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却不想走,她想赌一赌,为了自己今后的尊荣,为了能够真正触及到冷亦维的心。
她脱好衣服,慢慢挪到冷亦维的身边,轻轻的靠在他的椅子一侧,身姿软若柳枝,“王爷……妾身如果没有什么不好,不如,让妾身多留片刻,伺候您做事可好?”
冷亦维还没有答话,容秋便抬手向着他桌子上的书本文件而去,嫣然一笑说道:“妾身来帮您收拾收拾,那些奴婢粗手笨脚的……”
“放下!”冷亦维声音一冷,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如刀,狠狠的刺在容秋的身上。
“王爷……”容秋轻轻的一抖,伸出去的手刚刚触摸到一个深棕色的匣子,上面的雕刻花纹硌痛了她的手指。
“容秋,”冷亦修站起身来,身子向前倾,一张脸在她的面前放大,眼睛里跳跃着妖一样的火,语气冰冷,“你乖乖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安份的待在你的院子里,该给你的本王都会给你,至于其它的,你不要管也不动,连想都不要想。”
容秋的身子轻轻颤抖,如一片在风中坠落的叶,凉而入骨的风深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拼命的想要努力挣扎,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坠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着她赖以生存的树木越来越远,而她曾经生活过的树枝,却俯瞰着她,冷漠而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容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冷亦维的书房的,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肩膀,咬着牙关,眼睛像两汪死水,黑洞洞的吓人。
“夫人,您怎么了?”她刚一走进院子,就把婢女吓了一跳。
容秋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肩膀往里走,婢女垂着头,一声也不敢吭的跟在她后面往里走,这种样子的容秋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见过骄傲的、嚣张的、跋扈的、明媚的、娇艳的容秋,却没有见过……像此时一样的,形如鬼魅的。
她的衣服散乱,裙摆上沾满了泥土,头发披散,乱糟糟的披在背上,发间的首饰早已经消失不见,赤着的脚上沾着泥土草屑,隐约还有淡淡的血迹。
婢女急忙准备了热水给容秋洗澡,她的浑身冰冷,像是一块冰石雕刻成的假人,不哭不笑也不动,婢女轻轻的为她洗着,觉得她这个样子太反常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周围只吸哗哗的水声,水气袅袅如同薄雾,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容秋坐在浴桶中,面目越发的朦胧起来,唯独一双眼睛越来越亮,如同两团鬼火。
容溪刚刚躺下,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微响,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刚想睁开眼睛,就觉得身边的冷亦修轻轻的拍了拍她,示意她无事,她又睡了过去。
冷亦修穿好衣服,慢慢的走到院中,院子里的树下站立一人。
看到他出来,那人急忙行礼道:“王爷。”
冷亦修看了看他,“如何?”
“果然不出王妃所料,辰阳国的使团的确遭受到了袭击,只是……”那人微微犹豫,沉吟了一下说道:“袭击他们的并不是人。”
“嗯?”冷亦修的眉微微一挑。
那人一凛,也不敢再卖关子,急忙垂着说道:“属下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受到一群怪兽的袭击,那些兽似鱼非鱼,长着鱼鳍却也同时长着脚,牙齿锋利,速度极快,他们的侍卫已经损伤大半,还重伤了两个。”
“那风翼南呢?”冷亦修的心微微一紧,这个家伙不会出事了吧?
“他倒没有什么,只是肩膀受了一些轻伤,幸运的是,他所带领的那几个公主、郡主虽然受惊不小,但总算是安然无恙。”
“如此便好,”冷亦修微微冷笑,这个家伙果然自大得可以,居然真的会走那片死海,如此也好,总算是给了他一些教训,收收他的性子。
“属下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现在已经把他们安置在王爷的别苑了。”那人说道。
“很好,你下去吧。”冷亦修摆了摆手,他定定的看着别苑的方向,深夜沉沉,连风中都带了几分萧瑟,他的袍角翻飞。
怪兽……怎么会突然攻击他们?到底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只是巧合?
