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须臾山的日子久了,难免苦闷,我于是苦求师傅下山玩,师傅初时怕我又闯出什么祸来,坚决不答应,我再三向师傅保证绝对不假扮男儿去风月楼里调戏小娘子,决不去农户家里偷鸡和阿绿烤着吃,决不去留苍山捉智秃鸟来玩,仅仅是带着阿绿下山走走,赏赏花,遛遛阿绿。任我怎么的楚楚可怜,任我怎么的撒娇卖萌,,任我怎么抹脖子上吊,师傅都不吃我这一套,最后没有办法,我只得趁师傅睡着时偷偷拿来了师傅最宝贝的茶壶以此威胁,师傅惊的从他的床上掉下来生生的磕掉了半颗门牙,终是无计可施,于是极不情愿的允了。可是却为我立了三条规矩,一是 七天内必须回来 二是 不许与陌生人发生往来 三是 绝不允许去留苍山。我觉得这三条即使师傅不说我也会遵守的,一来我就想在外面玩个两三天就回去,二来本姑娘我虽贪玩却性子淡的很,不喜与外人往来,而且自从三百年前我从一场沉睡中醒来后,师傅就天天念叨着不让我去留苍山,虽未说明原因,可我晓得个中要害。于是我欢欢喜喜的答应了。
许是在须臾山的时日久了,竟不知世间已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我从山上下来,便曲曲折折的走了不少冤枉路才到了一个集市上。热热闹闹的一堆人,许久未见过的场面,记忆那么遥远,每每想起却都恍若隔日。阿姐未出嫁时,我俩总是趁师傅不注意溜出来玩,逗逗狗,赏赏花,吃吃茶,听听曲,身边还有个二傻小白驴阿绿,日子好不快活。可如今算起来我竟三百多年未见阿姐了。每次我问师傅为什么阿姐自嫁给离渊之后便不曾来华胥山上看我们,师傅总是淡淡的笑着说阿姐身为王妃自然日理万机,不便前来。可是当我不以为意的说阿姐过不来,那我就过去吧时,师傅脸色大变竟训斥我,不可任意妄为。我并不觉得这是件任意妄为的事,我去瞧看阿姐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怎么个就任意妄为了呢。我赌气独自牵着小绿下了山,可是沿路打听到的却是时任君主为离渊的弟弟离湛,王妃是一个我素未谋面的女子,我很是怀疑,当初拼尽全力得到的皇位,离渊怎就拱手让人了呢?继续打听,听到的却是阿姐离渊双双离世的噩耗。我怎会轻易相信?!可当我爬上宫闱的城墙,看见离湛与一众大臣面色严峻的议事时,我却不得不承认了,可是阿姐真的已经不在了么?我哭着去问离湛缘由,哪知离湛只是简单地回了我一句,去问你师傅吧。我没有办法,踉踉跄跄的返回须臾山,找到当时正在喂鸟的师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了他我一路的见闻以及离湛的话。师傅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望着我,像是有所准备的冲我说,阿元,三百年前离渊练功走火入魔之后在于离湛王位争夺之战中死去,花言她也在当夜虽其羽化。后来我明白,那种眼神叫做悲切。我哭了一天一夜,要去找离湛报仇,师傅用锁绳囚住了我,大声呵斥我,你想要轩辕国的子民再次陷入到水深火热的战争之中吗!当时我并不明白,可被锁绳困了三天之后,我明白了帝王之争,明白了国一日无首,百姓便一日无宁。即使阿姐的仇再大,也终抵不过黎民苍生。可我更自责当时我怎么就一病不醒,如若当时我在定会拼尽全力阻止阿姐。
往事已经过去了,如今再想也只是一片一片收不回的伤心。我定定神收回了思绪,自我安慰了一下便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阿绿,前面有卖糖葫芦的,走,跟着小爷我去买两串。”我拍拍阿绿的头。此时的阿绿为不致在集市上太过招摇幻化成了一条哈巴狗,它冲我摇摇尾巴,汪汪两声表示赞同。一个俊秀小哥牵着一条英俊的狗走在街上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尤其是那些街上的女子,时不时的冲我娇羞一笑,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这轩辕国的民风何时已变得如此开放?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呀!待我终于走到卖糖葫芦的小哥前,憋不住问了那小哥一句,“最近是男女失衡了么?咋地那些女子全都在看在下呢?”这时小哥却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边大口喘气边说“这哪是女人再看您呀,这满大街都往您这边看呢!”我只才反应过来,可不是这满大街的眼睛都偷偷的往这边看呢。。这倒令我疑惑不解了,难道这轩辕城里又兴起了龙阳之好?唉这离湛是怎么管的国家,在如今帅哥紧缺的年代了,多一个女性就多一个竞争力呀!现在倒好,竟又平添了浩浩荡荡的男儿竞争对手!这可真是担忧呀!再者我装扮的男儿身怎么看也只是算得上清秀,怎么着也不至于倾倒一街的人吧。看来真是帅哥日以缩减,基因大不如前了呀,我这样的都能成为美男子了!“唉”我不禁叹息了出来。此时的小哥却笑得挤出了两低盈盈的泪珠来,“公子,您别怪小的无理,你,你,你的胡子快掉了,,还有小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穿上红下绿的人?”
