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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从理想到迷茫

2002年年初,父母带着五岁的孟瑞扬回到家乡,他家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哪里并没有鸟语花香,反而到处都在开采煤矿,一下雨路面上都是稀泥,天气稍微暖和一点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全是灰尘。很多人都说那的煤老板很有钱,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在煤矿上工作,但不知什么原因就是没人愿意花钱修路,可能大家都想着国家会让人来修的吧!

因为当时煤矿很值钱,就有一部分人没有选择去煤矿上打工,而是在自家地里偷偷开采煤矿;因为家里特别穷,父母回来时住的都是用牛屎和小树丫混合在一起搭建的房子(记得当时老人称这种房屋为“bi ba房”),就学着别人在自己土地上挖煤矿。白天没人敢开采,就用一些树枝树丫将煤洞遮掩;到晚上夜色刚来临时,就带着孟瑞扬和孟蓝一去偷煤,两人各背着一个小小的背篓,背篓内部最下面垫着一些口袋,背着一点煤炭就往家里跑,就这样慢慢累积,一个星期后联系买家,稍微便宜点就将煤炭全部卖掉了,而且搬运工作都是在晚上进行,感觉像做贼似的。

转眼间到了七月份,小学开始招生了,孟瑞扬因为未满七岁不能上学,但是父母知道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想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就用姐姐的身份再次报名,当时学校太穷,整个学校没有一台电脑,核查身份没那么容易,就托关系进入了学校,之后再变更姓名。进入学校的孟瑞扬什么都不懂,别人做什么他就跟着学,显得憨憨的样子。爷爷奶奶对他家十分的不好,直至奶奶去世都没给过他们一分钱,还经常劝孟瑞扬父母离婚;父母出去时都是孟蓝一照顾弟弟,煮面给他们吃,好在他们都很听话。

很快,孟瑞扬二年级了,由于父母一直在外面拼搏,每天都是半夜两三点回来,将爷爷奶奶欠下的债务也还得差不多了,生活逐渐好转,但依旧没摆脱吃住问题,家里过年也吃不起肉,住的还是原来的房子。父亲就借钱买了一头牛来养,等到老黄牛长大后生出崽崽再将钱还上,父母依旧还是在外帮别人修房子和搬运水泥,这头老黄牛就由孟蓝一和孟瑞扬两人来养,在读书期间两人都要起得特别早去割草,到了下午三点三十放学两人就去放牛,弟弟由外婆照顾着,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孟瑞扬上六年级。

孟应国在家排行老二,其中哥哥叫做孟应林,弟弟叫孟应克。在2008年,奶奶身患重病,孟应林和孟应克不想管奶奶,就互相推卸责任,奶奶生前对他们特别好,大部分土地和房子都分给了孟应克,只给孟应国留下极少部分。岑春秀和孟应国实属无奈,就打算单独抚养奶奶,三个月后,奶奶离他们而去,当时全家人都流出了眼泪,每个人流出的眼泪都不一样,其中看到孟应国最为沉重和哀伤。此时的孟瑞扬一心只想发愤图强,将来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以前的一切都在他眼里浮现。

给奶奶治病花了一大笔费用,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剩下的钱只能勉强维持家用。小升初考试已经结束,孟瑞扬考了全校第六名,本来可以进入县里面最好的中学,考虑到现在的家庭状况,以前借的钱没有还完,别人是不会愿意借钱的,听说镇里的中学面教育费、书本费及住宿费,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前十名可以免生活费,随后孟瑞扬被送到哪念书。在中学的日子里,孟瑞扬十分努力,但也有些软弱,父母经常叮嘱他让他别和被人打架,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书呆子,被别人欺负从来不敢吭声、更不敢反抗,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直到另一件事的发生。

