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木伦河中游,乌兰花开喇嘛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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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生日会轮到最小的全美律当主角了,不知不觉中,十年光阴就这么一逝而过了。
全欣订了个大蛋糕,在草坪中央办起了灯光晚会。除了妈妈的大礼外,其余九个哥哥姐姐都为小妹准备了自己制作的小礼物,在切蛋糕的前一刻交到了全美律的手中。
大姐全茗画送出的是一副自己的画作,画面上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正是全美律。茗画的眼睛好像有着照相机般的记忆功能,她把那天夜里所看到的一切几乎都如实地还原了,就连美律身后的那扇房门上方所贴的一张中国地图都被细细地描绘了出来,真的是栩栩如生!
所有人都在赞叹着茗画的天赋,只有两个人的脸色不太对劲,其中一个面红耳赤,另外一个面色惨白。
面色惨白的全晓师指着画中少女手持的一台数码相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红耳赤的全美律:“这是发生在辩论赛之前一个晚上的事儿吗?”
全美律低着头没有作答,额头上渗出了丝丝冷汗。其他人发觉了这对兄妹的异常,吃惊地看着他俩,现场一片死寂。
“小偷!骗子!你居然盗取我的备赛资料,你这个下流无耻的王八蛋!”全晓师气得直哆嗦,指着小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晓师!怎么能这么说妹妹呢?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全欣急了。
“六哥!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全美律罕见地主动向哥哥认错。
“我不要你道歉!”全晓师毫不领情,他把给小妹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个漂亮的手编花环——狠狠地砸在小妹的脸上,转身就跑进屋子里。
全欣看得是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全仕政已经想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美律,你在辩论赛上能把晓师给赢下来,是因为你偷偷跑到他的房间里,把他的准备资料给拍了下来吗?”
全美律以不作声的方式默认了这个事实。
“美律呀!你怎么能这么干呢?干这种事很缺德的呀!”全欣恨铁不成钢。
“哇——”全美律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了,她扔掉了手中所有的礼物,大哭着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生日晚会算是搞砸了。
全茗画抱着布娃娃,默默地把那幅画作从地上捡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把它拿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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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路上,全洪音安慰着全晓师:“晓师,原来你才是最棒的!美律不耍诡计都赢不了你。”
全晓师感觉更伤心了:“棒又怎么样?比赛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不就是奖励去了个陕西而已嘛!我们们暑假也去玩一趟,叫妈妈给报个团,就不带美律去!”
“陕西?报团?”晓师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洪音。
“怎么样?我这注意不错吧?这样就扯平了吧?”洪音得意地看着弟弟。
“这肯定不够!”晓师眼神里透出了一股狠劲,“今晚你到我的房间来!”
在自己的卧室里,全晓师把门上挂着的中国地图给摊放在书桌上,手执一根铅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滔滔不绝地向全洪音描述着自己的计划。
“美律去了趟陕西,我就要比她去得更远,而且行程还要更好玩、更精彩,这个亏才能算填平!内蒙古的大草原就是我相中的目标。我告诉你,7月中旬将会有盛大的那达慕在草原上举办。——知道什么叫那达慕吗?”全晓师稍稍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全洪音如实作答。
“就是蒙古族的狂欢节!”全晓师得意洋洋,“在那达慕上,会有赛马、摔跤、射箭等蒙古族的传统竞技项目,同时现场还会有各种盛大的仪式和表演,总之就是会让参观的人不枉此行!”
“那就叫妈妈给我们报团去吧!”全洪音双眼放光。
“旅行社没有这种行程,”全晓师泼了哥哥一盆冷水,“而且,跟团游的话会很不自在,因为一切得按着行程来,一点自由都没有!”
