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以后别再踏进凤都城半步,否则,有你好看。”
几日后,大理寺内,两个侍卫架着马车来到城外的边界处。
他们把车里一个衣衫凌破,长发飞乱的男子,拉出车外,用力的甩在地上,然后驾车返都。
“关城门。”
一声令下,厚重的石门应声而闭。
“听说,这位爷,几年前差点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武林盟主?没有了那玩意,他连男人都不是,哈哈。”
“……”
“……”
地上的男子,看着关闭的城门,听着里面清晰传来的嬉笑和辱骂声,他眼神转向旁边的万丈悬崖,这一刻,他恨不得马上就死去,可他知道,他不能死,他还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
想着,他慢慢从地上爬起身,随意朝一个方向,脚下坚难的步步而去。
放眼望去,那正是通望江都的必经之道。
龙都,御仁宫。
“什么?龙御天去凤都了?”听到奏报,龙帝才依依不舍的把手中的同心结收放进怀里。
“是的,据探子来报,皇都陛下已在凤城有些时日了。”说话间,马德安把一边宫人送上来的膳食接过,放到御桌上。
“他去凤都做什么?”龙帝看着眼前的饭菜,笑了笑,这些可都是颜儿最喜欢吃的啊。
“依奴才之见,皇都定是想与凤都结盟。”
“哦?怎么说?”
“回陛下,有消息传,此次炎皇去凤都是为了求亲。”
“求亲?求什么亲?难不成他是要凤王下嫁于他?”龙帝不免为龙御天的天真感到好笑。
“是的陛下,不过,不是凤王下嫁,而是凤都娶皇都嫁。”
“什么?”听言,龙帝大为震惊,竟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忙问道:“龙御天要嫁给凤王?”
“是的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只是,凤王好像还没有点头应允。”
“龙御天要嫁给凤王?”龙帝重新坐下,嘴里反复喃喃着。
一是登上九五为天下第一人,二是坐上凤鸾为天下第二人。
想到忘婆曾说过的话,他再次从座位上起身,问道:“龙御天是为王还是为后?”
“回陛下,是为后。”
“为后?”龙帝坐下,他一直以为忘婆当年说的话只不过是在戏耍龙御天罢了,没想到,当初的戏耍之言竟成了如今的真实?
他不禁开始寻思,龙御天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凤王又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堂堂国君放下九五之尊坐凤鸾?
凤王?凤王?
现任凤都的凤王,难道真是国师所说的那个凤王?
三年前国师送来的信笺上又写了什么?
“陛下?您怎么了?”见人久久不语,马德安小心翼翼的跨前几步。
“德安,你说那凤王到底有何传奇之处?”
“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只听说,凤王在朝上身穿的是龙凤袍,而朝下则是一身男袍红装。”
“什么?她也身穿红衣?”不知为何,听此言后,暮颜身穿红衣的样貌,和那不知何面的凤王,竟在龙帝的脑海里相叠合。
“是的。”马德安说着,也不由得想起皇后在世时身着红衫的样子。
“若有机会,朕倒真想去见见那凤王,看看她是否与……”话未尽,一阵疼痛游进心底。
龙帝苦笑,都言这世间,一个情字是最为伤人的利器,看来这刺进他心间的利器,将会折磨他一辈子啊。
“罢了……”他继续道,可话未出,心底的疼痛开始蔓延而来。
凤都。
御花园内,暮颜君站在御池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浅笑的看着水里的鱼儿游来游去。
“君儿。”
龙御天走过来,从身后把她拥入怀中。
“来凤都这么久,今天倒真是第一次好好欣赏这池中的风景。”暮颜君轻轻眯上眼,仔细聆听着周身的鸟语虫鸣。
“天哥哥,你怎么了?”听身后人不语,暮颜君侧头问着。
“君儿,不知为何,每当看着你,或是想起你,我便觉心中空荡荡的。”龙御天松开手, 捂着自己胸膛的位置。
“天哥哥你没事吧?我让人宣太医来。”暮颜君转身,看着他手捂着胸膛,一脸担心。
龙御天摇摇头,放下手,说道:“连使者都说无碍,太医又能看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我?”想到,他说是想起自己才会有这般感觉的,暮颜君便猜到了大概。
龙御天知她心中在想什么,无奈苦笑,言道:“君儿,你当真以为我是酒色之徒吗?”
