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泫，都灵山庄有内鬼！”夏染一针见血地摆明自己的立场，“把我引到神兵营去多半是太子的主意，但若没有都灵山庄的人给他报信，他怎么会知道你就是都灵？”
夏染顿了顿声，犀利地看着墨泫，“你好好想想有什么人是知道你的身份又有可能说出去的！白杵言？会不会是他？”
墨泫不动声色地扬扬眉毛，原来夏染说的不是薛毅！
他们刚刚才和好，墨泫不愿意再把薛毅的事扯出来，于是微微一笑：“龙景天挑人很谨慎，现在下结论太草率了，我先让人查查再说！”
“嗯！”夏染点头，“悄悄地查，别弄得庄子里人心惶惶。”
墨泫瞅着夏染现在看上去还比较乖巧，于是不动声色地收了收胳膊将她圈进怀里，柔声说：“睡吧，不早了。”
夏染温柔地闭上眼睛，深深嗅着墨泫衣服上的清香，若不是这一个月和墨泫的冷战，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眷恋他身上的味道……
掐算时间早朝已经结束，墨清扬应该回到养心殿了，夏染和墨泫一起出现在养心殿门口，却被项令麻利地拦了下来。
自从与墨奕死后，墨清扬便把项令从宫外调到了养心殿，太子虽死，党羽却是不少，利用夏染和墨泫做棋子逼宫这种大主意，墨奕想不出来。
让他查出谁怂恿了墨奕，墨清扬绝不会手软！
“皇上身子不适，不便与七皇子见面。”项令的语气还算客气，脸上却是不容质疑的决绝。
“项大人不知道七皇子医术如神吗？”夏染嫣然一笑，“就因为皇上病了，李公公昨日特意来请，我们才会进宫的。”
项令沉默不语，那意思明摆着，皇上再病也不用你们操心！
“我和你说过来了也不会有人领情。”墨泫拉起夏染的手，“还是回吧。”
夏染却麻利地挣开，纤腰一扭，跃进宫墙，咯咯娇笑：“李公公，接客啦！”
项令大怒，一拳朝夏染背后打去，被墨泫利落地拦了下来，项令怒道：“睿王，你们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你们这是当真要谋逆不成！”
墨泫冷冷地说：“我要谋逆不会带夏染一起！若不是答应了夏染，我今天是绝不会进宫！”
语毕，他双足一蹬，跃上墙头，项令眉头紧锁，虽然他在养心殿加派了人手，墨清扬也把之前因为母亲病逝在家服丧的青松给诏了回来，但真要对付墨泫，毕竟还是风险太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项令能理解墨清扬的想法，既然不愿和墨泫开战，对他这种脱缰的野马，管束得狠了只会适得其反，但，直接把墨泫放进养心殿……项令还真没有墨清扬的定力。
夏染刚踩到实地，立刻被一群羽林军团团围住，青松听到响动警觉地跑出来，见是夏染，不由得皱起眉头：“睿王妃，又是你！”
夏染莞尔：“大人你这是什么表情！”
“王妃……”李福林听到声音眼睛一亮，兴奋地跑出来，“杂家就知道王妃一定会来！王爷呢？王爷来了吗？”
夏染笑眯眯地说：“如果王爷能侥幸逃过项大人的毒手，就算他是来了吧！”
李福林脸色一僵，赶紧冲出去：“项大人，手下留情……”
夏染噗哧笑出声来，朝青松耸了耸肩指向他背后的那扇门，后者撇着嘴，满不情愿地让开一条道。
那厢，墨泫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李福林满脸堆笑，虽然墨泫没有运轻功，他还是追得气喘吁吁。
养心殿里点着上好的檀香，墨清扬面色苍白，容颜枯槁，憔悴不堪地靠在塌上，显然病得不轻，虽然还不到六十，但此刻的他看上去已俨然是个七旬老人了……
看到墨泫，墨清扬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对墨泫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墨泫曾经是他最爱的儿子，也是被他虐得最惨的一个，他并不是不想弥补和墨泫的关系，但自知裂痕太大，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
在知道墨泫就是都灵，并洞悉了柳玉姚的罪孽之后，他的感情更复杂，明知留下墨泫势必后患无穷，和他开战却又下不了手，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不成才的墨奕身上，没想到墨奕比墨泫更令他失望。
墨泫面色阴冷，目光森沉，墨清扬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让人来请他还好像是给他恩赐似的！
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夏染撇着嘴，要是没有我你们可怎么办！哼，墨清扬你还想杀我，真是瞎了狗眼！
腹诽归腹诽，转向墨清扬的时候，夏染已经换上了甜笑：“父皇，墨泫难得进宫一趟，让他给父皇把个脉吧。”
墨清扬嗯了一声，伸出手，项令的心都纠结起来了，如果墨泫这时候下杀手……
