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这次回到明宵,自然再次去见过了明宵国的皇后,她依旧是一副病容,眉宇间的忧愁淡淡,和上次并无区别。
她看到容溪喜出望外,再次提到了关于自己失踪的那个孩子的问题。而容溪也一直挂在心上,有了蚁鸣之后,这件事情便成了首要的任务。
如今,结果终来,就在她的面前。
蚁鸣查到,当年明宵皇后生下孩子,便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这一点在明宵皇后自己那,也得到了证实。
而她再次醒来之后,便没有了孩子的影子,这一别,便是二十多年。
蜂鸣这一次带给她的惊喜是,在当年明宵皇后生下失踪皇子的那间破庙,分成了前殿和后殿两处,而当时明宵皇后是在后殿内,前殿内也有人生产过的痕迹,这件事情如此巧合,当时在前殿生下孩子的,是谁?
容溪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那些狗血的韩剧剧情,还有那些宫斗剧,是不是……有人生下了女孩子,却一直想要一个男孩子,刚巧后殿内的明宵皇后也生产,而明宵皇后可以肯定她当时生下的就是一个男孩子,是不是有人把那个男孩子抱走了?
这不无可能。
而且,更巧的是,容溪记得当时容浩说,谦妃生下冷亦修时,也是在破庙之内,那件事情给容浩和谦妃带来的伤害都很大,为了避人耳目,谦妃早早的就带着人出了容府,而容府中也一直造就了谦妃生了病,很少出门的假象。
只等到她生了冷亦修之后回府,才慢慢开始见人。
容浩也提到过,当年谦妃死活不想出府,也曾一度想把孩子打掉,奈何她身边的人是皇帝派来的,日夜守护,无论是寻死、打胎都无法成功,这才无奈的放弃。
那么……当年在前殿内生产的人,是不是谦妃?
如果偷换了孩子的人也是谦妃身边的人话,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冷亦修根本不是谦妃所生,而是明宵皇后的孩子?
这个念头在容溪的脑海中迅速生成,迅速的生长,她努力的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仔细的回想着明宵皇后所说的关于那个失踪皇子的特征。
明宵皇后说,在那孩子的后背上,有三颗并排的痣,容溪仔细的想了想,却不由得苦笑。
与冷亦修相处那么久,刚刚开始的时候恨他恨得要死,一心只想着杀了他,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什么痣。
后来两个的关系缓和,却一直没有再有肌肤之亲,再后来发现自己怀了孕,容秋又出来搅局,自己远走离府,再后来被冷亦修寻了回去,也因为自己有身孕,更没有见过他赤裸的时候。
所以,这个三颗痣的事情,根本无从想起。
她呼了一口气,按捺下自己激动的心,只想着等到这边的事情告一个段落,或许……可以再去详细查一查。
想到冷亦修,她便有些心疼,他……还好吗?
冷亦修站在山顶端,望着远处的苍穹,那边有两颗明亮的星,让他想起容溪的那双眼睛,她很少真正开怀的笑,可每每笑起来,却最让他心动。
他缓缓的张开双臂,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微寒的风从身边刮过,他幻想着,容溪轻笑着来到他的怀抱,她乘着风来,风扬起她的发,如扯开的丝绸,轻轻缠绕上自己的心。
她走了三个月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书房、院子、哪哪都有她的影子,她所住的红袖苑,他根本不敢走近,只是派了人一日一日如同她所在时一样的打扫,她的那些东西,一样不准动,连地方都不许动一分一毫。
床下依旧有她舒适轻便的鞋子,床头上依旧有她自己制做的一件睡衣,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光亮如她所在时一样。
每一样东西,都不曾发生改变。
冷亦修感受着寒风,心早已经麻木,他明白,这一次,他是要彻底的失去容溪了,他无法像上次一样去找她,无法像上次一样,哪怕天边海角,也能够追回她。
这一次,他失去了找寻她的资格。
每每想到此,他都痛苦难言,日日一天一天如在凌迟中度过,他一日一日的沉陷,丝毫不曾远离。
他也不知道如何远离,这一生一世,容溪早已经刻进他的生命里,融入他的血脉里,无法剥离。
三日之后,炽霞的院子中掠过一道灰色的影子,翅膀微响,在天空中划下一道诡异的弧线。
一柱香之后,赵一朋书房里的那间暗室的另一面墙,悄然开启,一个黑衣人出现如幽灵般出现在那里。
可怜赵一朋,直到死,都不知道,暗室的一端究竟通往何处,而黑衣人又是如何进入到暗室的。
黑衣人进入暗室,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哧啦”一声打着,火光一亮,他不由得吓了一跳。
房间里早已经有了人,一个白衣女子,一个赤衣男子。
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低哑着声音说道:“什么人?”
