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凉的清晨,城西的大街上围满了人。
在九星门的府邸前,停着一辆装潢奢侈、金丝描边的八抬大轿,十二位身穿银铠的持刀侍卫立在大轿周围,目光炯炯,威风凛凛。
围观的百姓,只觉得热闹,但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余成邦从府内走了出来,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踏入大轿之中。
这么大的阵仗,九星门又要做什么事了?
所有人议论纷纷,但跟随在大轿旁的胡范,投来凌厉的眼神,怒声呵斥:“都看什么看!全都给我滚开!”
但这般显摆,不就是威风给他们这些百姓看的吗?
受到呵斥的人们也没有走远,闪躲到一旁,议论声仍旧不断。
很快,大轿停在了城主府前,与此同时,白凡泽轻骑快马,独自一人赶来。
“呵,门主可是好大的威风!”
白凡泽瞥了一眼刚下大轿的余成邦,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城主府守卫的手上,走了进去。
余成邦没有多说什么,看向胡范:“你们都在此候着。”
说着,他也后脚跟着进了城主府。
公衙大门敞开,里面的徐坤安见到二人前来,连忙起身走了出来,一手拉着一人,笑意盎然:“来来来,坐!”
然后他又吩咐:“文德,把门关上。”
韩文德轻轻将公衙的门合上,静悄悄地走到徐坤安侧后方,恭敬地侍立着。
“二位几日既然前来,就说明都是愿意讲和,那么你们便各抒己见,争取化干戈为玉帛,既对两家好,也对岩城的百姓好。”
徐坤安一句话,便定下了此次谈判的基调,那就是一切以讲和为主,甚至还把九星门与白家之间的恩怨,和岩城百姓挂上了勾。
潜意思里,有着一丝威胁的味道:如果你们不讲和,那就是在和岩城百姓作对,就是和城主府作对。
“城主。”白凡泽拱手而言,“并非我白家不想讲和,奈何九星门所行之事,着实令白家难以接受,杀父之仇尚且不谈,近日又行偷鸡盗狗之事,背地里掳走在下犬子和侄女,意欲以此威胁白家!”
“哼!少在那里颠三倒四,胡说八道!”余成邦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冷眼看着白凡泽,“自家丢了儿子,反倒是怪罪在别人身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是你九星门,会是谁!”白凡泽厉声质问。
“白家主,”徐坤安咳了两声,将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给缓和了下来,“既然你说九星门劫走了白宇,可有证据?”
白凡泽微微摇头,侧过脸去。
“既然如此,又如何能肯定九星门掳走了白宇呢?”徐坤安说道,“也许只是白宇一时贪玩,未曾归家而已。”
“对,韩某也听闻过,白家公子历来喜爱狩猎,时常前往城外林子,有时数个时辰,有时一整天,若是兴致未尽,玩上个三两天,也是可能的。”
站在徐坤安身后的韩文德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但却遭到徐坤安的怒斥:“我与白家主、余门主谈话,你插什么嘴!”
“是!是!是!徒儿知错了。”
韩文德连忙躬身致歉,不敢再多说一句。
“城主,小宇他从来都不曾夜不归家,如果不是被九星门劫走了,实在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昨天听了以洛的话,白凡泽基本已经肯定了白宇乃是由奎拔抓走的,不过这背后有没有九星门掺和,那就难说,但在城主面前,他必须得一口咬定,这乃是九星门施的阴谋诡计。
只有这样,才能为以后白家歼灭九星门提供理由。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所谓的谈判,也就没有任何必要!”余成邦猛地站起身,怒视着白凡泽,厉声道。
白凡泽也不甘示弱,眼神丝毫不怵地瞪着余成邦,骂道:“老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九星门与极风堂哪点小心思吗?有本事就来啊,我还嫌你九星门肉太少,不够塞牙缝!”
“城主!”余成邦怒火中烧,看向徐坤安,“您也看到了,白家根本没有讲和的想法,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不如刀剑上见真章!”
“呵,我的烈日燎原枪,倒是很想领教领教余门主的九星决!”白凡泽同样看向徐坤安,说道,“城主,既然九星门不愿讲和,那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就不劳烦城主府了!”
两边都把不能讲和的过错推给对方,一时让徐坤安感到头痛。
他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二位,这才刚说两句,怎么就吵起来了,还是先坐下来,慢慢谈吧!”
