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无事,天近黎明时分,正在守夜的冷十五脚步一顿。
远处的树林中有悉悉碎碎的脚步声,但是听上去人数并不多,像是只有一个人。
他身边的孝儿说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有人。”冷十五一边说着,一边对她说道:“找地方躲起来。”
两个人刚刚藏好,便看到果然有一个人影闪现,那人的脚步踉跄,清冷的月光照过来,身上的衣服被血染遍,应该是受了伤。
那人身上的服装是侍卫服饰,手中的刀也像是有着统一标准的配刀,冷十五的眸子一缩,握着刀柄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那人走了一段,靠着路边的树喘了几口气,又支撑着往前走,看不出有什么目的。
冷十五正考虑要不要露面,孝儿的脚下突然一滑,踩到了一块有冰的石头上,发出了声响。
“谁?”那人立即察觉,身子立时呈现防备的状态,他警惕的看着四周,手中的刀光闪闪。
冷十五这才转身出现,“你是什么人?”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看冷十五,脸上的神色突然露出惊喜之色,“你是宁王的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冷十五没有回答,再次问道。
“我是……安王的侍卫,刚才在战斗中晕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唉……”他叹的一口所,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是冷十五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道:“这里是一些止血的药丸,你先吃一些,随我去见我家王爷,再商量对策吧。”
“也好。”那人接过药吃了,然后点了点头。
“你继续在这里吧,万一再有什么情况呢,”孝儿过来说道:“我带他过去吧。”
“也好。”冷十五点了点头,“小心些。”
孝儿点头,转身带着那人向着山洞的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路,她回头看了看冷十五依旧站在那里,转头低声问那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那人看了看她,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很好,”孝儿微微一笑,她慢慢伸手,“请随我来。”
那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向前走去,身后的孝儿手中银光一闪,只待轻轻一扬。
“叮!”一声脆响,前面的人似乎惊了惊,翻身“扑通”一声栽倒。
孝儿也一惊,回头一看,冷十五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我……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孝儿看着冷十五说道。
“你是谁?”冷十五没有理会她的话,冷声问道。
孝儿怔了怔,突然古怪的一笑,眼睛里的光芒一转,虽然容貌还是之前的孝儿,但是眼光流转间,已经和孝儿完全不同。
“你都知道了?”她的声音轻轻,柔软妩媚,像是夏日里扑面而来的风。
“不只我知道,你一出现的时候,王妃就知道了。”冷十五对她的转变并没有吃惊之色,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噢?”孝儿微微一诧,“不曾想……她居然警惕到如此地步,不过……终究还是迟了一些。”
她得意的一笑,勾起的唇角如同沾了鲜血的刀。
“你是说你下在洞外的那些迷药吧?”冷十五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光芒闪动,映着他冷锐的眼神,“你知道……之前王妃给我们分组的时候,单独把我叫出去是为了什么吗?”
孝儿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次换冷十五冷冷的一笑,“你一出现,王妃便问起香囊之事,你说什么落在了住处,其实……根本就没有过什么香囊。”
孝儿的脸色再变,眸子微微一眯,转向山洞的方向。
“你一句话,王妃便认定了你是假,所以拒绝了你入山洞照顾王爷的请求,之后便分了组,让你与我一组,为的便是监视你,李老先生和新晓面对你势必会有危险,而你在洞门外下的那些迷药,在王妃说带着我去下埋伏的时候,就已经解了。可笑你还不知,以为你自己有多聪明。”
孝儿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手按在腰间,冷声笑道:“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能够拦得住本郡主吗?哈哈,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有几斤几两!哼!自不量力!”
