙目四处扫睃起来。过靖从容站起身,施然走向黄蓉蓉。
“你果然在这里,”黄蓉蓉寒目冷对。
“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夫人。”
“住口,”黄蓉蓉杏目圆睁,柳眉倒竖,“谁是你夫人,姓过的,你可认罪么?”
“我何罪之有啊?”过靖面现讶色,现出无辜状。
黄蓉蓉魔杖使劲跺着地面,众人感觉整个客栈都抖了起来,“云舫大盗,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不过没关系,再厚的脸皮我今天也要剥了他,我还要抽你的筋……”
“还要喝我的血,把我碎尸万段是不是,”过靖嬉皮笑脸道:“夫人哪,我犯了什么天条大罪,你要搬出那么厉害的家法处置我?”
黄蓉蓉娇靥彤红,戟指着过靖,“姓过的,你……你……你下流……”
“嘘——”过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夫人,家丑不可外扬。”
屋中众人此时方才回过神来,敢情是小俩口在吵架。莫愁暗中封住小腿上的穴道,延缓毒血攻心,咬牙忍住脚上的麻酥感,缓缓走到宋慈夫妇和英姑身前。枯手毒和石仙巫自黄蓉蓉走进客栈,便不敢轻举妄动,俩人皆摆出凝神戒备状。
要论耍嘴皮子功夫,黄蓉蓉自然比过靖差许多,眼见得越说越离谱,她干脆闭住嘴,魔杖一横,“姓过的,亮出你的兵刃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过靖摇摇手,“夫人,咱要打架回去打,当着外人的面难看不?”
“不行,就在这里解决。”
“好吧,真要打架是么?”过靖两手一摊,“我奉陪,你当我个大老爷们怕了你不成,我只怕你那匹宝贝‘乌云盖雪’耽误不起。”
“什么?你把‘乌云盖雪’怎么了?”
“不是我把它怎么了,”过靖向枯手毒指了指,“你那宝贝中了他的毒。”
黄蓉蓉怒目向枯手毒望去,“你敢伤我的宝驹?”
枯手毒一怔,脑子里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石仙巫笑了起来,“痛快,痛快,你伤我的石像鬼,我们伤你匹破马还不行么。”
“‘乌云盖雪’在哪儿?我得看看它。”
过靖指着后堂方向,“在后院。”
黄蓉蓉飞快跑往后面。过靖走到莫愁身边,轻声问道,“怎么样,挺得住么?”显然他已看出莫愁中了毒针。
“没事。”,虽然现在已经微微感觉到头晕目眩,她用真气使劲压住上攻的毒气,表情始终保持沉静。这份镇定令过靖打心眼里钦佩不已。
“老毒物,”另一边的石仙巫轻声嘀咕起来,“你何时毒了那丫头的什么宝驹?”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刚才的那毒烟。”枯手毒猜测道,不过毒烟竟能飘到后院去,却是他想不到的。
没多会儿,黄蓉蓉从客栈后院跑了进来,眼中盈住泪水,走到枯手毒面前,“老匹夫,快把解药交出来。”
“没解药。”枯手毒受不了这小丫头如斯傲慢无礼。
“你只有毒药没解药,这话谁相信?”
“老夫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不给是吧,好,”过靖走上前来,“看来我们夫妇俩要联手狙敌了。”
黄蓉蓉横了他一眼,心下奇怪这男人脸皮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