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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弥散

公孙瑶见四周人也多,便也不缠着吕秋,回头向她眨眨眼示意。

吕秋无奈的笑笑,她还真是不省事。

众人走到了未央阁,这是浮华平日学习书画的地方。一位老人身着黑色长衣,背对着众人。

“老师好。”浮华笑着行了礼,指了指她们道:“这就是浮华先前所说的姐姐们,近日与我来一起学习。”

老人摸摸长须,缓缓转身。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眉间严肃,浓眉一直紧皱着。身板正直,眼神凛冽穿杨,站在众人前方,虽年老却也气宇轩昂,面对公主小姐毫无畏怯之意,给人以敬畏之感。

“好。”

老人声音嘶哑道,对新来的一行人也只是简单的瞥了一眼,转身自顾走到殿里。

众人挑了位置坐好。未央阁内的席卷是暗红色的,锈满了点点梅花,如冬月霜开。轻轻抚摸丝绸,是绒绒花料,柔软万千。一如坐上,能给人以静谧悠闲之感,若浮于尘世之上。

这宫中的确是讲究。公孙瑶满意的咧咧嘴。

李苌楚很满意这席卷,挑了浮华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木桌上已经准备好了纸砚墨。老人手持一枝墨笔,讲授了一番荷花的画法,让众人绘画一副水中荷,并题上自己的名字。

“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过时不候。”

老人摸了摸胡子,眉间严肃不减,目光挨个甩过几位小姐。把一柱香点上,放于桌上。

烟雾缭绕迷了春意,融融阑珊温若水。

“是。”众人答道。

浮华首先自信的抬起笔,缓缓在纸上画出江山。

待到老师傅走了之后,李苌楚勾勾唇角,小声轻蔑道:“不就是荷花吗,如此简单,我幼时就学过了。”

韩鬏木皱着眉,手握着笔,有些恼怒。她颦着脸,不经多少思考,就开始下笔。却也下笔流畅如水,若蛟龙气宇,气势非凡。

李苌楚抬眼偷瞄韩鬏木,不由得扯扯嘴角。

呵,现在应付,一会有的你好看。

陆简兮蘸墨,小心翼翼的在纸上轻点,生怕出了什么错,每下一笔都要想过千万遍。

公孙瑶一听是荷花,有些懊恼。她抬起笔,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她看着其他几位都已经下笔,而纸上还是空白,不由得有些焦急。

她偷偷敲了下站在她身后的吕秋。

“秋姐姐,你教教我怎么构图吧。”

吕秋看她这么久还不下笔,也是有些担忧。

那柱香不等人,仍在缓缓蔓烟。

为了不让她们互相借鉴,老师父有意让每个人坐的分开一点,是看不到对方的。同理,如果悄悄讲话,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吕秋悄悄弯下腰,在公孙瑶耳旁说了些什么,公孙瑶瞬间眼里冒光,嘴角上扬,终于抬起笔在纸上作画。

未央阁安静无比,风轻转,院内花香弥漫,偶尔有鸟鸣于树间,焕的垂垂枝柳随风舞,轻巧玲珑蔓春色。

青黛点缀采采烟,阳光温柔洒满园。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老师父走进来巡视了一圈,在美人身边停留一会儿,点点头,后又离开。

浮华已经完成了她的画作。她唇齿蕴笑,眉目含柔,颇有情思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提笔蘸墨,轻袖一挥。

公主的气质果然与常人不同。李苌楚抬眼瞥浮华,嘴角抽抽,眼里却是难觉的戏谑。

她画的水中荷也马上就好了。李苌楚脸上也浮现自信的神情,绛唇弧度扬起,也学公主浮华甩甩袖,簪子上插着的点点翠珠随之叮当左右和鸣。

众人本处于安静间,忽闻一阵珠子摇晃,都抬起头看看李苌楚。

韩鬏木眼里冷冷,抬头不屑看了一眼便继续点缀画作。

陆简兮倒是笑嘻嘻的,她左看右看,见老师父不在,便大声夸道:“不愧是楚姐姐,这么快就画完了,我才画到一半呢!”

“嘘。”浮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摇头。

陆简兮敛敛笑颜,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公孙瑶的处境并不妙,她颦着眉,轻轻咬牙。其实她并不是很擅长绘画,没想到入宫的第一场考验便正好中了这一点。画上完成的还不到一半,半柱香的时间还在流逝。

公孙瑶冒着冷汗,手都开始颤抖,速度也慢了下来,越是紧张越是不知怎么画下去。这可不行,这是入宫以来第一次展现自己,她不能丢脸。

万般迫不得已之下,她叹口气,扯扯吕秋袖子,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

“姐姐,帮帮我......”

