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心领神会,不是大哥先开口提出比武,他早就想打头阵试探一下这个未来的妹夫了,于是轻咳一声道:“本人不才,识得几年文字,想趁今夜良辰美景,出个上联请肖公子对上一对,增添下雅兴,不知肖公子意下如何?”
如要说刚才赵家大公子提出比武切磋只是偶尔兴致所起或许可以理解,但赵家二公子紧随其后再次抛出橄榄枝,任谁都会不由自主的猜测,这是文武双管齐下啊!
肖木心中纳闷,自己只不过是来送信的,赵家兄弟这是明摆着有意为难他,前思后想,不明白到底哪一点出了问题。
要是让肖木知道赵家兄弟的用心良苦,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二公子抬举了,肖某才学疏浅,哪里能跟你相提并论。”从小饱读诗书,识文断字的肖木对文学方面还是挺有自信,但文颜博自幼教导他为人处事要低调,谦虚,所以连忙推辞说道。
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见肖木推辞,赵松贤并没有开口制止自己二少爷强人所难的提议,当下稳坐主位中,面色依旧温和,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哎,肖公子,有过了。”
赵乾接过话不给肖木回旋的余地继续道:“肖公子在武术上的造诣让人叹为观止,想必在文学上面同样也才高八斗,像肖公子这样一表人才的人不必那么拘谨,就当是来自家一样。”
来自家一样?
赵语歆怎么听怎么感觉这句话有另外一番寓意,心思还沉浸在刚才肖木那潇洒利索的动作中,忽闻,俏脸又是一热。
离开座位,赵乾假装思索,其实内心早就想好了上联,徘徊几步后突然开口道:“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
赵乾虽离唐宋八大家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在庐州城一群公子哥眼中,那可是满腹经纶,出口成章的大才子,尤其是作对联,让那帮人望尘莫及,极大的满足了虚荣心,私底下没少在风月场所卖弄文字,吟一些略带伤感离别的诗词。
如今,这副出自他口中的上联至今还没有找到下联,有没有人能对出来不知道,至少他还没碰到过。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起来,就连一直认为他不学无术的父亲,此刻也是言不由衷的感慨到是副好联。
既然上联都出了,不得不接,不然就是让赵家二公子难堪,思索片刻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肖木起身答道:“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
“观潮对听雨,观潮阁对听雨楼,嗯,工整,好,对的好,对的好!”赵松贤激动的拍手称快道,双目放光的看着肖木,仿佛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这都能对出来?而且还用那么短的时间,要知道那些公子哥就是想破脑袋打死他们也答不上来,这可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幅对联啊!”赵乾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肖木对的天衣无缝。
不行,我不能像大哥那样一招被降住:“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肖木不加思索张口答道。
“昨夜敲棋寻子路。”
“今朝对镜见颜回。”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看到赵家二公子面额渗出细微的汗珠,肖木止住想要张口对出的下联,总归是在他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见对方迟迟没有作答,赵乾难堪的表情瞬间缓和许多,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望着肖木,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得意,讥笑道:“肖公子,干嘛停下来,请继续。”
正准备开口认输,却听到赵家二公子嘲讽的话,肖木顿时心中不悦,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心给你台阶下,你却这般,算了,既然你不珍惜也别怪我不留薄面。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对完,肖木一双深邃的眼睛直视赵乾,摄人心魂的眼神像是在表达;“请尽管放马过来吧,肖某一一照接便是。”他哪里知道,这是赵乾绞尽脑汁想出最难的一副了,此刻的他已是黔驴技穷,再无半句可以拿出手的对联。
才爬上脸的得意,顷刻间啪啪被打,于是一副苦瓜的脸除了恢复刚才的难堪又添加一道尴尬。赵乾望着张口便说的肖木才回过神,原来他是给自己台阶下,心中除了怪自己不知好歹外,更多的是对他发自肺腑的佩服,今个一战,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算是输的心服口服,甘拜下风,偷偷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众人正被肖木精彩绝伦的表现深深吸引陶醉其中,期待二人继续作答时,见赵乾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才反应过来他俩以肖木的再次胜出而结束,安静片刻后,大厅里发出热烈的掌声,就连两侧的丫环都忍不住拍着小手。
“对的真是太精彩太完美太过瘾了!”
赵语歆象征性的拍了几下便停下来,睁大美目眼中露出异样的目光望着斜对而坐的肖木,心中涌现出莫名的好感,说不清道不明又无法形容。
回到座位上的赵乾对着大哥苦涩一笑,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不是自己不行,而是这家伙太强了,自己跟他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接连的被比下去,让赵家兄弟俩除了对肖木的实力认可外,内心仍有一丝丝不服,可是自己又技不如人,不好意思再次提出别的,就在兄弟俩一筹莫展打算就此打住时,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在他们脑海中,随即兄弟俩相视一笑,计上心来。
这不是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么,他可是最会擅长出谜语,是时候该他上场了,姐姐的终身大事他这个当弟弟的岂能袖手旁观。
只有六七岁的赵融哪里知道自己已被哥哥们盯上,当下全然不懂大人们的心思,不想懂也不愿意去懂,只顾埋头大快朵颐,对他来说,好久没吃过这么丰富的佳肴了。
赵府是庐州第一府,按常理说这样的酒席再平常不过,但是赵松贤一生两袖清风,清廉节俭,不是有远方贵客到来,很少像今天这般铺张浪费大摆席宴,所以今天丰盛的晚宴对小家伙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
看大人们只顾聊天喝酒不怎么动碗筷,赵融可毫不客气,再说自己还正在长身体不吃不行,有了这个合理的理由后,一双眼睛没离开过桌上的食物,以至于两位哥哥看了他半天都无从察觉。
“这小家伙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