想来我长这么大,很少脸红今日却被那卖糖葫芦的小哥说的脸红到了耳根,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硬是咬着牙与这小哥辩论起来。“哎呀,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这可是时华宏国下最流行的装扮了呀,他们今年推陈出新,大胆创新,采用了从未尝试过的色彩搭配,颠覆了传统创造了时尚。这只是并未传及到此地而已,我随父亲做生意时,途经此地才了解到这种款式的,。”我冲小哥自信又骄傲的解释道。小哥思索了一下,终于肯定了我的说法:“原来如此,想来使我们浅陋了,大人莫怪,这糖葫芦权当我赔罪了吧!”这小哥也是个实诚人,竟被我三言两语说服了,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我与小绿在河边的那棵歪脖树下啃鸡爪子时,觉得兴许不是小哥好骗,只是因为华宏国是四海八荒内第一时尚以及创新王国,每年设计的花样都颠覆传统,令人眼前一亮,上至王妃王姬,下至平民百姓无不竞相追逐,这影响力委实是太大了。还有这世人纵使自己在不理解又有谁愿意为自己落下个顽固守旧的名声呢。我为自己的分析感到甚是满意,不禁偷偷又啃了阿绿的两个鸡爪子,阿绿哼哼了两声表示对我的极度不满。
虽说我对糖葫芦小哥表现的相当自信,可我对自己的打扮却相当不满意。本姑娘自认为从各方面自己都趋于完美,长的嘛,已算是眉清目秀一俏佳人,性子嘛,我好得很,虽没有那么的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但是我也是算不拘泥小节的一活脱脱的女中豪杰。唯一的美中不足,还要从我还是须臾山上的一树根时说起。当时我因得了山上的灵气千八百年的熏陶,终于要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幻化成人形。我喜不自禁,觉得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终于要结束了,这么多年一直想尝一尝人间的鸡爪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可谁知,就在我即将要把自己的脑袋幻化出来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从对面土丘上走下来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只见那白胡老头,哼着小曲拎着一壶红高粱,乐呵呵的冲我走来。
这老头我认识,他是这座山上的头头,每隔几日他便会从我身边幽幽的飘过,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看来你这小树根早晚会成精呀,不过你现在长得这么难看,要是以后也特别难看怎么办?哎呦,这也忒丑了。每次我都会用自己所有的智慧去反驳,可是这老头总会用一句话把我气得想吐血,比如,长得丑就不要说话啦,长得丑就减少一点存在感啦,长得丑让人看着就来气啦,总之一句话,我长得太丑了!现在这老头又过来了,肯定没啥好事,我快马加鞭的想要赶在他走过来之前将自己的人形幻化完整,可是我越心急越容易出乱子,自己憋了半天的劲,愣是只将人形变到了鼻子。此时老头已经走到我身边了,他眉眼带笑的望着我,眼神中散发着贱贱的亮光,他望着我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我帮你把身子幻化完整,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切,我才不要,我再一会就好了,用得着你。”我不屑的对老头说。“没事,现在你自己幻化不出来了。”老头冲我贱贱的一笑,他竟然给我下了咒!“无耻!”我冲着他大叫。“怎么着,你是应还时不应?”“不要!”“哦~当真不要?~那我走了~”那语调真他妈的欠扁。待老头走远,我看着自己即将成人的身子又急又闹,觉得我还不是人那,也没啥丢不认得了,就赢了他吧。“诶,老头,我答应你,快回来,老头~”我冲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喊。仅以瞬间,老头就来到的我的面前。“说吧,啥条件?”我略有不甘的冲着他说。“当我徒弟便好。”老头淡淡的说出。“成交!”老头挥了挥它的白袖,我发力将自己的人形幻化完整。可谁知因为受老头的禁制太久了,我的双眼被灼伤,竟落下个不分颜色的眼疾,在我眼中那些颜色全凭自己设定。这也是我会搭配错颜色的原因之一,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当我得意洋洋的穿着精挑细选的衣服对着师傅转圈时,他竟然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真好看三字!当时我真是兴奋过头了,竟没看出那面皮下的贱笑!唉,悔之晚矣!
在街上走着,不会儿就看见了一家制衣店,我三蹦两跳的进了屋子,买了一套鹅黄色的女衣,付完银子后便三蹦两跳的除了那家店。谁知,我刚走一会,就听见后面有一温润的男子声音冲我喊到:“姑娘,这可是你遗落的包裹。”我遗落了啥?我自己好生纳闷?转过身去,才发现那男子手中拿的却是自己丢掉的那身红绿衣裳。本来那句这我不要了,即将脱口而出了,可当我看清那男子面容时,硬生生的改成了:“多谢公子。”当时我心里叫嚷着:“这男的长得真他妈的妖孽呀!比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离渊还要更妩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