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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鸿门宴

傍晚十分,半山别墅内,与萧衡低沉情绪的相同的女主人正坐在灰白色的沙发上若有所思。直到此时此刻,温清婉才真正认清了‘萧衡回国了’这个事实。她有些纠结又有些无措,如何面对即将归家的丈夫。

两人虽说已经结婚一年,但是不同于其他的新婚燕尔,他们总共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三个月。前两个月是她刚毕业回国,便被家人安排与萧衡筹备婚礼仪式,第三个月是她们一起去巴黎度蜜月。

虽说萧恒一口流利的法语属实让人记忆深刻,但是两人的蜜月期也确实尴尬。温清婉一想起来自己和萧衡完全是被长辈安排着打卡各个景点,就十分头疼。再想到,那个男人对于一些事情强势的态度,就更头疼了。

墙上的时钟指针向前又推进了一格,温清婉思虑再三,还是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息“应该下飞机了吧,大概多久到家啊,我在家等你”,又删除了“我在家等你”几个字,将消息发了出去。良久,并未得到回复。

正在她等消息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婉啊,我看小梁把阿衡的东西送过来了,说是公司庆祝,要晚点回去,他和你说了吗?”萧誉海沉厚的声音传来,略带几分询问。

温清婉看着桌子上逐渐冷掉的菜肴,回应道“爷爷,他提前和我说过的,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他们的应酬也没个时间长短,晚上你不用等他了,早点休息。过两天等你们闲了,都来老宅这边吧,爷爷想你们了”萧老爷子又嘱咐道

温清婉听到萧老爷子的嘱咐,也察觉到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萧家老宅了,于是回应说“好,我和萧衡改天就过去,爷爷,我们也很想您。”

“好,好,好,爷爷在家里等你们。”老人明显高兴了起来,又叮嘱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萧家不同于其他家族子嗣众多,萧老爷子早年参军,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就是萧衡的父亲。不过父子两人的性格不合,萧衡的父亲萧逸,生性自由不喜欢家族的制约与争斗,早年就只身一人出国留学,结识了萧衡的母亲秦时初。

秦时初生下萧衡后,与丈夫萧逸一起经管萧域集团。因此,萧衡年幼就交由爷爷抚养,随着萧衡的成长,关于是否出国学习的问题,萧老爷子和萧逸还发生过争执。为了不浪费儿子优秀的数学天赋与惊人的记忆力,萧逸不顾所有人反对坚持送萧衡出国。

不出所料,萧衡在伦敦大学金融系取得优异成绩并顺利进入顶级投行公司GS投行,成为了最年轻的反向收购上市融资项目负责人。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其事业巅峰期,放弃一切归国。与此同时,萧父萧母旅居国外,不再过问家族事业。有人说,他为争父权,狼子野心,青出于蓝胜于蓝;也有人编撰所谓的爱情故事,认为他为爱回国,只为佳人一笑。

然而,被编撰的对象并不是他的妻子温清婉,而是另一位佳人,江曼烟。

而另一边,宾利的车速逐渐放缓,在君悦来酒店的口停了下来,胡宏新领着一众随行先下了车,在门口等候。萧衡刚走下车,看着门口站着的众人,不禁有些头疼。随着胡宏新等人进入包厢,萧衡扫了一眼包厢里的人,包厢里的宴席分为两桌,一桌是萧域集团的高管们,而另一桌,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包厢内的另一桌人,表情依旧平静,但眼底确骤然一沉,江家人。

“阿衡,好久不见。”

众人循声而望去,只见江家侧位上端坐着一位身材窈窕的美人,身着一身剪裁得当的英伦风西装裙,浅棕的发色张扬的卷曲,古典式狭长的眼眸如猫一般慵懒,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皮肤雪白光滑,身姿轻巧柔曼。这位既具有东方孤傲,又具备西方热情的美人正是江家长女,江曼烟。

听到江曼烟的称呼,一众向来殷勤的管理高层们此时皆默不作声,坐看萧衡如何反应。这一群人里,哪个不是通人情,晓事故的人精。萧衡去年的大婚,早在圈子内传的沸沸扬扬,这一句“阿衡”确实不合时宜。不过,私下关于这两人的传闻也不在少数,静观其变,实则良策。

与众人的沉默与紧张不同,这个传闻中的主角一言未发,倒显得几分漠不关心,甚至连转过头去看美人的动作都没有。胡宏新朝这边看了一眼,为了缓解尴尬,先引萧衡落座,再端起早已斟好酒的酒杯示意开场。

“这一杯,是为咱们萧域集团萧总接风洗尘,庆祝我们萧总回国,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一杯见底,又举起另一杯酒面向江家人,“这一杯,是为咱们江萧两家合作情谊,祝萧域集团与江盛集团事业腾飞。”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示意,恭敬的捧杯饮酒。

