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夜幕总比平原上来的早.
林白灯火昏暗的屋子里坐着,随手掏出凡柔师姐送的荷包,一对白色的蝴蝶在红色的荷包上翩翩起舞,小时候,凡柔师姐对林白最好,经常带他出去玩,夫人分给大家的好吃的,师姐总舍不得吃完,留下一些给林白,现在长大了,可在也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了,来到中原这么几年,每个孤单的夜,林白都是靠这样的记忆度过的。
林白站起身,打开一扇窗,望着月色下的山峰,山风仍在嚎叫,似千军万马,到了小屋前,已没有了疾烈,只有微风轻拂。突然林白发现门口徘徊这一个人,细瞧身影,正是公孙雯,林白打开屋门,正遇公孙雯目光相对,公孙雯忙避开眼光低下头道:"山上风这么大,我一个人呆在屋里害怕。"
林白道:“进来吧!”
两人端坐在床上,默默无语。
公孙雯脸上略带酒晕,双手搓着衣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心里却对林白情意绵绵。
沉默许久,终于林白开口了:“天色已晚,既然你一个人害怕,那就在这睡吧!”
“在这睡?”这两个字在公孙雯心里重复了一遍,只觉的双颊灼灼,心跳如鼓.林白找了一张凉席,道:“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公孙雯刚要说话,林白已铺好凉席,倒头睡了.
一连几日,林白带着公孙雯游山玩水,灵山山间郁郁葱葱,奇珍树种遍布其间,山脚下丛林茂密,奇花异草竞相斗艳,清风徐来,心扉打开.林白很久没这样释放过自己了,白天游山玩水,晚上便同住一室,还是一人床上,一人床下.
有一日,天色已亮.
公孙雯睁开双眼,发现林白已不在屋内.
公孙雯起床整好衣服,走到院内,看到林白脸色凝重,步伐急促的迈进了屋内,换了一身黑锷长袍.公孙雯不知所为何事,便问道:“小白哥,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出一趟远门.”林白肃色道:
“去哪儿?”公孙雯追问道:
“安徽庐州.” 林白道:
“我也去.”公孙雯忙道:
“你伤没好彻底,不要去了.”林白道:
“不,我偏要去.”公孙雯执拗道:
接触了几天,公孙雯越发变得任性了.
公孙雯殷勤的拿了点行李,关上屋门,正欲跟着林白下山.
林白无奈的看了一眼公孙雯,道:“妹妹,你能不能把行李放回去,我们又不是逃难.”
马车在疾驰.
林白对车夫道:“什么时间收的消息?”
车夫道:“今天早上.”
林白道:“笔迹确定吗?”
车夫道:“不确定,但信中有两只蝴蝶,像是小姐的.”说罢,将蝴蝶递了过来.
林白接过蝴蝶,跟公孙雯身上的蝴蝶对比 了一下,一模一样,同出一手.
林白面色沉重,目光中带着杀气,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公孙雯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到林白这样,又有些害怕,索性也端坐着望着窗外.
马车内空气凝重起来,死一般寂静,只有车夫的马鞭声和轱辘的“吱呀”转动声.
马一路狂奔.
转眼已行驶数百里路,将到玉城.
骄阳似火,虽说有轻风拂面.但在车厢内仍燥热无比.
“小白哥”公孙雯用手指了指车外.道:“你看,马流血了.”
两匹西域汗血宝马浑身披红,如沐血浴.仍在狂奔.
林白淡淡道:“那不是血,那是汗.”
不过,林白也心疼马。便问道:“前方何处?”
车夫答道:“前方不远处是玉城.”
林白道:“玉城歇息几个小时,天凉了再行赶路.”
车夫没有做声,林白也习惯了车夫以沉默代表服从的方式.
马车进入玉城,街上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两匹浑身浴血的大马,对它指指点点. 的确,在东方,很少见到这种西域汗血马成这副模样。
车行至一家客栈,林白和公孙雯下了车,顿时马跟前围了一群人。这时,来了一名伙计来牵马,被车夫拒绝.
车夫不允许别人动他的马!
车夫卸下马车,将马牵到后面的马厩,留下店伙计怔在哪,嘴里喃喃道:“这人怎么这样?”
林白没做声,带着公孙雯进了店,要了两间上房,一路风尘,林白擦洗了一番,便叫着公孙雯,下了阁楼.两人要了些饭菜,公孙雯问道:“车夫在干什么?怎么不来吃饭.”
“不用管他,他在马厩.和他的马在一起吃饭.” 林白道:
“小白哥,车夫有点怪.”公孙雯道:
“怎么了?”林白道:
“有时感觉他挺亲切的,有时感觉他挺遥远的.”公孙雯道: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林白笑道:
“你当然不觉的了,你和他一样,有时对我挺好的,有时理都不理我.视我为空气一样.”公孙雯 撅嘴道:
林白刚要说话,那店小二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林白道:
“客官..不...不好了..你的马....惹...惹上麻烦了”
林白“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便奔向马厩,公孙雯跟了上去.
只见马厩围了一群人,两匹马正在吃料,对于一群人的到来 ,毫不影响自己的食欲.车夫端坐在料槽前望这他的马.车夫旁边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年跟车夫喋喋不休的说话,车夫却充耳不闻,理都不理少年.少年身后,则有五名凶神恶煞的黑衣壮汉.
林白叫来小二,问道:“那少年是何人?’
小二忙道:“那便是玉城第一富豪的关正的二公子关洋,平时强吃讹占,欺乡霸邻,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林白道了声:“明白.”便穿过人群走了上去道:“关公子,有何事给我讲,不必为难车夫.”
“你是何人?”关洋一副盛气临人的样子,道:
“他是我的车夫.” 林白道:
关洋道:“那就好办了,事情是这样的,我父亲有个朋友,从西域带回来两匹汗血宝马,就是这两匹了,”
说着指了指正在吃草的马,又接着道:“在我家喂养了一段时间,前些日,我和父亲骑着去许昌办事,走到半路,在我们休息之时,这两匹马竟然跑了,今日辛得又见,原来是你们找了去,鉴于你们帮我找回了马,这十两银子送给你们,做为报酬.”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林白.
林白望着关洋递来的十两银子,不动声色,又缓缓望向关洋道:“关公子既然说马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关洋道:“证据!这满街的街坊都是证据,他们都知道我们关家有两匹汗血马.”说着,又向街坊朗声道:“你们说是不是?”
满院围观之人无人理睬.
林白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关洋有点急了,便道:“有没有人作证,这马都是我们家的,来人..牵马..”
林白手一挡,道:“慢着,我可以证明它不是你的马.”
关洋道:“你怎么证明,马又不会说话.”
林白道:“我不让它走,你是牵不走的.”
说完,便疾手在两匹正在吃料的马身上点了几下,两匹马登时就定住了,一动不动.
围观的人都同时倒吸了一口气,谁也没见过如此功夫,关洋更是瞠目结舌.
关洋慢慢的回过神,战战兢兢的走到马前,牵着缰绳拉了拉,那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关洋一见此景,便吓的魂飞魄散,两腿发软,大呼“见鬼了,”大叫着跑了出去,五名壮汉也追随而去.
群众们也惊的目瞪口呆,待街坊们缓过神,再一看,那马又能活蹦乱跳了,街坊啧啧称奇,直呼“神人”.
林白对车夫道:“此地不宜久留,即刻出发.”车夫会意,套马去了.
林白和公孙雯返回客栈,收拾完行李,买了几份烧鹅,便乘车上路了.
天还是很热,为了不让马太劳累,林白让车夫放缓了速度,天凉了,再加快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