“你难道想……”全洪音惊讶地吐出了舌头。
“我们自己去!”全晓师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我已经做好研究了,学校一放假,我们就坐火车到北京,然后再换线坐到赤峰,从赤峰当地转长途大巴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弟弟这个大胆的计划着实让全洪音惊呆了,不过更让他震撼的是弟弟周祥的准备工夫。全洪音认为这件事可以值得一试,少年内心被诱发出来的冒险精神让他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和激情:“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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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这天清晨,全洪音、全晓师和全宇健三兄弟背起行李包,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封告别信后,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大别墅,向着心中的目的地进发。经过十年的跨越式发展,大别墅所处的偏僻市郊已经发展成繁华之地,公共交通服务也已大为改善,这三兄弟很容易地就坐上了开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把全宇健也拉进来,一是为了多个伴,路上安全些。这九弟长得比妈妈还高,从背后看,完全就是个成年人的身形了,有他相伴,坏人要起歹念也得掂量掂量一下。另外一个动因则是趣味相投,经过考试相助和游泳启蒙的事情后,全宇健对全晓师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要不训练,他就围着六哥的身前身后转,兄弟间的感情越发亲密了。
到了火车站,从没买过票的小朋友们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来到了排着长队的售票柜台前,足足等了大半个小时才轮到自己跟售票员隔着窗玻璃喊话。三兄弟运气不错,还有当天的余票发售,但他们还没搞懂硬座跟卧铺的区别,为了避免吃亏,他们选择了价钱便宜一半的硬座票,是经北京换乘到赤峰的最近一班列车。
头一回自个出远门,虽然内心充满着忐忑不安,但新鲜好奇的感觉还是占了上风。列车鸣着汽笛,缓缓地加速,少年的心也随之加速跳动,好奇的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双手把怀中的背囊紧紧地抱着。
邻座的大妈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小朋友,你们去哪儿呀?”
全晓师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谨慎地回答:“赤峰。”
“哟!要坐两天呢!你们怎么不买卧铺票啊?这一路坐过去,多难受呀!”大妈发出了惊叹。
“应该是为了省钱呢!”大妈旁边的大爷插话了,“这些‘候鸟娃’的家里一般都不富裕,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大人节省开支,懂事啊!”
“候鸟娃”是什么意思,全晓师们不懂,但卧铺票这个事情他们倒是有些后悔了,坐两天的火车,到了赤峰,估计人都得累趴下了。全洪音瞪了全晓师一眼,责怪他没有事先做好攻略,害大家受累。全晓师则把头拐窗外,靠不断变换的景色来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
木木地坐了几个小时后,对车厢里的环境逐渐适应了,心里也没有那么焦虑了,三兄弟开始到处闲逛,精神完全放松了下来。
列车员除了会推着小推车来回叫卖盒饭、零食,还会现场给表演个单口相声,积极地推销袜子、牙刷、电吹风等小百货;乘客三五成群地打牌、聊天、租个小电视机看影片,甚至还有活跃分子当众演奏起了自带的二胡、吉他等乐器。整个车厢就如同一个小集市,充满了各种生动的场景。可惜,最不和谐的是不少烟民也在这列火车上,他们在车厢连接处呼出的烟雾会被倒灌进车厢内,呛鼻的尼古丁味道让不抽烟的人闻之欲呕。
到了吃饭的时间,二十块钱一份的盒饭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吸引胃口,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挑好盒饭后,全洪音从随身小腰包里掏出了几张钞票,交给了全晓师去付款,不过,这个举动被暗地里一双居心叵测的眼睛给盯上了。
进入深夜,三兄弟互相肩靠肩地倚着睡觉。枯坐了一整天,他们都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列车在第二天中午抵达了北京站,三兄弟换线赶赴赤峰。虽然晚上睡得艰苦一些,但路程还算顺利,大家的情绪开始高涨起来,纷纷憧憬着草原盛会的美妙体验。
深夜,车到赤峰,三人兴冲冲地出了站,准备在火车站附近找家旅馆住一晚上,好好地补一补觉。忽然,全洪音大叫一声:“钱呢?怎么不见了?!”
三人赶紧翻遍所有的背包、口袋,除了全晓师买盒饭找回来的几块钱零钞外,就再也翻不出一分钱来了。
“你为什么不把钱看好?”全晓师质问着全洪音,“钱不是一直都在你身上的吗?这腰包也没破,怎么全都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除了拿钱出来给你买盒饭,我就再没打开过这包!”全洪音不满弟弟这么个态度对他说话,语调拔得高高的。
“会不会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被人给偷了?”全宇健依稀回忆了起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不买卧铺票?把大家搞得那么辛苦,被人翻了包都不知道!”全洪音把枪口调转回去指向全晓师,不过他倒是在无意中讲对了一个事实:卧铺的安全系数的确比硬座高。
“这钱就不应该只是你一个人来保管!如果当初听我的话,每人身上各放两千,现在也不至于被小偷一锅端!”说到拌嘴,全晓师绝不嘴软,而且他也的确说出了一个道理:鸡蛋不要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都别吵嘛!”全宇健觉得现在的局面,团结克难比厘清责任更重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报警让妈妈过来接我们回家吗?”