“果然是你,”冷十五轻蔑的一笑,“雪瑶郡主,拦不拦得住你,不是你说了算,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那就试试吧。”雪瑶郡主一甩斗篷,正要转身离开,突然觉得两腿有些发麻,再想迈动双腿已经是不太可能之事,她心中大惊,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我都说了,拦不拦你,不是我说了算,是我家王妃说了算,你在下那些迷药的时候身上必然沾染了些,王妃在解你的迷药的同时,又在洞口下了一些药,只要你身上还有原来的迷药,两种药相遇,便会发生奇效。果然不假。”冷十五说着,最后几句成了赞叹,眼睛里闪过戏谑的光,“郡主您先在这里休息,我要把这位仁兄送进去了。”
雪瑶郡主心中大急,想要开口拦住冷十五,却发现自己的嘴巴都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十五带着那名侍卫进了山洞,他把情况一说,容溪的心中便是一凉,如此看来,郝连紫泽恐怕也是自身难保,当然,冷亦维不会轻易的杀他,他的身份暂时还是他的保护伞,冷亦维还要用他来当筹码。
冷亦修也穿戴整齐,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虽然是不易好的箭伤,但是有容溪和李海江在,也不成什么问题。
正在此时,半山腰响起信号箭之声,站在洞口的冷十五立即进来报:“王爷、王妃,空中闪过淡黄色响箭烟雾,是我们的援兵到了。”
“好!”冷亦修站起身来,他的目光沉冷如冰,“你速去接应!”
“是。”冷十五转身快速奔去。
早在冷亦修上山之前,容溪便做了安排,他们冲出重围的时候,除了拉上了李海江之外,还拉了一个明宵的侍卫,那小侍卫容溪认得,经常跟着郝连紫泽出入容溪的住处,容溪对他还算是信任。
她掏出冷亦修的腰牌,让他和冷十六换了衣服,速去最近的州府借了兵,此处正是济灵府,是蓝淑羽的爹上任之地,他见到腰牌知道事关重大,便立即让守护城关的兵都跟着这侍卫离了城,自己又拿着腰牌去了城外五十里的军州营。
军州营的兵力非战时不得妄动,蓝县丞冒死求见,可巧那军州营的将领正是冷亦修的属下,多年前安插在此,其它人根本不知。
他一见令牌,又见蓝县丞那一脸的急切,一言不发立即点兵出发,直奔此地而来。
事到如今,容溪不得不赞叹冷亦修目光长远,所谓成大事者当真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他看似孤身一人前来,实则处处为营,济灵府、军州大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而冷亦维此时恐怕还处在刚才的胜利之中。
冷亦修坐在马上,于众兵之前,旗风飘摆如散开的云直向天际,容溪坐在他的身边,心中暗叹,此番又见战神风采。
只是……她心中略有担忧,这军州营的兵力,无战事不得发,这次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皇帝老子也未必不会怀疑这军州营的势力和冷亦修有关,事后还是应该想个合适的说辞才是。
她正想着,只待冷亦修一声令下,便直取冷亦维的所在之地,忽然见远处尘土飞扬,一人一马快速奔来。
容溪的目光一凝,与冷亦修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端坐于马上,手中紧紧握着马缰绳,目光盯着那尘土中的一人一马。
那马的速度很快,转眼便近了,那马的速度也慢慢的降了下来,显然那人看到了前面的阵势也有些心惊。
而此时,容溪已经看清,那人着一身太监服,身后背着一个包袱,用黄布包了,显然是宫中来的人,再仔细一看,那人的脸上皆是尘土和汗水冲出的泥道道,模糊中也能辩认个大概,像是苏公公身边的姜明。
果然,那太监驻了马,眼睛里露出惊喜之色,百米处下了马,快速奔了几步,跪倒在尘埃,对冷亦修道:“王爷!奴才可见着您了,大事不好了!”
容溪的心头一跳,冷亦修已经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王爷!奴才奉命前来,齐王……齐王他……已然造反了!皇上震怒,已经下旨,由奴才赶来见王爷,皇上旨意,由王爷王妃率军平叛,势要将齐王拿下!”姜明满脸惊恐的说道。
冷亦修的眉梢一挑,转头看了看容溪,两个人对视,眼中闪过一丝冷然的笑意,容溪的心头松了松,冷亦维反得正是时候,本来还在担心皇帝老子对冷亦修私自军州营的事情,现在好了,国仇家恨一起报吧!
冷亦修提马上前,翻身下了马,来到姜明的近前,接过他身后背的圣旨,对他说道:“你且回去禀告父皇,本王定当平乱,不拿下齐王誓不回朝,请父皇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