桌上放着一壶清茶,李苌楚既然也画完,无事可做,便道:“我给各位姐姐妹妹敬茶吧。”

浮华站了起来笑道,摆摆手:“姐姐大可不必。”

“客气什么,公主殿下。”李苌楚笑得眼睛微眯,缓缓走向浮华,给她倒了一小杯清茶。

浮华抿抿茶,看那香还有一段时间,也就放任李苌楚倒茶了。

李苌楚在每个人桌旁放上茶杯,轻轻倒进。

陆简兮拿起茶杯,明眸皓齿,仍笑如阳:“谢谢楚姐姐!”

李苌楚颔首,走向韩鬏木。

“我如何帮你?”吕秋也皱着眉,眉目间含忧,低下头缓缓道。

李苌楚走路无声,拖一身长裙,本是要先去给韩鬏木敬茶的,见公孙瑶似乎在和婢女说话,勾勾唇角,严重意味深长,走向公孙瑶。

公孙瑶并未注意到走过来的李苌楚,拉吕秋弯下腰,悄悄道:“你帮我画这个水中叶吧,就按你刚刚教我的那样。”

“这,这不合适吧。”吕秋有些惊讶,正想抬头看看四周的人,不料正对上李苌楚的犀利眼光。

“哟,这是在讨论什么呢?”李苌楚笑眼眯眯,面色温和,却像是藏着毒,眼里微笑直击吕秋。

吕秋心头一紧,不等公孙瑶回答,她便抢先答道:“小姐见您过来敬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和我商量了一下。”

公孙瑶吓了一跳,还好吕秋反应快,她也松了口气。

“是这样啊,妹妹不必拘束,入了宫我们就是亲姐妹了。”李苌楚并未理吕秋,走向公孙瑶,给她倒好了一杯茶。

公孙瑶低着头,声音低低:“谢谢姐姐。”

李苌楚笑着点头,抬眼望着吕秋。在太后的宴席和昨日的宫宴上,她就注意到这个婢女了。

她不仅弹得一手好琴,并且在王上之下安稳逃脱,不是个简单人。她的言谈举止,眼神礼仪,意气风发。

别看她一直跟在公孙瑶后面,行礼的时候,从未真正弯腰低眉。

她并不像从小到大就服侍别人的婢女,面相姣好,似乎不曾受世俗所染。

吕秋感受到李苌楚的目光,低低头,问:“您有事吗?”

“怎么称呼我的啊,怎么感觉......”李苌楚走进吕秋,目光紧盯,少了刚才的温和:“语气不太好啊。”

李苌楚的脸色变得太快,方才还是笑容满面,转眼就沉了下脸。

吕秋无语:“奴婢有罪,还望小姐高抬贵眼。”

“呵。”李苌楚用手指轻轻挑起吕秋,眸中深海翻滚。

“这还真是个皎洁美人啊。”

吕秋全身一抖,皱皱眉,往后一退:“小姐自重。”

“哈哈哈哈,自重?我干什么了?”李苌楚张开双手大笑,笑够了,又看向吕秋:“真是娇气,我看你还不得了,能把你吃了不成?”

“姐姐,安静点吧。”浮华面露不满,揉揉眉心:“一会老师来了看到了不好,他平日最厌有人大声喧哗。”

李苌楚眼里冷了下来,小声嗤笑了一声,转身欲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瞪几眼吕秋。

吕秋垂垂眸,看来公孙瑶说的不错,这个李苌楚的确惹人厌。正想入迷,忽然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一片红色的丝绸。还绣着金纹花边。

吕秋愣了两秒,心里不详。

李苌楚冷眼后抬脚准备走开,不料不知从哪来一股力,让她脚底一滑。

李苌楚惊呼一声,踉跄几步,来不及反应,一下往后倒去。

“小心!”在李苌楚身后的公孙瑶见势大喊,忙移动身子接住倒下来的李苌楚。

这一摔还挺重的,震得木桌一阵猛烈的晃动。

放于公孙瑶画前的茶杯也跟着踉跄,里面的茶水在晃动间溅出,一点一滴晕染在那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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