全晓师和全洪音都不作声了,他俩心中的方向其实是一致的,都想把行程继续下去,因为前方有着美好的目标在吸引着自己。三个人在路边坐了下来,默默地思考着下一步的抉择。
漠北的夏夜是阴凉的,这三兄弟感觉到了寒意,只得返回火车站里去休息,并用剩下的一点钱买了饼干充饥,然后在长条椅上睡了过去。这长椅比拥挤的硬座要舒坦多了,而且已经身无分文,没什么可担心会丢失的,所以这一觉反倒睡踏实安稳了。
第二天的太阳光照进了休息室,旅客的喧闹声把三兄弟给吵醒了。三个人呆坐在椅子上,虽然警务室就在身旁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可是谁都没提出要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现在回家的话就肯定要错过那达慕了。”全晓师首先开腔。
“没有路费怎么办?可以不住旅馆,但是吃饭要钱,车票也要钱,总不能饿着肚子走过去吧?”全宇健指出了现实的困难。
“还有个办法……”全洪音点亮了希望的星火,两个弟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全洪音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去卖唱,看能不能把路费给挣上。”
全宇健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全晓师则是激动得紧紧抓住了二哥的双肩,这才是志同道合的好战友啊!
说干就干,三人沿着马路一路物色,终于在一个公园里找到了演出的舞台。他们在一群跳着广场舞的大妈旁边,开起了全洪音的个人演唱会。
多年的声乐训练没有白费,大妈们停下了舞蹈上前围观:“哎唷!这个娃娃怪有意思的,唱起歌来有板有眼的,还真不赖呀!”
越来越多的游人被全洪音的歌声所吸引,纷纷靠了过来。一曲完毕,全晓师学着武侠小说里的桥段,手捧旅行帽,先给众人鞠了个躬,然后大声念道:“各位大爷大叔,各位大妈大婶,我兄弟三人路经此地,身无分文。今日特来献唱,如有赏识,诚望高抬贵手,赏个零钱,让我们能吃碗饱饭!在此谢过了!”说完,他和全宇健分头向观众讨钱。
围观的人群乐了:“有意思呀有意思!小小年纪就来跑江湖,歌唱得不赖,话也说得贼讨喜,哈哈!”于是,不断有人往少年手中的帽兜里丢上个一元几角钱的,达成了三兄弟人生的第一笔买卖。
散场后,三兄弟清点了一下当天的收获,一共六十三元八角,扣除掉一天的伙食费应该还能剩个几块钱。这收入虽然十分微薄,连一个过年红包的金额都不到,但三人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他们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混饭吃了!
接下去的几天时间里,三兄弟白天演出,夜晚睡火车站,努力地挣着路费。虽然有时候也会遇上城管来撵,但看在他们年幼的份上,城管倒也没有收缴他们的演出费,这使得他们积攒的钞票渐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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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乱套了!
接到了叶叔打来的紧急电话后,全欣心急火燎地赶回了家。看完了全晓师所留下的字条,她整个人几乎要晕了过去。
“这帮小王八蛋!”全欣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胆敢离家出走!这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是要让老娘活不下去吗?”
骂归骂,行动可得迅速。字条上只说了三兄弟要出游一段时间,但没有告知目的地,也没有说明使用何种交通工具,只能寄望警察大显神通、救危解难了。全欣动用了一切能用得上的关系,展开了大范围的寻子行动。
“你看你干的好事!晓师肯定是被你气走了,要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你是要背上责任的!” 全仕政批评起小妹来头头是道。
全美律没有作声,她的内心也充满了惧怕,毕竟辩论赛的事情自己的确做得不对,现在只希望哥哥们能够平安归来,否则自己将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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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草原上,点缀着一排排的蒙古包;彩旗招展的赛场上,迎接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宾客。盛大的那达慕开始了!