余成邦和白凡泽都把脸偏了过去,都不愿坐下。
“怎么,”徐坤安皱起眉头,语气开始变得阴沉,“我的面子,二位都不肯给了吗?”
闻言,余成邦和白凡泽这才冷哼一声,互不对眼地坐了下来,但两人都一声不吭,一言不发。
徐坤安又笑了起来,道:“既然要讲和,二位便拿出点诚意来,我徐坤安,在此作个见证。”
“城主,”余成邦率先发声,“二十年前,我确实失手误杀了白圭,这一点,我绝不推脱。这样,为了表示我九星门讲和的诚意,我九星门在城南有一座磨坊,就当是我九星门给白家的赔礼。”
余成邦这个老狐狸,自然能够听懂徐坤安的言外之意,所谓诚意,那自然是理亏的一方给。
而这二十年来,白家和九星门的恩怨,就源于自己误杀了白圭,那给出诚意的,自然该是他九星门。
城南的那座磨坊,对于九星门来说,可有可无,就算是当作赔礼送给白家,也是不痛不痒。
徐坤安看向白凡泽,问道:“白家主,余门主已经给出了九星门的诚意,你意下如何?”
“一座小小的破磨坊,呵。”白凡泽不屑地瞥了余成邦一眼,又向徐坤安说道,“只要九星门放了白宇和白璇,我白家绝不找九星门麻烦。”
“白凡泽!”余成邦怒目射去,再一次站起身,斥道,“你的什么狗屁儿子不在我九星门手上,你若是再敢辱我九星门名声,休怪我不客气!”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法!”白凡泽身上爆发出一股极为骇人的威势,气劲陡然而来,震出一道狂风。
徐坤安这才彻底地接受了两家不可调和的事实,哀叹了一声,摆了摆手,向韩文德说道:“文德,送客吧。”
“不用!城主,告辞!”余成邦根本不做停留,直接就出了公衙。
白凡泽看向徐坤安,拱手道:“徐城主,多有得罪,还望见谅,白某这也告辞了!”
白府之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糟,白宇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个早晨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城东。
大长老忙得焦头烂额,派出了一批又一批地人马,始终都没能发现白宇和白璇的踪迹。
“前辈,你说有哪种能探查别人位置的功法吗?”
以洛坐在门槛上,看着来去匆匆的仆人,心中甚是无奈。
他想去找白宇,可是,整个白家人差点把城东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白宇,他又上何处去找呢?
屋内,坐在椅子上凡安一边摆弄着自己的纸扇,一边回答道:“你不就会这样的功法吗?”
“我会?”以洛愣了一下,旋即追问道,“您说的是……?”
“搜星决。”凡安很淡然地说道。
“不是吧?”以洛惊得跳了起来,连忙进了屋,将房门关上,跑到凡安身旁,“为什么前辈知道我会搜星决?”
凡安将纸扇收了起来,笑道:“所谓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是为搜星决也。”
“啊?前辈为何连搜星决的口诀都知道?”以洛更是震惊,“难道前辈也会搜星决。”
“我就只会这两句而已,况且就算知道搜星决的口诀又如何,又不是谁都能修炼的。”凡安摇摇头,将手中纸扇挥了挥,“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会搜星决,那就是天机了,而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明白吗?”
以洛知道自己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又说道:“方才前辈说,搜星决能探查别人的位置,这又是为何?”
“这搜星,搜星,不就是为了找人而创的功法吗?”凡安解释道。
闻言,以洛心中一喜,连忙请求道:“那前辈能教教我,如何探查到白宇的位置吗?”
“教倒是可以教,不过……”凡安坏坏地看了以洛一眼,“不过我向来技不传外人,除非你拜我为师。”
见凡安又提出要自己拜师,以洛转过身,闷闷不乐地坐回门槛上:“那还是算了吧。”
“诶诶诶!别走啊!”凡安跟着走到门槛旁,说道,“不拜师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以洛问道。
“救一个人的命。”凡安神色变得极为严肃,说话的语气也非常认真。
“救命?”以洛满脸疑惑,不解地看向凡安,道,“以前辈的能力,怕是不需要我去救吧?”
但凡安表情十分凝重,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你只需要答应就好。”
“好,我答应前辈,以后替前辈救一个人的命,”以洛伸出手,发誓道,“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