暮颜君低头,没有言语。
“这样感觉,我也不知从何时有的,不痛不痒,总让我觉得像是缺少了什么。”
暮颜君还是没有说话,抬手,展开五指,抚上他的胸膛。
嗯……
龙都。
龙帝只觉心中的疼痛越来越重,让他忍不住出口。
“主子,您怎么了?”看此,马德安紧忙走近前。
龙帝捂着胸膛,咬牙半会,才感疼痛逐渐消失,抬起头,晃晃手,说道:“朕无事。”
“主子,国家事虽大,但您的圣体更为重啊。”
“朕没事,把你怀里的奏疏拿出来吧。”龙帝撇了一眼,那已露出半截的奏疏。
马德安低头,这才想起奏疏的事情,从怀里取出,放到桌案上。
龙帝看也不看,背靠在椅上,抬起头眯目养神,“你就口述吧。”
“是,主子,这是众大臣联名上书的,他们猜测皇都与凤都结盟就在眼前,一旦他们结盟,那我都便会危矣,故而请求陛下,下令攻打凤都。”
“攻打凤都?”龙帝睁眼,保持姿势不变。
“是的主子,凤都驻扎边界的二十万大军,此时处在不备之中,我们现在出手,定能把他们一扫而尽,这样,就算凤皇两都连手,我都加上江都的军力,也能与他们对抗起来。”
“攻打凤都,朕可偿不知,可是……”龙帝从怀里拿出同心结,以下的话便在不言中。
马德安知道,主子不打凤都,是念着与皇后的情意,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退下。
“下令江都,让他们在最短时间,集结都中精锐,以备作战。”
马德安刚踏出殿外,身后就传来龙帝的声音。
他转身跪地,大喜道:“是,奴才这就让人下令。”
“摆驾。”
一座富力辉煌的宫殿外,侍从皆在外守候,独龙帝一人开门进入。
殿内,他直奔中央的水晶棺。
“颜儿,我若攻打凤都,你不会怪我吧?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姐姐分毫,只要她不与皇都连姻,我依然会让她做凤都的凤王。”
空荡荡的宫殿,冰冷的水晶棺,毫无动色的绝世容颜,凤颜宫内,一切如故。
“传旨外关,连夜攻打凤都。”
江都。
接到龙都快马传来的书信,江怀仁退去左右,转动盆栽,走进底下暗道。
“龙都有传书而来。”昏暗的宫殿里,江怀仁对着上方黑衣男子说着。
“可有打开?”
“没有,接到手,我就下来了。”
“龙都此时来信,定是叫你整顿军力,与凤王为敌,不如原封退还。”
“原封退还?那岂不是意味着违抗龙都?”
“当年你降龙都,意在凤王,如今凤王在凤都为君,你还降龙都为何?”
“这……”江怀仁看着手中的书信,犹豫片刻,才继续道:“如若判降,天下人岂不笑我江怀仁是不讲信义之徒?”
“江都国运重?你江怀仁命重?还是那摸不着的名声重?”
“是,怀仁糊涂了,怀仁这就传信龙都,我江都要改降与凤都。”
凤都。
“什么?龙都发兵?朕军惨败?”听到关外战败的汇报,暮颜君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显然这是她没有所料到的。
“是的陛下。”
“前些时日,你们将军不是说龙都有退军之意吗?”
“回陛下,我军自撤去免战牌后,龙都是一直并未发难,可不曾想,他们突然趁夜来袭,我军未防,才致失守。”
“朕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将军,退兵十里,只守不攻,静待朕令。”
“是,卑职告退。”
“龙帝啊龙帝,看来你是坐不住了。”人退去,暮颜君拿起御案上的书信,在手中焚尽。
“龙都实然起兵,想必是知道你我即将联姻。”这时,龙御天从内殿走出来。
“是啊,你我一旦连手,他龙都岂是对手?故而先折去我一部分军力,看来,三都中,韩都果然最弱。”
“四都,除去江都不提,韩都确是最弱,但它胜在人众,历来君王皆不喜战事,故千年来无人主动与它会战,若史料不假,三年前的江湖叛变,是韩都定都以来的第一战。”
“千年了,为何四都能相安无事,难道你们就甘心这天下一分为四?”
“当然不甘,不说先辈,单说眼下,我和龙帝谁不想做这天下的主,可是,四都统一,谈何容易,且看江都,早已溃不成军数十载,可三都却并把它吞并,君儿可知为何?”
暮颜君摇摇头,没有言语。
“吞并江都,必须三都合力,这样天下一分为三,三都势力保持平衡,可龙皇两都相来不合,因而三都连手的计划只能作废,可若谁想单独与江都开战,其他两都绝不会隔岸观斗。”
“如有外敌,齐心协力,若要内斗,有人调解,此计甚妙啊,想必定是出自无家之手吧?”除了无家能出面压制四都,暮颜君再想不出其他。
“不错。”龙御天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被暮颜君扬声抢过,“错了。”
“何错?”他不解。
暮颜君拿来一旁绘着四都的版图,展开挥至到地上,而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凤王生,代天下,我在,四都平立的局面将不复存在,这天下,曾是我的,现在亦是我的。”
龙御天看着她高高站立的样子,心中一阵迷芒。
他不知,千年前他们二人是怎样的相处,可现在,你若让他尊一介女子为王,他定是不甘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