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进皇宫赴宴,所以是不允许带武器的,但即使如此,郝连蓓儿的身手也要比这些嬷嬷婆子好得多,她的身姿一转,突然就到了那些嬷嬷的身后,抬起脚来在她们的后背上各自来了一脚。
“砰、砰”几声下去,那几个婆子都站立不稳,往前一个踉跄,郝连蓓儿却已经转到了前面,抬起手来,“啪啪”又赏了每人一个耳光,那些婆子被打得蒙头转向,几两个身子一歪,碰到了站在那边的七公主。
七公主的脸色气得发白,事情一步一步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没有想到这个丫头还敢反抗动手,而容秋在一边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心中却是幸灾乐祸。
“反了!反了!”七公主气得大叫,头上的首饰叮当乱响,细细的金丝流苏也乱成了一团,她的手刚刚抬起来,一个嬷嬷又被郝连蓓儿给踢了过来,七公主的手臂被她又生生撞了下去。
主仆二人滚成一团,七公主怒气中烧,残存的那些理智也早已经化成了飞灰,提着裙子,眼睛瞪得老大,一张脸扭曲如鬼,气急败坏的叫道:“来人!来人!把门外的禁军给本宫叫进来!把这个丫头给本宫就地处死!”
她这话一出,本来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冷了几分,几个胆小的贵妇都缩了缩肩膀,往人群后躲了躲,素日里那些胆子大的也都白了脸,毕竟都是生活在后宅的女人们,就算是平日里争斗或者家中死个婢女奴才也算是常事,但是能够亲眼得见的倒是少数。
何况,公主叫的可是宫中禁军,那些都是身带武器杀气森然的,和平时府中的那些怎么能够一样?
郝连蓓儿却丝毫没有畏惧,小辫子一甩,声音清亮道:“我看你们谁敢!”
“哼,”七公主冷笑,“谁敢?你以为你是谁?本宫叫的他们有何不敢?”
“就是,七公主说的话就是命令,任你是什么身份也要乖乖受死!”容秋在一边帮腔,眼底的恨意和快感一闪而过。
她这话自然是说给容溪听的,她很想从容溪的脸上看到惊慌之色,看她脸色苍白,看她苦苦求饶。
然而,她却再次失望。
容溪轻轻掠了掠发,她淡淡一笑,那笑意温软中透出冷意,一字一句,声音轻轻却坚定不移:“很抱歉,公主,这个人您还真无权下这种令。”
“嗯?”七公主轻声笑起来,一声比一声冷,她挺了挺胸,昂着头傲然道:“是吗?不如宁王妃且说说,本宫如何动不得?”
“唔,很简单,这是皇上的旨意。”容溪笑了笑,眼睛里的光芒似乎冰凌一闪。
七公主愣了愣,容秋也微怔了一下,众贵妇小姐的呼吸再次紧了紧,大家的目光都在郝连蓓儿的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
“你胡说!”七公主的声音尖锐如刀,“就凭她?她是谁?她凭什么?父皇会为她下旨,本宫不信!宁王妃不要乱说,小心本宫会治你一个假传圣旨之罪!”
“七皇妹,此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四皇妃开口劝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
“不是什么大事?”七公主打断她的话,语带讥讽的说道:“那四嫂看来什么才是大事?本宫被人羞辱,丢了皇家的体面,难道这是小事,你身为皇家的儿媳,对你有什么好处?”
四皇妃被她一阵抢白,脸上的笑意也微微敛去,“七皇妹,如此你执意坚持,还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悔?”七公主一听到这个词,眼睛的恨意如同鬼火闪动,她还有资格后悔吗?她早就后悔了!她后悔听信了大皇子的话,后悔搭上达克列,后悔让他成了驸马!今天自己这样忍辱偷生的活着,还不都是因为后悔也无济于事!
人后忍受着百般屈辱,人前仅剩的那点荣光如何能够再受到挑衅?
她的牙关紧咬,字字像是从牙间磨出,“来人!来人!”
“公主,您没有这个权力。”容溪再次开口,她一步一步上前,身姿挺拔如竹,眼神锐利如刀,浑身的气度如带着威严和压力逼迫而来。
七公主很想后退,但是她极力忍下,她深深一个呼吸,脸上浮现一个扭曲的笑意,“宁王妃,你是故意和本宫作对吗?”
“本王妃是在救你。”容溪勾唇一笑,唇边是一丝讥诮的弧。
“容姐姐,和她废什么话!”郝连蓓儿跳到容溪的身边,大眼睛忽闪着,眼神灼灼的看着七公主,“我就不信她敢动我!”
