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点头表示赞同,把东西装进小盒子里,又把小盒子放到容溪的手心里,合上她的手说道:“好了,王妃,请快点把这东西收起来,好好保管。天色已晚,咱们应该好生安歇了。”
“可是,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容溪眨着眼睛问道。
她的眼睛在烛光里闪烁,如散发出流光异彩,让冷亦修心动,他忍不住抬起手指,轻轻抚摸她的眼,低声说道:“什么事情也比不上让你好好的休息重要。”
他说完,又觉得这话说得太过虚伪,且不说之前,就说最近一段时间,容溪每每都是陪着自己,每一件事每一个计谋都与自己商定,再一一去实施,所以,事情一路行止到现在,虽然有些急促,觉得事事紧迫,但是却一路顺利。
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唇下是微凉的肌肤,如玉般细腻光滑,让他微微的一颤,他拥她入怀,声音低沉却温情四溢,“容溪……令你操劳至此,我实在于心不忍,等到事情过去,定当……”
容溪知道他的心情,也明白他的愧疚,只是不想让他的负责太重,她轻轻一笑,嘴唇咬了咬他胸前的肌肤,隔着衣料,仍能感觉到他肌肤的弹性与热度。
“哪里有什么操劳,”她低笑道:“我也没有那么娇弱,如果没有事情可做,那岂不是要无聊死?哪里比得上这样来得有意思?”
冷亦修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拥着她,感觉着她的柔软与香气,弥漫在自己的周围。
次日清晨,天空蔚蓝如洗,霞光万丈让整个天空像一块蓝汪汪的宝石,处处都闪耀着金光。
天阳书院的那些学生们今天都很兴奋,应该说两天前就兴奋了,因为白监正说,要组织一场秋游,而秋游的地方就在宿鸣山。
那里的风景如画,即便是现在去,也有许多可看的风景,那些富家子弟让家里准备了马车,贫寒子弟们则是三三五五一组,自行租了马车,装着两天的干粮,浩浩荡荡的向着宿鸣山出发。
一路上吟诗赋词声不断,马车的帘子都挑了起来,那些自认为有几分才情的学生看到一处的风景就忍不住吟上几句。
一时间去往宿鸣山的路上马蹄声、车轮声、人声都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而一边的由户部侍郎秋士居带队的队伍则是安静得多。
秋士居看着这长长的队伍,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过,其实上他的心里像是吃了黄莲一样的苦,脸上的肌肉都笑得酸了,腮帮子都有些木了。
他心里愁得很--没法不愁,这为期两天的秋游,是皇帝下旨让办的,而且点名要户部主办,户部掌管着钱财,而自己是户部的高级官员,这个差事自然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想着上次秋围之事,秋士居就不寒而栗。
他真担心自己办的这个事儿再出点什么意外,他的眼睛扫过去,这队伍中哪一个人都得罪不得,哪一个也不能出意外啊。
秋士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突然目光一转,看到一个人向着自己走来,他急忙迎了几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苏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苏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压低了声音说道:“秋大人,皇上说了,这次秋游绝非寻常,几个国的使团也都来了,万万不可像上次的秋游一般,让人贻笑大方啊。”
“是,是,”秋士居急忙点头,“还请公公帮着回禀皇上,臣自当尽力,自当尽力。”
“另外,”苏公公的目光瞄了瞄队伍,凑天秋士居的耳边说道:“皇上说了,得让咱们自己个儿的队伍走到前面来,否则的话,显不出咱们的威风来,再者,”苏公公的声音压得更低,“这队伍中人多手杂,万一……还是咱们的人跟在皇上身边,更为妥当一些,万一有个闪失,也好护驾不是?”
秋士居怔了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惶恐,“啊,是臣思虑不周,立马调换,立马调换,还请公公帮着美言几句啊。”
“等等,”苏公公用拂尘压下秋士居的手,“秋大人,要调换也得想个由头,不能好好的说换就换呐?您说是不是?”
“是,是。”秋士居点头说道。
他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地,苏公公已经一甩拂尘,转身向着皇帝的马车而去。
秋士居恨得咬牙,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在心中骂道:啊呸!这队伍的次序都是商量过定了的,当时皇帝也没有说什么,如今又说出什么万一有闪失也好护驾的话来,护什么驾?你马车周围跟着的那数百名禁军卫队是吃素的?