一辆大卡车吭哧吭哧地开进了会场,宽大的后车厢里鱼贯地爬出了一群人,全家三兄弟也在这里面。这是一个开着卡车到处巡演的民间艺术团,接到了那达慕大会的邀请前来演出,并在赤峰巡演的时候与全家三兄弟结下了一段缘分。
故事的内容也并不复杂。艺术团在公园里演出,全家三兄弟想沾点人气,就把自己的卖艺摊开在了旁边。团里的几个年轻人嫌这卖唱摊影响了自己的生意,就跑过去驱赶,双方还差点发生了肢体冲突。后来,团长见全洪音歌唱得不错,就拉拢三兄弟过来跟他们的团跑演出,待遇是免费食宿加每天三十元工资。三兄弟眼见那达慕开幕在即,手中的路费还没攒够,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顺风车可以搭,每天还能有零花钱到手,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结成一伙,并肩上路。
全晓师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大草原。虽然这草很短,远远达不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程度,而且还是半草半黄沙的状态,但是盛装出席的蒙古族人民和成群结队飞奔而过的蒙古马还是让他着实兴奋了一把。他顾不上演出团的事,独自一人抱着相机到处采风去了。
唱完了两首保留曲目,全洪音让全宇健上台表演颠球,结果这个节目居然更受欢迎,只要观众不嫌腻,全宇健就不停地颠,越踢越嗨。
全洪音在台下找了瓶矿泉水一饮而尽。北方干旱,人要不停地补水。
“你们为什么要独自过来看草原啊?”团里的妹子丹菊好奇地问洪音。丹菊也就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早几年家里就让她辍了学,入团跟师傅学杂技,她对洪音的歌喉很是欣赏。
“出来散心呗!”全洪音打着饱嗝回答,“我弟被我妹给气坏了,所以要出来放松一下!”
“哈哈哈!”丹菊笑个不停,“你们兄妹之间那么喜欢怄气啊?我和我哥的关系可好了,我离家跟团的时候,他一直哭个不停呢!”
“你为什么不念书啊?是因为跟不上吗?”全洪音问。
“我成绩可好啦,经常被老师表扬!”丹菊为自己辩解,“不过家里缺钱,只能供哥哥上学,爹妈就让我出来挣钱了。”
全洪音愣住了,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滋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时间哑然无语。
“你歌唱得那么好,是谁教的?”丹菊打破了沉默。
“天生就会!”全洪音不想说自己上兴趣班的事,因为那些声乐班的学费不便宜,他不想让丹菊的心里产生落差。
“呵呵呵!真会吹牛!”丹菊捡起一根牧草,朝全洪音身上打去,两人嬉闹着跑开了。
蜿蜒曲折的西拉木伦河就在不远处静静地流淌,这对少男少女在河边相互追逐着,不时传出一串串欢声笑语。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在广袤的大地上投射出两条长长的黑影,把张弛明暗的对立美感巧妙地融入于天地之间。全晓师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了这灵动的瞬间。
那达慕的夜晚自然少不了烤羊肉和篝火舞会。一番尽兴后,丹菊坐在火堆旁翻看着一本台历,算算离归家还剩下多少个日子。台历的某页正好有幅风景插图,全宇健一眼就认了出来:“呀!澳洲的悉尼歌剧院!”
“你认识呀?”丹菊抬起了头问。
“岂止认识,还去过呢!”全宇健一脸得意,准备继续卖弄自己的见识。
“吹牛!你真会吹牛!”一旁的全洪音打断了弟弟的话。
“你们俩可真是亲兄弟,连吹牛都那么像!哈哈哈……”丹菊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艳。
全宇健完全摸不着头脑,呆呆地问二哥:“我们不是去过……”
全晓师虽然也不是很明白全洪音的意思,但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二哥这么做的动机,于是一把拉过全宇健:“有什么好去的!我们跳舞去……”
红彤彤的篝火越烧越旺,载歌载舞的人群与一对肩并肩坐着数日历的少年一起勾画出了一幅美丽的草原夜景图。
往后的两个星期,这支民间艺术团一路辗转,在大西北的土地上不停地跑场,最终在一个叫临洮的地方被警察给拦了下来。经过一番调查审讯,警方确认全晓师三兄弟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失踪少年,于是把他们带上了回家的火车。
分别的那一刻,全洪音和丹菊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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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欣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三个鸟儿子,只见这三兄弟蓬头垢面,长发凌乱,全洪音的脸上甚至还涂着没擦干净的腮红。她先是冲上去给了每人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抱着他们放声痛哭。三兄弟合抱着母亲,也激动得在呜咽落泪。
回到家中,全美律第一个迎上前去,想给六哥一个拥抱,但是看到全晓师似乎还没消气,她的双手悬在半空中没敢动。旁边的全洪音一把挤开了全晓师,上前和小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此情此景,似乎在全晓师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触动,他呆呆地愣了两秒钟,然后主动地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