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冰凡心里小鼓乱敲，暗叫不妙，佯装无辜地看着苹果，腹中把这只死狗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一遍外加要它这辈子也不得好死！
“噢呜！”苹果低吠一声跃到薛毅身边，仔细在他的尸体上嗅了嗅，又走回沐冰凡身边，在她衣服上嗅了嗅，冷冷地说：“大主人、小主人、六月！薛毅身上有这女人的味道，这女人身上也有薛将军的味道！”
墨泫和夏染一齐看向沐冰凡。
沐冰凡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虽然她听不见苹果说话，但是很显然这狗在暗示些什么！
崖青青咬紧嘴唇怒道：“沐冰凡！你杀了薛毅将军，是不是！”
沐冰凡噌地抬起头：“崖姑娘，你可不要乱说，薛将军武功高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杀得了他！”
夏染不动声色地弯腰，在薛毅尸体上检查了一番，没有中毒的征兆，诚如沐冰凡所言，她不是薛毅的对手，但夏染相信苹果的嗅觉也是不可能错的。
“你勾结透明人要毒死染姐姐，说不定是你同伙干的呢！”崖青青一针见血地说，“薛毅将军就算不是你亲手杀的，也断然跟你脱不开干系！亚汉，薛毅将军知道沐冰凡居心叵测，他会死在染姐姐屋里，定是逮住了沐冰凡什么把柄！”
卫许运一把扭住沐冰凡的胳膊：“沐公主，今天在祠堂里，你忽然不见，真的是去找乔进之了吗？”
“当然是，不信你叫他来问就是！”沐冰凡用力挣扎，“墨泫，这么荒谬的话他们都编得出来，真是可笑！半透明的人？你们也太能想了吧！”
卫许运冷冷地对沐冰凡说：“乔进之跟你素来是一伙的，问他等于白问，你当我是傻子！”
墨泫目光灼灼，逼视着崖青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透明人，是你亲眼所见？”
王猛上前一步：“主子，她没看见，是我看见了！我知道这事很荒谬，我根本没疯过，也没有失忆，在南俞岛上，是这个女人给我下毒我才着了人家的道，我本想大家交情颇深，才不忍心说出真相，没想到回到烟国我又看到她勾结透明人，我警告她不要造次，她居然反咬一口说我非礼她！”
王猛顿了顿声，遗憾地又说：“我知道这事说出来很难取信，那透明人实在诡异得匪夷所思，飘在半空中跟鬼似的，所以我想搜集到更多证据再揭发沐冰凡，不想害了薛毅将军！”
沐冰凡急得小脸煞白，用力推开卫许运朝墨泫奔过去：“墨泫，我没有，他们合起伙来对付我一个，你相信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墨泫身上，夏染屏住呼吸，透明人？确实太多荒谬了！可就因为荒谬她反倒更有几分相信，如果王猛是编的，怎么也不会编出如此雷人的事！
墨泫缓缓转身，伸手，铁钳般的大手在沐冰凡颈上合拢，越收越紧，声音清冷地说：“沐冰凡，你见没见过一个半透明的人？”
沐冰凡用最大的幅度摇头：“没……没有！”
墨泫的声音更冷冽了：“我数到三，你若说谎，别怪我手下无情！一！”
“墨泫……”
“二！”
“有！”沐冰凡对墨泫了解甚深，心知他这次不是跟自己开玩笑，只好抛出杀手锏，眼泪哗地落下来，“我是见过一个半透明的人，他让我杀掉夏染，否则就要你的命，我讨厌夏染，我不想你死，我确实心动了，但我迟迟都没有下手。我承认不是我对夏染有多少好心，我是怕你知道了要恨我要杀我。墨泫，我们从小长大的交情，你还不懂我吗？我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瞅着墨泫似乎有犹豫的迹象，沐冰凡更加可怜地说：“今天我确实见到过透明人，也进过夏染的房间，透明人逼我去给夏染下毒，但我没答应他！薛将军是跟踪我过来的，被透明人发现了才被杀人灭口！”
“你没有给我下毒？”夏染沉着脸，犀利地看着沐冰凡，“真的吗？”
“你问问王大哥他上次看到我和透明人见面是什么时候！”沐冰凡一脸委屈，“到现在都多久了，如果我想下手，不会拖到现在！”
“那这是什么！”夏染握起薛毅的手，掰开他紧握的手指，让他指中夹着的粉末落到自己掌心，向沐冰凡怒道，“如果你没下毒，为什么师傅手上会有药粉？为什么地上没有药粉？分明是有人把地上的药粉收拾了，却没想到反而欲盖弥彰！沐冰凡，你到底有几句真话！”
崖青青立刻冲到夏染身边，用手指沾了沾粉末嗅嗅，又舔了舔，奇怪，貌似不是毒药……
沐冰凡没想到自己落下了如此一个大疏漏，脸色刷地惨白，再没有一点血色。
墨泫的唇角抽搐了两下，掐在沐冰凡脖颈上的力道又增加两分，阴郁地说：“小凡，我一直以为你虽然刁蛮些，却不是坏人！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早在你杀掉飞雪，杀掉骆灵儿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够狠够毒，是我不该对你心存幻想！”