萧衡虽反感这种哗众取宠的场面,但应付过的酒局也不在少数,不得不装装样子。伸手拿起面前的玻璃酒杯,起身道“感谢各位赏光出席这次宴会,这一杯我敬诸位。”灯光下男人仰头饮酒的样子十分惊艳,拿着杯子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墨蓝色西装袖口处别着的一枚RT恒星编织袖扣,尽显此人的格调。

众人皆知,此人外有姿色,内有资本,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纷纷私下揣摩,实在不能怪江小姐这么热情的称谓啊,这人实属能引来话题的焦点与美人的青睐啊。

萧衡此次接风宴,本是集团内部的宴席,江家人此次前来虽说名义上也无可指摘,但鉴于一些媒体对于两家晚辈之间情谊的刻意渲染,江小姐的出席总有些不大合适。胡宏新作为中间人自然懂得寻求时机。胡宏新等到萧衡敬酒结束,气氛稍微缓和时开口道

“萧总,此次欢迎您归国,还有个不情之请,今年咱们萧域集团与香港稣士翰拍卖行合作了广告投放项目,这一块,恰巧是江盛集团的优势板块,您看我们是否有这一块的合作意向,尤其是江小姐更是这个专业的人才......”

“胡总,我看今天谈这个未免有些不合适,我刚回国,许多事情还需要梳理,更何况您的策划安排能力如此优秀,哪里还需要我的意见。”萧衡语气缓和,可说出的话并非像他的态度一般平和。

众人都能听出萧衡的话外之意,胡宏新只是个荣誉股东,并没有什么项目决策权。萧总刚回国,就想把自己的手往集团内部项目上伸,未免有点不自量力。更何况,稣士翰拍卖行合作对象是萧域,非要把江家安排进来,谁想从中分一杯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胡宏新听完萧衡的话,自觉有些尴尬,只得找了个借口退回座位。

听到此处,江盛集团财务总监江易海,朝着这边酒席走来,边走边开口道“小萧总果然是英明果断啊,比起老萧总也不逞多让,想当年,我们一齐在美国搞广告策划,遭遇金融危机回国。当年老萧总一句,‘能把一手烂牌打好的人,才是赢家’,让我受益终身啊。我们共同缔造了萧域与江盛的辉煌,还望小萧总能继续推动我们两家合作更上一层楼啊,萧江两家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了。”

江易海不愧是商圈内的老狐狸,先打一圈感情牌笼络人心,再从长辈位置上提出两家合作,既为今天的到来正了名,又将两家企业的关系进行捆绑。再加上自己对后辈的夸奖,天下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被认可,江易海坚信自己这步棋走得不错。

萧衡闻言,并无过多情绪上的波动,用平稳而又低沉的声音回应 “江盛与萧域的合作确实对双方均有裨益,但是,我更希望双方是友好的合作关系,而非结盟甚至合体的关系,这对双方来说更为有利。”

萧衡的回应,正是在座的许多萧域高管的心声,时代发展,世情事态早已不复当年,过去的捆绑式发展也早已落后于时代。江易海被小辈将了一军,面上有些难看,向坐在一旁的江曼烟使了个眼色。

江曼烟也是个聪明人,打算挽回局面,不过有前车之鉴的她,换了个称呼开口,“萧衡哥,我觉得你的观点确实更符合集团的时代发展,我最近刚回国接手江盛的广告策划,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萧衡对上江曼烟期待甚至有点雀跃的眼神,脸上勾起一个浅笑。他语气略带嘲讽的开口 “江小姐,还是公事公办更好,你这么说,我怕太太吃醋”。

怕?笑话。作为一个玩风险投资高手,从小接受祖辈军事化的培养,能从几百位顶尖投行精英中脱颖而出,强大的野心、足够的定力,理性的判断力,是这个男人不可或缺的品质。江曼烟在听到这句话后,兴奋的眼神倏地暗了下去,她再清楚不过,这个男人开始时不显山不露水,但绝不表示他是一个自甘平庸之辈。此时的这句话,看似玩笑,实则已经暗含了他的警告。

宴会结束时,夜色已深,司机把车开向半山别墅。萧衡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接近十二点,手机上弹出了两条未读信息。

——应该下飞机了吧,大概多久到家啊。

20点53分,来自:清婉

——今天听说你们高管层给你举办了一个接风宴,怎样,还顺利吗?

23点15分,来自:尹冀北

萧衡看到温清婉的信息有一瞬的停顿,忘记告诉她了吗?这个点她应该已经休息了。

萧衡编辑了一条短息,发给远在异国的尹冀北,仅仅只有三个字“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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