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汴梁城外
越靠近汴京城，驰道愈发宽广。
令高柄意外的是，汴梁城周边的路居然就宽敞的足够十辆马车并行。
路面夯实，马车行进起来颇为平坦。
当年，他离开汴京时，神魂不定，很多记忆模糊，只记住部分人，部分事。
此次返京，看到道路两边商铺林立，旌旗招展，居然不逊于后世的商业街。
单单就是这双向十车道的夯土路，就足够令他吃惊。
中国古代之先进，是远超同时代其他国家的存在。那元大都可是二十辆马车宽的道路，就算是放到后世，很多人也都是没有见过的。
中国古代，很多外国人往往初来中原，就心生景仰，这些恢弘的城市基础建设，是有很大的因素的。
道路上行人和马车并行往来，熙熙攘攘，却秩序井然。
忽然，高柄看到路边立着一个石碑，上面三个大字“仪制令”，旁边还有不少小字。
顿时让高柄颇感好奇，可是此时刚好人流颇多，不好停下马车仔细观摩。
便问驾车的刘三。
“这石碑是干什么的?”
刘三乃是西北边地出生，不像后世，有互联网便知天下事。
汴京城的事物，他哪里知道，又不想在少爷面前显得无能，只能憋红了脸。
“少爷，这我熟啊，这到了汴梁城，那我李全就算是鱼入大海，少爷有事尽可使唤！”
这三年在岭南这些边夷之地，刘三是观星识路，行路扎营，捕猎捉鱼，深的少爷信重。
李全也就是偶尔在小城之中，坑蒙点银子，偷个鸡，牵个狗，落了三年的下风。
这会心里憋着劲，要扳回一城。
刘三闻言，心中不服，却又真的不知，只好冷哼一声，故意专注于驾车，耳朵却也好奇李全的解释。
边军和京城禁军，相互不对付，长久有之。
西军那边和西夏那是连年征战，功勋卓著。
京城禁军这边选拔的是天下英雄，装备精良。
再说，西军那边虽然仗打的不少，可西夏毕竟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不是。
对于这两人的矛盾，高柄也懒得调和，也调和不了
只是问李全道。
“这石碑立在这路旁，必然极为重要，你说道说道。”
李全知道这小主子的性子，极为随和，卖弄道。
“这汴京城，那是天下通衢之地，南北客商何止十万，便是其中居民就有几十万户，两百万人。那少爷你说，这其中王公大臣，又有多少？”
高柄略思索片刻，应道。
“汴京乃圣人居所，朝廷所在，王公大臣自然数不胜数咯。”
李全得意的一笑，顺手又抽了破袄子给公子靠上。
“所以，那人来人往，就要有个规矩，这石碑上的‘仪制令’，就是讲行车赶路的规矩的！”
听到这话，高柄心中一乐。
这石碑上刻的不就是交规么！这宋代居然就已经有了交规，着实让高柄佩服古人的智慧。
顿时心里有点紧张，感觉这古代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啊！
自己别成为了混的最惨的穿越者，那就真是丢了穿越者的脸了。
李全又半显摆半讨好的解释一些古代交规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贱避贵，少避老，轻避重，去避来。
平民要避让贵族，年轻人要必然老人，小车让打车，去的车避让来的车。
另外，最让高柄觉得有趣的是，这里面居然有“限速”的概念，骑马驾车不能超速。
这年头又没有电子测速，也不知道怎么认定超速。
越往前走，人流越多，两边的店铺越是繁多，酒肆茶馆，客栈饭店俱全。
沿途之中不少女子结伴而行，有时还会在小贩手上挑选点商品。
不少女子还对高柄这辆破马车，指指点点，甚至不少胆大的女子，居然还对着高柄露出浅浅的笑容。
只不知是不是笑他这身衣服不成体统。
此时，社会风气开放，二程的理学虽然初步诞生，但社会影响力一般。
反正，高柄融合的记忆里，就隐约记得有几个大宋公主，就公然养着面首，也就是小白脸。
男女大防，裹小脚什么的都是南宋以后才有的陋习。
很快，汴京的城墙已经在望。
高柄只见前方，城墙高有五层楼左右，城砖在阳光照耀下，隐隐泛着青光，显然用料十足，坚固无比。
城墙上垛口女墙连绵，每隔十几米居然还建有大小瞭台和箭楼，另外瓮城道闸齐备。
远远望去，就给人一种不可攀登的敬畏感。
再加上汴河环绕，绝对是易守难攻。
后周定都开封，是因为后周建国时国土狭小，没得选。
等到赵匡胤建立北宋以后，这个兵法大家，就有点看不上开封城了。
四面开阔，一马平川，开封的这种地理形势，在面对北方契丹这种游牧民族的入侵时，实在太致命了。
结果，赵光义赵二反对迁都，并说了一句永恒正确的话。
“在德不在险”
一旦打嘴仗，不讨论具体问题，那根本就无解，奇葩说上辩论动不动就上价值观，什么远方的哭声啥的，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这也可以看出来赵二比起自己哥哥不如的地方。
当然，赵二也有私心，他常年担任东京留守，离了汴京城，那就是鱼儿离了水。
反正，后代皇帝只能可劲的修墙。
以至于二世为人的高柄面对汴京城墙，也会感慨自己的渺小。
“怪不得，他们都不相信女真人能打进汴京城。如果，我不是穿越者，我也不信啊！”
高柄心里暗道，同时居然也升起了不少的安全感。
此时，城门口已经排起长队，都是进城等待接受勘验的行人。
高柄做了一天的马车，也有点口感舌燥。
边吩咐道。
“刘三，找个酒肆，吃点东西。”
李全听到，立刻谄笑道。
“主子，这进了汴京城，咱就不愁莫有银子了，要不这顿咱们放开吃？”
高柄看那刘三也颇为意动，再一想这回了高府，再怎么也不能短了银子。
哎！要不是这路上盗匪黑店太多，自己失了十来个护卫和那半车财物，这三年哪能过得跟个叫花子似得。
此时，眼看苦尽甘来，心中豪气顿生。
指着旁边一个稍微像点样子的酒家，悦来酒肆。
“就这里，把身上的钱粮吃尽，痛快一把，等到了高府，再感谢两位兄长三年来的照料之恩。”
这一声“兄长”，让刘三李全二人，顿时连声不敢，心里却是隐隐生出了愿为高柄而死的念头。
没错，出生高贵，王霸之气就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