“墨泫……”沐冰凡有些绝望，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变了！你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说这世上没有人是无辜的，既然有人买凶，就说明被杀之人有可恨之处！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从前我们创建都灵山庄的时候，你不会这样婆婆妈妈，现在，你翅膀硬了，过河拆桥，把我弃如蔽履，心里就只有夏染……墨泫，我承认我狠毒，可我那么喜欢你，这么多年，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如果今天害死人的是夏染，我相信天塌下来你也会替她扛着，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呜呜！为了你，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你这女人要不要脸啊！毒如蛇蝎你还有理了是吧！”卫许运忍不住打断沐冰凡的话，“你除了会把从前的恩情搬出来说事你还会什么？就算主子以前受过你照应，这么多年该还的也还完了吧！当年没你他也不至于饿死街头！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
沐冰凡不说话了，咬紧嘴唇定定看着墨泫，凄凉地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你的态度，你真要杀我吗？”
墨泫抿抿唇，一言不发。
“哥，沐公主是你的恩人，她又这么喜欢你，你杀了她心里也不会好过。”施过不可饶恕蛊，可始终没有盼到薛毅睁眼睛的六月，此刻终于木讷地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走到墨泫身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六月！师傅不能白死了！”夏染没想到六月居然会去替沐冰凡求情，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她没有六月那么好心，沐冰凡于墨泫有恩，薛毅于夏染也有恩，就算墨泫要怪她，她今天也要为师傅讨个公道。
“别为难哥哥！薛大哥是我的，是我孩子的爹！”六月终于扯开了墨泫的手，忽然素手一扬……
“啊！”沐冰凡闷哼一声，瞳孔不可思议地放大，胸口插着一根发簪，赫然是六月的，没直簪柄，六月这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六月晃了几下，吃力地对墨泫说：“这女人要杀也是我来杀。”
天旋地转，受了太多打击的六月终于扛不住，她完成了她最后的使命，现在可以晕过去了，夏染赶冲过去把六月抱住，看着倒在地上的沐冰凡愣是回不过神来。
娇娇小小，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六月，居然杀人了！
沐冰凡因为强烈的疼痛身体有些抽搐，呼吸不畅，意识开始游离，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晴地看着墨泫，白嫩的小手上沾满鲜红，颤抖地朝他伸过去。
墨泫也看着她，可这次，他没去握她的手。
“你不会杀我……”沐冰凡吃力却很坚持地说，“对不对？你不舍得杀我。”
墨泫保持沉默。
沐冰凡直到失去意识的一刻也没有等到墨泫的答案，她缓缓闭上眼，唇角兀自向上勾起，带着动人的甜笑，自欺欺人也好，固执的自信也好，她就是不肯相信墨泫会杀她。
他可以骂她、怪她、恨她，但绝不会杀她，不管他承认不承认！
“把她交给乔进之吧。”墨泫黯然朝地上的尸体指了指向王猛吩咐说道，“怎么死的就别说了，免得乔进之怪到六月头上。”
夏染呆呆看着沐冰凡的尸体，这个一直纠结于她和墨泫之间的阴影就这样烟消云散，突然得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夏染知道墨泫心里还是向着沐冰凡的，否则不会隐瞒她的死因，乔进之手上虽然掌有兵权，但墨泫如果因为这个而顾忌，那他就不是墨泫了！
不过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沐冰凡已死，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现在没有人横在她和墨泫之间了，她应该高兴吗？夏染高兴不起来！这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代价太大……
师傅你为什么那么傻，我都嫁人，你也有值得珍惜的人了，人家要毒我就让她来吧，你为什么还要掺合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