要调换就痛快的说,还得编出这么个吓人的罪名来,调换还得找个理由,怎么找?怎么说?
真是让人头疼啊!
秋士居心中的火苗一个劲的跳,又是急又是气,还得窝在心里不得发,他跳着脚,看着走在后面的大昭队伍,又看了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冷亦修,迟疑了一下,还是跑上前去。
“王爷,王爷!”秋士居跟着冷亦修的马,在一边快步走着喊道。
“噢?秋大人?何事?”冷亦修的马速并没有降下来,只是微微侧首看了看他。
秋士居挤出几分笑意,说道:“你能否停一停,容下官和您说几句话?”
“什么?”冷亦修问道:“秋大人在说什么?这里太吵了,本王听不清楚。”
跟在后面的容溪坐在马车中,挑着车帘看着这一幕,冷亦修身姿笔直的坐在高头大马上,微微侧首,阳光细碎的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肌肤散发着柔润的金色光辉,乌发如水,轻轻的风中飞扬。
他身上穿着烟青色的衣袍,袍角绣着银色的花纹,在风中翻飞如海浪,外披的黑色斗篷在他身后飘荡如旗。
他的马儿通体黑亮,没有一根杂色,毛发如上好的丝绸,四肢健壮,马毛甩来甩去。
马侧一边是穿着红色官袍的官儿,头上的官帽有些歪,马蹄扬起的尘土轻轻扑在他的脸上,让他本来就不白皙的皮肤更似蒙了一层灰。
一双眼睛望着冷亦修,隐约有些焦急,嘴里不时的说着什么,又被尘土呛得不时的咳嗽两声。
容溪看得好笑,她敲了敲车窗,走在马车一侧的乔装过的冷十五立即俯下身来,低声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那人是谁?”容溪问道。
“哈,”冷十五短促的笑了一声,“那可是个不小的官儿,咱们大昭的财神爷,户部侍郎秋士居秋大人,也是这次秋游的负责人,咱们万岁爷把这差事交给了户部。也应该嘛,户部主财政,这场秋游下来也要花不少的银子,让别人来办,也是要由户部出钱,还得过别人的手,不如干脆让户部来办,也好省了中间的手续。”
“噢?”容溪轻轻挑眉一笑,她的目光在秋士居的脸上打了几个转儿,又看了看冷亦修那挺拔的身影,“恐怕还不只这些吧?”
冷十五一笑,没有再说话,容溪低声说道:“这位……是齐王殿下的人吧?”
冷十五的笑容更深,却依旧没有答话,只是伸出大拇指,冲容溪点了点头。
容溪放下车帘,在心里快速的想了想,冷亦修这次只是把事情其中的一部分计划告诉了自己,她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太多的掺入到这件事情中来,毕竟这一次,有皇帝在场,何况……还涉及到蓝淑羽,本来自己就算是明显的目标了。
她舒了一口气,既然知道了这位秋大人是齐王殿下的人,那么也得好好的照应他一下才是。
秋士居吃了一脸的灰,但是人家宁王殿下却迟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气得差点吐血,你听不清就下来啊……
秋士居也是急了,眼瞅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皇帝说了要调换队伍的位置,而自己这边迟迟的调换不了,到时候如何向皇帝交待?
他伸手一拉,拉住了冷亦修坐下的马缰绳,“宁王……”
还没有等他说完,冷亦修骑的马一声低嘶,前腿抬起来就奔着秋士居的胸口而去!
冷亦修的马健壮,马蹄如碗口大,这如果踢上,秋士居不立刻身亡也得吐出血来,落得骨断筋折。
秋士居没有想到那马说踢就踢,他是一个文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人一瞬间就傻了。
眼瞅着那马蹄要踢上,冷亦修伸手一拉缰绳,马儿被拉得身子生生一转,马蹄擦着秋士居的胸口而过,吓得他身子一软,向后退了两步瘫倒在地上,冷汗瞬间出了一身,混合着地上的尘土,顿时额角便成了一条一条的泥道道。
冷亦修在马上俯下身来,日光扑在他的身后,他的脸掩在暗影中,看不清神情,“秋大人,你没事吧?”
秋士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声音颤抖的说道:“……没……没事。”
“秋大人,本王的马儿性子刚烈,不能随便触碰,尤其是生人,否则惹怒了它,本王也无法。”冷亦修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