“我们一早就在这里了,”容溪支着下巴,懒洋洋的说道:“你后来的反倒问我们是什么人?这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黑衣人微微一怔,“好吧,那告辞了。”
说罢,他身形后退,便想要走,郝连紫泽的身形如一道火焰,迅速的堵住了他后退的路,“不请自来,又想着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更不合规矩?”
黑衣人的手指按在腰间,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宰相大人果然聪明睿智,居然一字不问赵一朋,看起来,你看到我们在此,便知道赵一朋已经死了吧。”容溪轻笑了一声说道。
黑衣人一愣,他突然闪电般的出手,手中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身边郝连紫泽的小腹。
郝连紫泽并没有躲闪,黑衣人仅露出的那一双眼睛露出厉光,忽然听到身后有恶风不善,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道冷光直扑自己的面门,他大惊,急忙一拧身子,冷光“哧”的一声钻入他肩膀的肌骨,猛烈的一痛。
他闷声了一声,肩膀上血流如注,那只利箭狠狠的钻入了他的肉里,他目光狠辣的望去,那个白衣女子面带着笑意,手中执着一把小巧的弓弩。
“啧啧,”郝连紫泽摇了摇头,“宰相大人身为文官,这身手到底差了一些,”他说着,突然一抬手,黑衣人只觉得脸上的一凉,面具已然脱离。
烛光下,赫然是明宵国宰相的那张脸。
他咬着牙,另一只手捂着肩膀,恶狠狠的说道:“你是谁?”
“咦,真是奇怪了,宰相大人不是命令赵一朋查我的底细吗?怎么现在又来问这种话?”容溪淡淡一笑。
“修罗会?”宰相一惊,他微微抽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赫赫有名的修罗会的头领,居然是个女人,更没有想到的是,安王居然和修罗会有瓜葛。
“正是,就说宰相大人聪明,”容溪把玩着小弩,“嗯,假扮黑衣人,来要胁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外甥,不管事情成功或者败露,您都可以全身而退,还真是打得好算盘,也正因为是来赵一朋这里,您才这么轻车熟路,才这样放心大胆,才会以真身前来吧?”
“说得是,”宰相咬了咬牙,“若是在别人那里,恐怕就凭你们,还抓不到我。”
“这倒是,”容溪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并没有想着白费力气啊,先从外围下手,然后呢,再慢慢收网,直到您等不及了,命令赵一朋的时候,我们的机会也便来了。噢,对了,顺便说一声,您在大昭境内的势力,也早已经被我们拔除了。”
“你!”宰相的嘴角溢出血比来,“你杀了叶冲锐?”
“是啊,”容溪点了点头,“看起来您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吧?啊,也对,他人远在大昭,自然不比这明宵内方便,想必您是把他当成最隐秘的势力了吧?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只要他平时按时给您送钱就行了。”
宰相的胸脯一起一伏,眼睛狠狠的盯着容溪,容溪不为他的眼神所惧,“嗯……您想要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势力是做什么用呢?无非就是为了这明宵的江山罢了,可是,您问过人家郝连家了吗?就这么偷摸的想要人家的东西,不合规矩啊……宰相大人,您是不是对不合规矩的事情都特别感兴趣?还是说只有不合规矩的事您才愿意干?”
宰相被她的问题绕得头晕脑胀,气得两眼直翻,容溪的目光遥遥看来,“宰相大人,您可不要动怒噢,否则的话,身体里的毒会行走的很快的。”
“你……”宰相想不动怒都不行了,只觉得半边身子发麻,头晕目眩。
郝连紫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这明天的事可怎么办?”
“明天的事,留到明天再说吧,再说,就算明天有人发现宰相大人的尸体出现在街头,也是九门提督的事,不关你我的事,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咱们早去挖宰相大人留下来的财宝了。”容溪一本正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