当年假期孟瑞扬回到家中,听村里其他小孩说孟波波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这事孟瑞扬当然不能忍了,欺负自己可以,欺负他兄弟就是要他命,经了解,欺负孟波波的人叫陈虎,家里面有点小钱,也就稍微比平常人家富裕那么一点,家就在平时赶集的街上,天气稍微热点就喜欢去河里游泳。当天,孟瑞扬和孟波波两人就在去河边的那条小路上等着他,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根木棒,说实话,孟瑞扬当时心里特别没底,手心一直出汗,这是他第一次打架,但是作为哥哥的他不能表现出来一丝恐惧。

从早上十点等到下午两点,陈虎终于出现了,但出现的不是一个人,是六个人,陈虎看起来身材健硕,身高一米五七左右,他旁边的几个人身高和他相近,但都偏瘦,孟瑞扬和孟波波身高在一米五左右,人还特别瘦,显然不是陈虎对手。

孟瑞扬突然开口说道:你怕吗?波仔。

孟波波看起来比孟瑞扬还淡定:哥,我会一直跟着你。

陈虎慢慢的走过来,看了孟波波一眼,之后眼睛一直瞪着孟瑞扬和孟波波,眼里充满了挑衅,似乎一点不在乎。突然间,孟瑞扬嘴角微笑,拿起婴儿手臂粗的木棍直接砸向陈虎额头,其他五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孟波波和孟瑞扬第二棒同时打出,一棒打中陈虎的脸上,同时命中了耳朵,另一棒打在陈虎的膝盖上,陈虎立即倒在可地上,额头上长出拇指大个包,还有一丝丝血流出。这时五人反应了过来,但是没有人敢冲上前,都在那站着看,神色显得慌张。

之后孟波波一直都在用拳头猛锤陈虎,陈虎突然大声痛苦的嘶吼出来:他们就两个人,你们倒是上啊!他两打不过你们五个的。

就在此时,突然有两个人冲上来,一人从地上捡起了石头,直接砸向孟波波,孟瑞扬见状,身体突然变得特别灵敏,直接向孟波波扑过去,拳头大的石头正好命中孟瑞扬侧面肋骨,当时一根内骨就断裂,疼痛难忍,孟瑞扬却没有叫出声,泪花却从眼角不停的冒出。孟波波反应过来,身上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水果刀,直接插入陈虎大腿,孟波波的行为直接给冲上来的两个人吓蒙了,直接站在原地不动,孟波波把水果刀从陈虎腿上拔下来,转身刺向扔石头的那人,那人突然吓蹲下,两腿在前面,双手撑着面往后退,并不断的说对不起。

孟波波才不管,抬手准备直接刺向那人大腿,孟瑞扬及时制止道:波仔,别刺他,哥没事。

孟波波突然停手了,擦干眼泪,转身扶起孟瑞扬:哥,走!我背你去老钟家(老钟是街上开小诊所的医生,大家都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姓钟,他年纪较大,为人忠厚老实,不爱说话,大家都称他为老钟。)!并用手指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几个过来,身上有多少钱拿出来,我今天只针对陈虎,以后你们谁还敢欺负我,我会在路上等着你们。

一分钟不到,几个人把身上的钱全都拿了出来,一共筹到几十块钱。孟波波就这样背着孟瑞扬一路走到街上小诊所,医生说没啥大事,现在年纪还小,摔着肋骨也很快能恢复,顺便开了一些外伤药。这件事兄弟两并没有告诉父母,不知什么原因,陈虎再也没有找孟波波的麻烦,甚至他受伤的事情也不知如何瞒下去的。

孟瑞扬回到学校后也没落下学习,依旧学习成绩很好,他决定不能让人再欺负自己,安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104是他的寝室,在寝室里面有两个是他小学同学,一个叫神星辰、另一个叫高军。神星辰是一个特别爱打架的人,但是从来都喜欢占小便宜,借钱从来不还;高军却是一个经常受欺负的对象,性格软弱,想反抗可胆小。寝室还有一个叫文龙,文龙为人特别霸道,人长得很帅,但是喜欢用别人的东西,爱抽烟,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人。

有一天,孟蓝一刚给孟瑞扬买了一个新书包,这是姐姐第一次送给他的礼物,孟瑞扬自己都舍不得背,一直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床上。第二天清晨,孟瑞扬去背着旧书包上课,上课铃刚响,文龙就背着他的他的新书包进入教室,孟瑞扬十分愤怒。上完早读课,他就过去找到文龙问清楚情况。

