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
小渔船在海岸边晃晃悠悠地漂着,平民们有的拿着长木棍搅动着海水,有的拿着麻绳编成的破渔网费力的打捞,但更多的平民则穿着单薄的短衣或是直接脱了衣服,在冰冷的海水中捞拽起一把又一把的藻类。
老人小孩妇女也没有闲着,他们挽起衣袖裤脚,被要求去敲贝壳并把藻类运往高处的岩石上,去晒制。
虽然平民们多有不解,但却也习惯了听从国王陛下的话,因此没有什么疑问或是反驳,只是卖力地干着西尼伟吩咐下来的活。
比亚迪和众大臣在西尼伟身后不远处站着,虽然昨日胸口有些堵得慌以至于晕了过去,但却也在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带着人赶来了。
平民们的举动比亚迪是看在眼里的,他也明白了,这些黑不拉几的东西大概就是卢克说的,“误”使西尼伟认为的“粮食”。
只是这东西当真能吃?对此,比亚迪是持怀疑态度的。
趁着西尼伟在观察平民们干活的功夫,比亚迪则是悄悄挤到了西尼伟的身旁,轻声道:“陛下,东阿戈里的人口普查已经全部完成了。”
“干的不错。”西尼伟为此鼓励道。
“只是……”比亚迪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为了统计,领地里存贮的皮纸和竹简几乎要耗尽了。”
“皮纸?竹简!”西尼伟听到此处,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惊讶与纸张的落后,也惊叹居然还能在欧洲中世纪一样的世界听到竹简,原主可是不识无数的主,那还会去看这些,对此西尼伟感到震惊,不过想起开国“皇帝”东阿戈里王一世就是来自东方的,又觉得这些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皮纸和竹简可不方便。
皮纸的生产是极为困难的,不仅需要在宰杀牲畜后剥下毛皮,还需要经过浸泡、脱毛、自然腐烂等等诸多步骤,不仅工序繁杂,而且耗时极长。
比起皮纸,竹简相对来说简单卫生,方便,节约,成本低,只要整理好要使用的竹片,在竹片的两端刻上一个凹槽,然后用绳子在竹简上的凹槽交叉穿过,使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一边也绑好即可。
“倒是先不着急采购新的皮纸,我前些日子在梦里,还梦见我回到我祖先故土,学会东方造纸术,待会我试试再说吧!”
“东方造纸术?梦里学废了!”
比亚迪的表情先是有些迟疑,然后……徒然间变得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
“陛下,我们现在所用制纸之法已然流传了上百年了,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制作方法呀。
再者说,修筑庄园要抽调一大笔的资金,这梦里学的的造纸…万一要是失败了,东阿戈里公国今年的财政损失,可能将会导致今后三年将无法得到恢复,甚至就一蹶不振了。”
“好啦好啦,不要担心了!”
西尼伟对于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还算是蛮尊敬的,也不愿公然驳了老福特的面子。
“皮纸的事情先不着急采买,我说的造纸之法也无需大量的材料。
比亚迪,你先去盯着那些平民们晒制紫菜,总要有您盯在那里我才放心,毕竟,你可是本王在东阿戈里公国中最为信任的人了”
听西尼伟这样说,比亚迪竟有些感动,毕竟在西尼伟尚在牙牙学语,比亚迪便陪伴着。
果然,陛下虽然有时有些任性,但却也一直记挂着自己的好。
“遵命,陛下。”比亚迪微微躬身,说道。
比亚迪的背已经有些驼了,他佝偻着身子,在几个侍从的陪同下慢慢地朝着另一侧位于高处的岩石走去,他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斜拉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干瘦的影子。
西尼伟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待到比亚迪走得远了,便悄悄地命人把卢克给招了过来。
“陛下,您找我?”
卢克浑身都湿漉漉的,衣袖上还挂着几缕紫菜,看起来就像是从海里打了个滚一般。
“这是下海了?”
“回陛下的话,小的水性不好,刚才在监督的时候,掉水里。”
“啊?竟有这样的事……看来是我大意了,去换衣服,可别着凉。”西尼伟道。
“陛下!”还未待西尼伟说完,洛必达竟激动地跪在地上,道:“陛下竟然这样体恤小人,小的实在是不知怎样报答陛下才好……”一副遇明君的样子。
西尼伟都不想理他,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然后,带上几个会水的渔夫,乘几条空闲的小船,咱们悄悄出海捕鱼去,记住,可千万别惊动了比亚迪他们。”
洛必达一时间竟愣在了了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陛下刚才说让我去干啥?
出海……还要捕鱼?
“陛下……”
“卢克啊,你要知道,海边有粮可是你的建议,这生长在海边的紫菜虽然可以果腹,但却也不能顿顿都吃吧,既然如此,你自然是要带着本王出海找粮的,你看看,本爵爷是多么的信任你啊……”
“这……”一时间,卢克竟是无言以对,貌似……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啊……
“只是比亚迪那边……”
“哎呀,你想想,老管家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呢……你瞧,他都已经走远了。”西尼伟朝着远处比亚迪背影指了指,道。
“你们也不会乱说的……对吧?”西尼伟朝着身边的侍卫们微笑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会,一定不会。”
“可是……”卢克迟疑道。
“哪里来这么多可是,再不去准备,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西尼伟假装气恼道。
跪伏在船边上,已经吐了好些次了。
自家老爷的奇思妙想……实在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
想到这,卢克对于自家陛下此前的前任内官塞坝,突然涌现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敬佩之情。
与自己现在的状况相比,似乎……铲屎那件差事,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正想着,他突然感觉自己胃里又是一身翻涌,于是“哇”的一声,便又吐了出来。
西尼伟离得远远地瞧着,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便安慰道:“你这毕竟是第一次出海捕鱼,有些晕船也是正常,好生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