冷亦修站在那里沉思,猛然一双手抚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容溪站在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
“怎么起来了?也不着凉。”冷亦修握了握她的手,感觉并不是那么凉,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消息了?”容溪问道。
“不错,风翼南果然走了那片海域,结果出了事。”冷亦修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被人追杀?”容溪的眉头微皱,这些人果然开始动手了?看样子,是有些等不及了吧?
“嗯……确切的说,是被兽追杀。”冷亦修轻笑一声,目光微微一沉,如浸了冰的玉。
“兽?”容溪微微一诧,“可是,死海那个地方,应该不会有生物才对。”
“的确如此,以前也没有听说,但是以前也没有人去过那里,所以……也有可能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是什么样的兽?”容溪问道。
“是一种似鱼非鱼的东西,长着鱼鳍,也长得脚,能游能走,牙齿锋利。”
“噢?”容溪的脑子里根据他的话勾勒着这东西的轮廓,莫非……容溪微微抽了一口气,莫非……是类似于鳄鱼的东西?难道是那片水域的环境特殊,所以让那些活下来的生物导致了变异?
这些都不是没有各能的,每个物种都会随着环境气候的变化而发生改变,这一点,作为从现代过来的容溪来说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
“我还真没有听说过会有那种东西,”冷亦修轻轻的摇头,“难道这世间真有这种怪物?”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容溪笑道:“很多物种都是存在的,只是人类尚没有发现而已,不要为这个问题去苦恼了,直接去问问那些辰阳国的人不就行了?”
冷亦修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想过去,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去城郊的别苑一趟。辰阳的人被安排在那里了。”
“我陪你一起去,”容溪立即说道。
“可是……”冷亦修看着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的目光晶亮,没有一丝的犹豫,他点头道:“好。”
冷亦修和容溪坐在马车里,马蹄翻飞,快速的向着城郊的别苑而去,车辆走在街上,周围静悄悄的,车轮滚滚,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马车拐过了两个街口,在一个幽暗的胡同口停了下来,冷亦修牵着容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两个人飞快的走进了胡同里,马车继续的向着前方走去。
暗中有人牵着一匹马,冷亦修翻身上了马,拉过容溪的手,把她也拉到了马背上,马鞭轻扬,快速的向着前方奔去。
风声猎猎,在耳边呼啸而过,容溪的发与冷亦修的发纠缠在一起,如此刻两个的人心情。
两边的景物都飞快的向后掠去,容溪微合上眼睛,感觉风从身边拂过,身上宽大的衣袍飞扬,冷亦修的清冽香气混合在风里,萦绕在鼻尖。
“吁……”不知道过了多久,冷亦修手勒住了马缰绳,从马上跳下来,又接下容溪,他刚刚到,门就应声而开,门子接过了马匹,冷亦修牵着容溪的手,两个人走进了别苑。
院子里并没有灯火通明,只有正院里的挑着几盏灯笼,清冷的月光照下来,院子里的景物都笼在月光里,影景绰绰,看不分明。
“王爷,他们在后院。”一人走上前来说道。
冷亦修点了点头,带着容溪向后院走去,容溪看着四周,虽然夜间看不太真切,但是也能够感觉到四周景物的精致,应该是请了大家精心布置,隐约可以听到叮咚的流水声,像是引了活水到苑中。
冷亦修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握着她手的手又紧了紧,轻声说道:“等到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带你到这里来小住几日,可好?”
“好。”容溪笑了笑,月光下她的肤色宛如透明,笑颜如花。
两个人刚刚走到后院的月亮门,就听到里面有人低声的谈着话。
“少主,这次我们的损失可算是惨重啊,那些侍卫损失过半,这要回去……可怎么向老将军交待?”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担忧,有些微微的哑。
“哼,”一个年轻的男人冷冷一哼,“你不说,有谁会知道?”
“可是,少主……如果不告诉老将军的话……”
“有什么可是的?只要你不说,其它的人不会说的,希望你能够管好你的嘴!不要事事都要向父亲汇报,你别忘了,总有一天,本少主才是将军府的真正主人!”
那人沉默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几分,“就算是属下不说,人数不对,回去之后,老将军势必要问起的。”
“怕什么?他又没有看到,随便编个理由就行了,”年轻男人沉吟一下,“把一切推给大昭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