墨泫的手指定格在墨清扬手腕上，脸色依旧没有变化，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是喜是忧，过了片刻，他淡淡地放开墨清扬，漠然说道：“你是郁结于心引发的旧疾，大夫只能治病，病不了命！”
李福林大惊：“睿王的意思是，皇上……”
“此次照方服药保命无碍！我只是说皇上伤了原气，要折寿！”墨泫毫不客气，说得没有半分遗憾。
李福林松了口气，睿王你就积点口德吧！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墨泫漫不经心地写下药方交给李福林，拉起夏染的手：“你说的我都依你了，可以回去了吧。”
那语气，生怕墨清扬不知道他进宫是给夏染面子！
“睿王妃，朕有话想跟你说。”墨清扬定定看着夏染，“朕想和你单独谈谈。”
墨泫眼神一凌。
“你到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夏染冲墨泫扬扬下巴，“放心，一个老病夫我对付得了。”
青松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敢叫皇上老病夫？睿王妃你可以的！
墨清扬连李福林都遣了出去，所以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夏染两个，他向夏染凝视了许久说道：“夏染，如果朕立睿王为太子，日后墨泫继承皇位，朕要你答应不跟他进宫，你可愿意？”
夏染扑哧一笑：“皇上，你觉得这个问题如果问墨泫他会怎么回答你？你担心自己摆不平儿子，却想来摆平我这只狐狸精，是瞅我这小狐狸长得好欺负吗？”
墨清扬沉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气说道：“夏染，朕不喜欢你，从前不喜欢，现在也一样！不因为你大婚失踪让太子失了颜面，而是因为你这个人！你是那种会让男人失控的女人，身为一个君主，身边绝不能有这样的祸水！事实证明，朕的判断没错，太子是这样，睿王也是这样！为了云国的社稷，朕绝不能让你母仪天下！”
夏染咬咬嘴唇，墨清扬这些话压在心里很久了吧，今日终于说出来倒也算难得。
她抱歉地摊开手：“柳玉姚临终前托我照顾太子，我不是没努力过！不瞒皇上说，墨奕曾经逼夏权给我下了药把我送到太子府去，我都没有为难过他！因为这个，墨泫还跟我吵过一架！太子落到今日的结局，我也很难过，但我左右不了他的意志，更无法代替他做任何决定。我只能为他祈祷，希望下辈子他能遇到一个值得付出的好姑娘……”
夏染顿了顿声继续说：“皇上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理解，平心而论我也欣赏你现在这种直来直往的态度！比从前的虚伪要强许多！我知道自己当不好皇后，可是让我离开墨泫，门儿都没有！云国的社稷干我何事？我为何要为了你们云国的社稷牺牲自己的幸福？”
墨清扬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染：“朕没有让你离开睿王！朕只是要你答应不会进宫！睿王处理朝政的时候，朕不希望你打扰到他！夏染，你不是个适合皇宫的女人，总有一日你们会感激朕，朕把让你呆在宫外，是想给墨泫留一片净土，如果你进了宫，你一定会后悔！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一次，朕绝不会把姜思思带进宫，朕宁愿弄个世外桃源把她和墨泫母子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朕能够找到的地方，让他们远离争斗的是非。朕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墨泫的娘亲姜思思，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夏染你懂吗？”
夏染侧头，墨清扬这番话语重心长，带着浓浓的哀伤，她知道这次墨清扬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诚意的。
“皇上。”夏染咬了咬嘴唇，“这事不是我懂不懂的问题，而是墨泫答不答应的问题！墨泫从来就无心皇位，就算你不带任何条件地把江山给他，他也不会稀罕要，只会觉得自己是墨奕的备胎！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如何给自己寻接班人，而是如何修复和墨泫的关系，你懂吗？”
墨清扬眸中仅有的一丝光亮也黯淡下去，夏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冲着皇上最后一句话，我帮你!”夏染嫣然巧笑，“不为别的，就因为你说姜思思是你唯一爱过的女人，我给你提个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