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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查税

上朝后,天启特地留林纾在御书房,“墨之,你此去边关,打了胜仗,带回了慕云,着实立了一大功。只是我刚登基,尚未立稳根基,因着我们从小一起读书的情分,今日我须拜托你几件事,你须得答应帮我。

“皇上有何吩咐,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纾拱手道。

“你我之间,无须这样的客套。只是近日,我派下的人均汇报我朝国库空虚,整个户部管理混乱不堪,钱粮税务、差役徭役,地方官员暗渡陈仓,强征强占,这些须得想些法子治理,朝中大臣我没有多少能信任,严奎这个老狐狸,以为我年幼可欺,把持着朝政。你爹爹年事已高,这事须得你来帮我担着我才放心。

“是”

“还有边关北蒙和契丹虎视眈眈,屡来骚扰,此去边关你和慕云虽镇住了达搭,但是这人生来虎猛,也不知道能消停多久,边关的防务得再想办法加固,这事让钱无畏帮你。”

“是”

“还有一件事,朕近日看中一女子,欲纳为宫妃,可是林相和严相都不同意,但是此事朕心意已决,只是此事须得等待一段时间,你须帮我摸清此女子的底细,只要底子干净就好。”

“臣明白,只是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位女子?”

“就是慕云,朕对她一见钟情,她身上有着塞外的直率,又带些江南的风情,这样的姑娘在宫里的确很少见,朕这次再不能听严奎那只老狐狸的了。只是你暂时不要告诉她,此事须得等一切等查清楚方能办成。“

“皇上,慕云她……”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慕云她……她并不想留在京城,她想带着她哥哥回故乡。”

“胡闹,虽然朕答应她暂时不杀她哥哥,但是此人是断断放不得的。她也不能走,她现在是朕的大理寺卿,朕即刻下旨让她协助你查清税收之事。”

林纾和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知他意见不可忤逆,所承之事亦是大成百姓关心之事,税收乃民生之本,边关乃国安之本,他均愿意辅佐助之,只是慕云是他心头之人,怎可拱手让人,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打消皇帝的念头,此刻的他心中焦急、悔恨、五味杂陈却无可奈何。嘴里只能应是。

皇帝倒是精神百倍,没有看出林纾面上的无奈与不悦,继续说:“墨之,你我一同长大,如今我已有了皇后和二妃,而你现在依然孑然一人,邵华对你的心思想必你也早知一二,如今你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若朕将她指给你,你看可好?“

“不……。林纾慌忙跪下道。“微臣暂未考虑娶妻,不可耽误了邵华公主。”

“你是……不喜欢邵华吗?”

“公主乃金尊之躯,微臣求之不得,只是微臣父母从小已为微臣定下了一门亲事,不能失信于人,又不能委屈了公主,故难从皇命。”

“那是哪家的贵女,朕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是我父亲自幼的相识,后来她家道中落,就失去了信息,我一直在寻找她。”林纾回。

“墨之是个讲信用之人,那此事就容后再议,国家大事最要紧。”天启拍了拍林纾的肩膀。

“是,臣定当全力辅佐陛下。”林纾道。

从皇宫回来,林纾心里闷闷的,面色悻悻的,他和慕云的这段姻缘终究不能安稳平顺,想到这,便叫玉门温了些酒,自己在房间里喝起了闷酒。游历三年,边关半年,百姓疾苦他早已看进了心里,以天下为己任,造福百姓是自己终身所愿,泰丰帝在位时任用奸臣,终日以炼丹为业,已民不聊生许多年。如今新皇即位,体恤百姓,意欲一番作为,自己刚刚新科及第便被委以重任,正是大展宏图,实现志向的时候。但慕云亦是自己心中所向,如今她被皇帝看中,以一己之力定然无法回天转力,想来不觉越喝越多,恍惚间见安宁将他扶至床上,他便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开。及至第二日清醒,见安宁端着醒酒汤进来,不觉心中有些悲凉。

安宁开口问道:“怎地一个人喝了闷酒?”林纾面上悻悻的,眼中似有躲避之色,半晌才约:“许是太累了,陛下嘱我税收和边关之事,均没有头绪。”

安宁一听来了精神,她来到京城许久,多是在外闲逛,学些街头小技艺,一直没有正事儿做,自己在边关的那一套如今在这里都成了摆设,早就闷死了。如今林纾讲到税收和边关的事,她是略知一二的。

“我手下原有个叫黄云志的,原本是管理户口名册的小官,后来家人都被蒙古人杀了,便去投靠了无双岛,他给我讲过咱们大成的税收分为三块:一是田税、二是人头税、三是徭役。如果不种地的像捕鱼的交鱼,种药材就交药材,种苹果交苹果,种棉花交棉花。

“唉……这老百姓可真够苦的?”林纾道。

“要是都按规定交,那倒还好,自古帝王家还是有些良心,一般都是轻徭薄赋,就是那些算不上明君的人都让老百姓能吃上饭,关键是下面的人,贪污霸道,强占百姓,老百姓辛苦一年去交粮食,这些个人说你成色不好,只能抵上一半,交苹果说是烂的,只给算半个。最可恨的是徭役,田税和人头税都是实打实的东西,当官的赖不掉,可这徭役可就不好说了,这些当官的说你完成了就完成了,说你没完成你就没完成,权力大了去了,少不了从中讹百姓。”慕云一五一十地说。

“怪不得我游历期间看到许多百姓缺衣少食、甚至到了卖儿买女的地步,我竟不知原来是这群蛀虫搞的鬼。”林纾狠狠的用拳头拍到在床头上。

“慕云,你不是想回余杭吗?此次,清查税收之事你和我一起前往,如何?”

“当然,我一直等哥哥的事有所了结,看来皇上暂时也不会放了他。”

“是,皇帝刚登基,此时正是立威之时,你哥哥之事朝廷各方势力牵制,恐怕不能很快如你所愿。”林纾道。

“也好,那我先随你去余杭,将我父母的墓碑安葬回家乡。”慕云道,起身要去准备,却被林纾拉住。

“怎么了,林纾哥哥?”慕云道。

“我只是想多看看你……”林纾道,慕云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羞得满脸通红,只是塞外多年的性格让她不知如何表达,只收了手道:“将来只怕你会觉得烦。”

林纾向来端重,慕云觉得有些蹊跷,但是想来可能是更加相熟的原因。

林纾带关慕云前往余杭查税收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严奎耳朵里,“这黄毛小儿,倒是什么活都敢应,这税收关系到各级官吏的既得利益,看他要怎样大动干戈吧?”严奎满意地点点头,察觉到此是扳倒林相的又一机会,只是这来自塞外的关慕云到底多少本事自己全无把握,便想猜人去看看究竟,他想到这钱无畏祖籍余杭,虽然他对此人能否全然归顺自己仍无把握,但是据说其与林纾既有科考的纠纷,如今又添了女人的梁子,恐怕二人早有间隙,此人至少不会是林相那边的,况只是打探消息,倒是合适人选。“想了想,便托人传消息给了钱无畏。

钱无畏听说关慕云去了余杭,自然心中所向,必然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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