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儿狠狠地白了林清源一眼,便不再理会林清源,大概是等着检查钱袋太无聊,叹了口气,转身躲进人群中,脚尖轻轻点地,矫健的身姿腾空而起,悄无声息离开了闹市人群。
太阳都偏西而落,检查也进行得快到尾声了,捕头有些坐不住了,道:“有没有线索?我看着人都走了大半,那贼子不会漏了吧?”
林清源安慰道:“大人,人越少就代表犯人马上就会浮出水面。我们再等等,应该就会有答案了。”
他有信心犯人一定还在剩下的人群之中,并且他还发现李熙儿并没有走开,而是在附近酒楼的二楼上喝着茶,关注着自己。既然她目睹了盗贼行窃,就一定知道犯人是谁,之所以没有走,那犯人就一定还在这里。
那捕头心都凉了大半,只好静静地等。
人群还在有序排队接受检查,林清源紧盯着水盆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凑在捕头耳边低语几句。
捕头顿时像饿了几天的狼见到食物一样来了精神,指着刚准备从水里捞银子的人,大叫道:“快,来人将他给我绑了。”
几个捕快听后很有默契的把人围了起来。
林清源抬起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下正在喝茶的李熙儿,而李熙儿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林清源的嘴角满意地笑了一下,他很满意李熙儿的反应,因为他知道,他找对了!
那人被五花大绑送到捕头面前,显得有些慌张,问道:“捕头大人,为何抓我啊?”
捕头冷哼一声道:“哼,为何抓你?大胆盗贼还要狡辩,我问你那王氏的钱袋是不是你偷的?”
被捕之人年纪不大,脸上痘痘倒是长得神采飞扬。
一听说捕头说盗贼就是他,吓得不轻,跪在地上直叫冤枉。
捕头厉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颤声道:“小人姓赵,名云,字子龙。”
赵子龙?你还真是糟蹋了这英明神武的名字,林清源很是无语。
这林清源尴尬咳了一声,道:“赵氏,我问你,你这钱袋有多少银子?”
“有一两碎银五十文钱。”赵氏立刻答道,说完后轻轻舒了口气。
林清源冷笑着道:“好嘛,回答地蛮快的嘛。大胆窃贼,还说自己不是盗贼。如果是自己的银子,正常人肯定要担心怕失口说错被当犯人,而细细地想好再敢回答。而你却立马报得如此之准,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捕头听完恍然大悟,随即附和大吼一声:“赵氏,事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氏喊道:“我,我是,是因为刚刚钱袋掉进水盆里,怕捞起来少数,才检查一遍钱袋,记住了数目。”
捕头想想也有这个可能,便看向林清源。
林清源无所谓的说道:“你不承认也罢,那大家就一起来看看水盆吧。”
这时众人才想起那个水盆,不知道这个和盗贼有什么关系。
林清源指着水盆道:“王氏是卖油饼,每天手里都会免不了沾上饼上的油水。油和清水相斥,互不相融。并且油的密度要小于水,通俗易懂的说就是,油会浮在水面上,这是众所周知的。”
众人虽然听不懂他说的密度是什么,但是最后的结论却是知道的,纷纷点头。
捕头如梦初醒,道:“我明白了,王氏是卖油饼的,所以经他手里的银两肯定会带油。如果谁的银子放到水里,水面浮上油层,那谁就是犯人!”
赵氏眼神开始飘浮,手心渗出汗液。
在一旁的宋晴不认同地说道:“那前面也有人的钱袋,在水盆冒出油来,为什么就认定他是犯人呢?”
林清源赞许了宋晴的细节能力,然后道:“问的好,那大家再来看看这水盆”说罢,蹲下来用手轻拨了一下浑浊水面浅黄色的附着层,油面开始从中心向盆四壁散开,水底变得清晰。
“喔?这片油是沉在水底的呢!”细心的宋晴又一次发现线索,惊讶道。
捕头也看到这一景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油不是应该浮在水面上才对的吗?”
