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市通城区
城郊龙河别墅园
周六,上午七点多。本来是周末,大清早的大家都该休息的,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A区12号别墅外,围着一大群人,大都穿着睡衣,在那里叽叽喳喳。
他们站在警戒线外,警戒线里是已经被封锁的12号别墅,和进进出出的警察们。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12号别墅里住的一家人,全部死了。
六点多的时候,园区的清理工在打扫道路时发现12号别墅的大门开着一条缝。
清理工上前想看看,可还没等到他靠近,他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从屋里传出来。
进去一看,客厅里横陈着两具死尸……
人们在别墅外讨论着这件凶杀案,他们明明昨晚还见到这家人出去吃饭的,今天早上人居然没了。
讨论的正激烈的时候,一个警察从外围挤过来说:“别挡着路,让一让,让梁队过一过。”
接着一个身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在两名便衣的簇拥下挤过人群,翻过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现场的警察都叫他“梁队”。
这个梁队痞里痞气,看起来坏坏的,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黑社会的感觉,倒不像个警察,像是个混混儿。
“哎哎叔,”围观群众里,一个小伙子问旁边的大叔,“这个梁队是谁啊,我咋听着这么耳熟?”
“我也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大叔摸着下巴思忖着。
后边一个大爷凑上来:“他你们都不知道,梁严啊,梁阎王嘿!”
“啊对!梁严!”大叔恍然大悟,“我说咋这么耳熟呢,嘿,是他啊!经常上电视啊。”
小伙子还是没弄清楚:“他很出名吗?他咋叫个阎王?”
“阎王是他的外号,因为他办案啊,比那些黑道的手还黑,不管是谁都怕他,所以都喊他阎王。”大爷解释。
“他可不简单啊,”大叔说,“京城十大案知道不,现在不是破了七桩了嘛,其中四桩都是梁严破的!乖乖,简直是当代狄仁杰啊。”
“这么神?”小伙子吃惊了。
“那可不是!”大爷说,“嘿,你还别看人看着不像好人,但那可真是个好警察,手段一套一套的。”
“我听说他是前几年才来燕京的,之前一直在辽东那边呆着,好像还是黑省的警王呐。”大叔想起来之前看到的一些报道。
“这下子,京城十大案,恐怕要成十一案喽。”大爷说。
小伙子看着大爷和大叔,又看向别墅,心里想着这个离奇的案件,和那个神乎其神的梁阎王……
“梁队,死者一共五人,尸体都被送走了,尸检结果恐怕要中午才能……”一个警察还没汇报完,梁严不耐烦的打断了。
“我不想听这个,这些不是我管的。”梁严挥挥手,一嘴的大碴子味儿。
旁边的几名警察面面相觑,一个便衣咳嗽一声,向前说道:“梁哥,当时在一楼发现了男主人林志雄和女主人杨果的尸体,二楼是林家两个女儿,三楼是林家小儿子。”
“都是第一死亡现场吗?”梁严在客厅踱步,双手插在裤兜里,仰着头四处看着。
“初步判断,是的。并且,我们没有在现场发现除了发现者以为任何人的脚步,就像是没有人进出过,但是门却开着。”
“密室杀人么……”
梁严点点头,来到电视前。
虽然尸体已经被运走,可是梁严似乎能够看到林家夫妻倒在电视前的样子。
眼睛微微眯起,他好像看到了林家夫妻死亡时两眼里的震惊……
转过头,梁严准备上楼查看。
“梁队,记者来了。”一个警察走过来。
“别管他们,这么大的事儿也瞒不住,随他们便,别妨碍我办案就成。”梁严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其他警察想跟上,被梁严一手挡住了:“我一个人上去,我自己看。”
来到二楼,还有几名警察在那里写写记记,看到梁严都叫了一声“梁队”。
“去,把二楼和三楼的人都叫走,把一楼的也都叫出去,整个房子就留我一个,快。”梁严摆摆手。
其他人愣了一下,但是他们也明白,这就是梁严的个性,是他的风格,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二楼三楼的警察都走了以后,整栋别墅就剩下梁严一个了。
他点了根烟,缓缓吸着。
移开步子,梁严开始在二楼巡看。
他眼中的别墅悄悄在变化,黑色开始在墙壁上蔓延。
渐渐的,周围不再是阳光明媚的早晨,而是黑暗无边的午夜,是林家五口人毙命的时刻。
血腥味愈发浓重,窗外是微弱的月光,照进这个黑暗笼盖的房子。
梁严吐口烟,眼睛扫过二楼。
目光掠过卧室门口,他看到林家大女儿横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血液从嘴角慢慢流到墙边,形成一条小溪。
梁严抽口烟,眼神像一颗子弹穿透黑夜。
好黑啊,只有烟头一点光亮。
梁严停下脚步,看到走廊上躺着林家二女儿,脸朝着他。
在细微的月光下,那张脸一片惨白,身体的其余部位都埋在黑暗里,只有胸口冒出一股红色,变成一片沼泽将她团团包围住。
梁严深吸一口,又吐了出来。
房子非常安静,安静的诡异。
迈开步,梁严走在上三楼的楼梯上,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也能准确的走上每一级阶梯。
走路,有时候不能光靠眼睛,办案也一样,得靠心。
来到三楼,是愈加浓郁的黑暗,血腥味飘进梁严鼻孔里。
林家小儿子的尸体就在他的脚下,可怜的孩子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空洞的看着梁严,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
梁严挪开脚朝前走进三楼的走廊。
走廊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幽黑的深井,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置身于黑暗里,梁严最后一口烟吸完,烟头掉在地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
现在,周围是彻彻底底的黑暗。
梁严再次眯起眼睛,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片光,就像是刚刚亮起的灯,静静的等在远处。
梁严朝着光亮走去,走到了走廊尽头。
没有光源,只有一副挂在墙上的画,和一座摆着供台的木桌。
明明眼前就是光明,但梁严清楚,发光的并不是那幅画和木桌,而是其他的东西。
那东西好像就在眼前。
但就是没有。
梁严看向木桌上的供台,上面空空如也。
光,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不,不对,梁严伸出手。
一定有东西。
等他的手伸到供台上时,梁严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身心一颤。
梁严睁大眼睛,他知道是什么在发光了。
是供台上的东西。
现在,东西已经不见了,但是,光还留了下来。
这片光,是茫茫无边的黑暗里唯一的光明。
梁严笑了,他知道接下来他要调查什么了。
抬起头,梁严看向墙上的画。
画里的内容,是一群清朝武士出猎的场景。
武士们在草原上,恣意驰骋着,狩猎那些没命奔逃的猎物。
梁严重新点起一根烟,眼前的光明立刻消失掉,恢复了之前的午夜黑暗。
梁严闭起眼,慢慢的睁开,周围已经是早晨的别墅了。
阳光洒进屋子,看起来很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