“哈!”七公主短促的笑了一声,眼中杀机一现,“本宫今天一定要将你……”
“公主,这位是明宵国的小公主,郝连蓓儿,此次前来是参加大比,”容溪眼神平和,却让人没有来由的心慌,“皇上早就下了命令,对待各国使团的人员,要以礼相待,不可相欺,更不可相负。”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往前走了一步,语气突然一冷,森然道:“如今,你却要杀她?”
此刻皎皎如明珠一样的女子,威严和杀气在眉宇间自生,她盯着七公主和容秋,看着她们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然后环视着四周,那些贵妇接触到她的目光,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忍不住低下头去默默不语。
局势一时僵住,刚才那些准备过来摁住郝连蓓儿的嬷嬷都吓得浑身一抖,缩着肩膀不敢再吭声。
七公主咬着嘴唇,此时的情况当然是不适合再要求执行命令的,再说,她也是一时气急,当着这些贵妇小姐的面,公然杀了人,那她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女子一旦被加上恶毒、狠辣的名声,那才真是坏透了。
容秋在心中暗暗生气,她没有想到这个俊俏的小丫头,居然还是个公主,而且还是明宵国的,这样相邻的国家,前不久还刚刚发生过战事,想来皇帝也是十分乐于见到两国重归于好的,这种情况下,捧着郝连蓓儿都来不及,还怎么会去杀她?
只是……容溪是怎么搭上她的?这两个人明明是没有关联的呀……真是让人恨啊。
“这是怎么了?”外面又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众人皆如大赦,急忙扭头看去,原来是韦贵妃到了。
因为皇后逝去多年,中宫无主,四皇子的生母容贵妃前段时间奉了皇帝的旨意带着一尊罕见的紫玉佛像去请云朗山上的云风寺主持大师开光,目光还未回来,所以这次的宫宴,自然就非韦贵妃莫属。
她今日穿着一身明紫色绣深紫色花朵的对襟长衫,明亮而大气的颜色衬着她肌肤白如凝脂,虽然已经近四十的年纪,但是保养得非常好,一双眉眼依旧妩媚动人,乌黑的发间插着玉钗,大小不一,成套的款式,没有过多的和装饰,却大气端庄,比那些金饰更多了几分雅致。
她在宫妇的轻扶下,款款走来,目光流转间威严自生,她早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而众人的中间,应该叫是那间小亭子上的人。
韦贵妃一眼看到了七公主,又发现她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心中顿时明白,这件事情恐怕又是有人惹到她了。
她一边往亭子这边走,在场的女人们纷纷施下礼去,嘴里各自请着安,韦贵妃并不言语也不叫起,而是慢步到了亭子中,容溪施礼道:“儿媳见过母妃。”
韦贵妃仔细的看了看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孩子,起来罢。本宫可是听说你有身孕了,前些时日往王府中送的补品可都吃了?要好好养胎才是啊。”
“是。”容溪垂头说道。
虽然容溪知道冷亦修是养在韦贵妃这里的,但是其它的人却都以为韦贵妃就是冷亦修的生母,所以,容秋也不得不收敛了几分,就是七公主也行了礼道:“儿臣见过韦娘娘。”
“罢了,都起来。”韦贵妃环视着四周,淡淡的说道。
一院子的女人这才慢慢起身,呼吸比刚才更轻了一些。
“这位姑娘眼生啊,是哪府的千金?”韦贵妃看着装扮喜庆特殊的郝连蓓儿,眼角带了笑意问道。
“我是郝连蓓儿,是明宵国的小公主,给贵妃请安啦。”郝连蓓儿的语速很快,如银铃声响,动作虽然不标准,但是也讨人喜欢。
韦贵妃当即就笑了起来,“罢了,罢了,你可是明宵国的小公主,皇上早就下过旨意,要好好接待你们这些使团,今天一早还特意叮嘱了本宫,一定要把你们招待好了,否则的话,本宫可是要挨罚的。”
她的话语间带着笑意,言词却如刀光一般,割在七公主等人的脸上,连韦贵妃都要礼遇这个小公主几分,何况是其它人?
刚才给七公主帮腔的那些女人都往后退了退,恨不把把自己当成空气一样,消失在韦贵妃的眼中。
“蓓儿可不敢当,”郝连蓓儿闻听此言,嘟着嘴嘀咕了一句。
“噢?”韦贵妃的眉梢轻轻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