林清源微笑道:“这就是抓住盗贼的重要原因。王氏祖辈按秘方传承做饼,所以做出油饼的味道才与众不同,别具特色。”
林清源将手伸进盆底,用手指蘸取油脂,放在眼前道:“他所使用的油和大家平常用的油有些差别。应该是由蓖麻草榨出的蓖麻油,我说的没错吧,王氏。”
王氏诧异的道:“确实如此,不过公子是如何知道的,这秘方我不曾外泄过的。”
说起蓖麻油,林清源对这所谓的“秘方”可以说自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法医检测死者具体死亡时间中,都会为了使血液聚沉而加入蓖麻油。
不过他可不能把这些原因说出来,林清源解释道:“这蓖麻油提炼于蓖麻草,俗称大麻子。乃中药引物,易生长,一年生草本。高五尺,茎直立而无毛,表面呈绿色或稍紫色,单片互生;具长柄,叶片盾状。花菇直径一尺三左右,掌状分裂至叶片的一半以下,主脉掌状无花盘,边缘有不规则锯齿。”
他顿了下,接着说道:“而经过蓖麻草提炼出的油,却和普通的油不同。因为它本身密度很大,超出水很多。所以区别于普通的油,他会沉在水底。王氏也说过这是独家秘方,所以,结论便是赵氏趁卖油饼的王氏懈备,借机偷走了钱袋。”
赵子龙顿时脸色煞白,绝望地哭喊:“大人,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大人。”
捕头不耐烦道:“你喊什么,盗窃罪又不是要杀头,亏你还是男人。来人啊,把犯人赵氏押回衙门,等候发落。”
“是,大人。”几个捕快得令,一起拷着赵氏送回衙门。
那捕头拍着林清源的肩膀笑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不简单啊。我叫雷虎,是本地衙门的捕头,小兄弟贵姓?”
想到他的本事,雷虎也是惊讶不已,要不是因为林清源,这个案子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林清源道:“免贵姓林。”
雷虎大嗓门说道:“好,林老弟,我雷虎今天就交下你这个朋友了。林老弟今晚来我家,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林清源看雷虎长得五大三粗的,做事雷厉风行,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便笑着应道:“那就叨扰雷大哥了。”
“那好,我家就在鸡鸣驿最西边的第一家,晚上千万别忘了找我喝酒啊,我衙门还有事,这先告辞了。”雷虎说罢朝林清源一拱手,便匆匆离开了。
宋晴一脸崇拜的道:“清源哥哥真厉害, 抓住了偷钱的贼呢。”
林清源道:“要不是我碰巧认识蓖麻油,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抓到人的。”
他径直走向王氏,把钱袋交给了他,道:“看看里面的数目对不对。”
王氏却没去检查钱袋,还耿耿于怀地问道:“敢问恩人是怎么知道蓖麻油的?”
林清源微笑道:“我曾做过一位老中医的学徒,只是偶然曾经接触过这种中草药罢了。”
王氏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恩人帮助我擒住贼人,为我讨还公道,在下感激不尽。”
林清源赶紧扶起他,说道:“你这是干嘛,这只是我应该做的,怎能受此大礼?快起来。”看着还在抹眼泪的王氏,林清源道:“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踏踏实实地做买卖,还有提醒你一句,蓖麻油适量可消肿止痛,通络利窍;但切记不易多放,不然会腹泻,重度还可能中毒。”
王氏连忙点头,然后抱着饼筐走了。
宋晴疑惑道:“难道你真做过中医学徒吗?感觉知道的好多。”
林清源很是无耻地道:“我本事可大着呢。”说着不忘朝李熙儿所在的酒楼看去,却发现早没了她的身影,这小美妞不会走了吧?
人群里挤出一人来,道:“清源你们怎么跑这来了,我到处找你们呢。”原来是外公。
宋晴立马抱住外公,炫耀道:“外公,刚才你不在,没看见清源哥哥多威风,竟然把偷东西的小偷给抓住了。”
外公也很吃惊,问是不是真的。
林清源只好尴尬挠着后脑勺,说碰巧而已。
盗窃案就此告一段落,林清源跟着外公和宋晴陪同下,来到了外公家里。
道上他从宋晴口中知晓了晴儿外公家姓乔,她的母亲叫乔翠,和宋老爷子的儿子是在媒婆介绍下认识的,最后结为连理。
乔家院里还算宽阔,外公带路行至院里,屋里便有一位妇人出来迎接。
那妇人见到宋晴,欣喜道:“晴儿,你怎么来了?快到母亲这里来。”宋晴很是听话地跑了过去。
母女相见都非常开心,便说起了话来。林清源和外公结果就被尴尬地晾在那里,最后还是老乔头开口道:“小翠,这是清源,爹和你提过的。”
听到老乔头的话,妇人这才意识到林清源的存在,很是歉意的说:“我见到女儿就乱了方寸了,千万别见怪。你就是林清源是吧,快来让我看看,刚刚还听说外面的人说一位叫林清源的年轻人助官府破获一桩盗窃案呢。我思来想去这人不会就是你吧?”
林清源不好意思笑了笑,连说纯属巧合。
可身边的宋晴又不安分地道:“对对,就是清源哥哥,母亲,清源哥哥本事可大了”
林清源顿时难堪到面如土色,这丫头,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