孟瑞扬刚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文龙却说道:你这书包不错,正好我书包有些坏了,我就先用着了。

孟瑞扬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想着自己成绩这么好,即使大家学校不可能将它开出。他默默的走道教室后门,从门门后面拿出了已经坏掉的凳子脚,向文龙走了过去,刚走到文龙跟前,直接砸向文龙后脑勺,并一脚踢在文龙后背,直接将文龙踢爬在地板上,之后文龙就倒在地上一直未起来。孟瑞扬走道文龙身旁,将已经倒翻的桌子抬了起来,把书包从桌箱里抽了出来,把书全部倒在文龙桌子上后拿走书包。文龙被送进了医院,孟瑞扬被带到政教处训了一上午,并且写了一份检讨,之后学校通知了他父母,孟应国来到学校后并没有责骂孟瑞扬,而是打电话筹钱,赔偿了文龙家,并向学校和老师道歉。

这件事处理完后,孟应国也将要离开,离开时拍了拍对孟瑞扬肩膀说道:瑞扬,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我们那地方至今都没有出个一个大学生。

孟瑞扬:嗯!爸爸,我会考上的。

孟应国刚离开,当天晚上,孟瑞扬回到寝室,以为文龙住院了就没什么事了,毕竟耽搁了几天学习,准备拿起书来看。刚坐下一会儿,冲进了一批人,一共五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拿起凳子就往孟瑞扬身上砸去,一些人用脚不停的踢在他身上,他一点不畏惧,虽然很疼痛,但他一直没有叫,已经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他突然起身,抱住一人脖子,并用力勒住,将那人一起按在地上,其他人急忙用手帮忙瓣开,用嘴撕咬孟瑞扬的手,丝毫没有松懈,只见被勒住的那人满脸通红,眼睛里已经有很多血丝。

其他人开始着急了,也许是房间里的动静太大,不一会儿门卫进来了,突然喊道:瑞扬,你还想让你父亲再来一趟学校是不是?快放手。

孟瑞扬突然清醒过来,慢慢的松开了手,看清楚那几人,全部两个是隔壁班的,三个不认识。最后,不认识的这三个人被派出所抓了进去,另外两个被学校警告处分,这些都是文龙的好兄弟,都想来帮文龙。这件事过后,孟瑞扬也看清了神星辰,在这过程中一直冷眼旁观,都没帮忙说过一句话,高军在门卫到来后帮忙讲述了事情经过,一向软弱的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在之后,初中过得离奇的平静,文龙出院后也转校,孟蓝一每天都泡在图书馆,由于成绩一直在全校第一,分数远超全校第二,学校就将她安排一个人一间宿舍,学习时间自己安排,晚上班主任(女)还经常去看望她。听说她知道孟瑞扬的事情后想去插手管这件事,后来校长让她好好学习,并承诺不会开除孟瑞扬,中途来看过弟弟几次,之后便没再担心了。很快就到了中考,孟瑞扬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民族一中),并进入了学校的“尖子班”(全校排名第二的班级,排名第一的是实验班)。孟蓝一在一年前就已经在实验班就读,她成绩十分优异,经常排在全年级前三。

社会似乎变得更加和谐了,在学校了听到打架的事情特别的少,高中是封闭式的,一个月只能出去一天,高中除了课间操和体育课能听到同学的欢声笑语,其他时间都只能听见读书声。整个高中只有一件值得孟瑞扬难忘的事,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高二那年,孟瑞扬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瞬间感觉天塌了一般,如同山上的石头一起滚向山脚,嗡隆隆的响。

孟瑞扬随手拿起手机说道:波仔,找哥啥事?怎么突然打我电话?

电话里孟波波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传来哭泣声。这时,孟瑞扬更加着急,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听见波仔哭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孟瑞扬着急的说道:波仔,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告诉哥,和哥说,哥一定帮你,你看着这么多年,什么事情哥都能解决。

这时孟波波哽咽的说道:哥,我不想读书了,我已经努力了,可是我学不好,我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去学习,找了不同的方法,就是学不进去,我不敢和爸妈说,这是他们多年的期望。接着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孟瑞扬和孟蓝一都一直看着弟弟成长,慢慢变得成熟,无论怎么学就是学不好,真的不怪他没努力。他们也和父母沟通过这件事,也预想到这件事早晚会到来,打败一个人的不是艰难,而是无限失败,母亲和父亲对这件事标示惋惜,也默认了,只是希望波仔能多学一点,在社会能生存就好。

虽然早预料到,但孟瑞扬怎么也没想到心理这么难受,他在乎的不是波仔怎么选择,在乎的是他的未来,这样的结果似乎是老天对他不公。

孟瑞扬沉默一会儿过后,继续说道:波仔,没事的,这些年家里人都知道你的情况,对于你来说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这样,你先回家一趟,和爸妈把情况说清楚,我和姐姐说一下这事。

孟瑞扬和波仔闲聊了一会儿就结束了通话,之后便去了一趟孟蓝一那,孟蓝一听到消息直接流出了泪水,孟瑞扬也沉默在一旁。大约半小时过后,孟蓝一开口说道:波仔的确不适合走这条路,他是家里最小的,我两好不容易将他拖扯长大,上学过后就没在好好照顾过他,没能在他身边给他好的环境,现在他突然不读了,我们有责任,只能以后来弥补他。那他之后要去干嘛?

孟瑞扬看了看姐姐,其实他心里也很迷茫,上次和陈虎打架过后他就感觉波仔变了,只是当时没太在意,这么长时间没和他在一起,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孟瑞扬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切随缘吧!我选择相信波仔。

时间飞逝,转眼间孟蓝一和孟瑞扬先后考上了大学,随着家庭条件逐渐变好,孟蓝一直接去了外国留学,孟瑞扬却考试发挥失常,在省内读了一个普通的二本学校,高中读理科的他却选择法学专业,好在他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不错,很快就适应这专业。

刚上大学的孟瑞扬开始开朗,他喜欢参加一些学校的社团和组织,也许是他为人不错和工作踏实,在社团里第一年就当上了副会长,同时考核进入了学院组织。39栋412寝室一共八个人住,王明洪是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室友,这大学四年孟瑞扬有困难都会找他帮助,他都没有推辞过一次。在这几年里,孟波波和孟蓝一都没回过家,和孟蓝一通话时了解到她在国外过得还不错,而孟波波每次都没多说什么。在大四那年,孟瑞扬通过了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准备留在市里当律师,王明洪还差两分,就只能去参加公务员考试,每次进入前几名都没被录取,十分倒霉。这年过年回去,孟波波和孟蓝一都回来了,才知道孟波波这几年的情况,那年没读书后,孟波波未满16周岁,父亲就让他在郭刚(孟瑞扬好朋友,比孟瑞扬大五岁,大专毕业后贷款创业,在县里开了一间装修公司)那帮忙做着,学点手艺。才工作几年,郭刚的公司倒闭了,郭刚还欠下别人二十多万的债务,其实孟波波一直在我们身边,只是他思想上有些挣扎,所以才没回来。中途他回家了一趟去见爸妈,之后,他便去了省外打工,先是进工厂,干了几个月后又去了工地,之后一直干下去了。孟蓝一毕业后回了国,在上海就读研究生,所以回来方便了许多。今年孟波波回来没打算再出去了,身上有了点小钱,准备自己弄装修这行。

毕业后,孟瑞扬开始迷茫了,读完大学的他没有了理想,他发现弟弟似乎还走在他前面,已经开始有了目标,姐姐却是一直没有迷失过方向。他刚毕业就在一家上市公司当法务,同时还是一名实习律师。可他内心十分排斥这工作,本来是正义的一面却藏着许多肮脏的交易,虽然收入可观,可他总感这不是他想要的,一年后他离开了公司和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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