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白宇轻轻掀开金丝绒被,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起挂在架子上的衣物,看了一眼睡在旁边床榻上的韩忠,小心翼翼地朝房门走去。
“少爷,您还是别出去吧,不然家主他又得震怒。”
然而不知何时,韩忠已经穿好衣裳,站在了白宇的身后。
“韩叔!”白宇将手上的衣物用力地掷在地上,跺了跺脚,抱怨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小洛死在九星门的手上?”
“少爷,唉,”韩忠不知不觉拦在了房门前,叹息道,“我也明白您的感受,但家主是为了白家着想,万万不可因一时的冲动,将白家置于险境啊。”
“可是,以洛他......”
白宇话还没有完,房外传来了一道白凛飞的声音。
“小宇,你找人替你去习规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又被关了禁闭?”
白宇抱怨地看着韩忠,道:“韩叔,你不让我出去,让我见见凛飞哥总可以吧?”
韩忠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可不能让家主知道,否则家主非骂死我不可。”
说着,韩忠将房门打开,紧接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小宇哥,这次又要被关多久呀?”
那笑着露出浅浅酒窝的少女,一蹦一跳的,找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
“璇儿妹妹也来了?”白宇一喜,接着又嘟囔着嘴,满脸不悦坐到白璇身旁,生着闷气,“爹爹是真的过分!”
韩忠向白璇和白凛飞行了一礼,“凛飞公子,璇儿姑娘。”
“韩叔,私底下对我们几个,就没要这样。”白凛飞说完,看向白宇,问道,“我不是叫那孩子先脱了礼服再回府吗,他是怎么被家主发现的?”
“哼!”白宇双手环抱胸前,闷闷不乐,“以洛被九星门的人给抓走了,结果就露馅了!”
“啊?”白璇脸上的笑意,一时被担忧所取代,“那,那,那为什么没见三伯他们带人去救以洛呢?”
“爹爹说不救,真是气死我了!”白宇怒气冲冲,但一腔怒火,却又无从发泄。
白凛飞微微皱起眉,看向白宇,沉稳地说道:“家主也是为了白家,毕竟那孩子,只是个外人。”
“凛飞哥说话,还真和爹爹一模一样。”白宇撇过头去,表达不满。
“我也觉得应该去救。”白璇看向白凛飞,祈求道,“凛飞哥,你去劝劝三伯吧,在所有子弟当中,三伯可是最听你的话了。”
“白璇!”白凛飞凌厉地看了白璇一眼,“难道你也想像小宇这样,被关禁闭吗?”
“可是...”白璇急得眼泪在两只眼中打转,“可是人家明明是因为我们白家才被九星门劫走的,但我们却不管人家,这不显得我们白家无情无义吗?”
“唉。”看着白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白凛飞也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璇儿,小宇,事情没你们想的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位仆人在房外喊道:“凛飞公子,家主命我传话给您。”
“糟了。”白凛飞脸色微微变化,看向白璇,“你在房内,不要吱声。”
这仆人找他都找到白宇的房间来了,那岂不是说明,家主已经知道了自己来找被关禁闭的白宇了吗?
按照白家的规矩,未经家主同意,擅自接触关禁闭的人,也会被关禁闭七天。
白凛飞开了门,一个人走了出去,然后将房门合上。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白凛飞将仆人带到一旁,沉声问道。
“凛飞公子放心吧,家主他不知道。”仆人恭敬地回答道,“我也是方才瞧见公子带着璇儿姑娘往这边走,料是您到了少主这来。”
闻言白凛飞这才舒了口气,不过也好心提醒:“你这小聪明,在我面前耍耍也就罢了,可千万莫要在其他公子、长老面前显摆。”
虽然白家并非帝王将相之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并没那么激烈,但哪个主人,又希望自己手下的仆人太过于聪明呢?
“是。”仆人口中如此答应,但心中却是窃喜。
白凛飞看出了仆人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但也没再多说,有时候话说七分足以,他只问:“家主让你传什么话给我?”
仆人躬身回答:“家主让您严加看管少主,绝不能让他离开房门半步。”
“好,你下去吧。”白凛飞摆了摆手,待仆人退去后,转身准备回房间中去。
然而他却发现,刚刚被他合上的房门,却大大地敞开着。
意识到不妙的他,脸色骤变,冲入房中。
韩忠倒在地上,双目似睁未睁,嘴中还念念有词,但声音很小,听不清楚。
“韩叔!韩叔!”
白凛飞一步上前,将耳朵附在韩忠嘴边。
“少爷...和璇儿...姑娘跑...跑了...快追...”
白凛飞连忙站起身,飞奔而出,环顾四周,可哪里还寻得到白宇和白璇的踪迹。
......
白府外,一个泥坑旁。
“璇儿妹妹,来抹上。”白宇抓起一把烂泥就往身上抹,一边抹还一边说,“我们这样子,外人肯定认得,只有弄脏些,弄丑些,旁人才不会猜到我们的身份。”
白璇抓起一把泥,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照着白宇,将其抹在衣服上。
“不对,你脸上也得抹。”白宇抓起泥,就朝白璇脸上抹去。
“我不要!”白璇急了,挥着手将白宇挡开,“脏死了!我不要!”
她身为白家大小姐,能委屈自己将衣裳弄得如此之脏,已经很不容易,再让她把这些又脏又臭的泥涂脸上,就太为难她了。
“璇儿妹妹,”白宇将烂泥抓在手中,脸上已经花得看不出样子来,“要是你不涂脸上,到时候被人认出来,告诉了爹爹,不仅救不出小洛,还得被爹爹抓回去,责罚一顿。”
“可是,可是这泥,真的好脏好臭。”白璇开始啜泣起来,然而白宇将泥往她脸上涂,她却并没有伸手阻拦。
待弄好一切后,白宇带着白璇,来到大街上,坐在街边,宛如两个乞丐一般,旁人根本就不曾注意他们的存在。
“小宇哥,你说,就凭我们俩,怎么去救小洛呢?”白璇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呆呆地问道。
白宇沉默不语,如果不靠白家,他真的没有其他力量能够依靠。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有了!璇儿妹妹!”
白璇呆呆的表情变得兴奋了起来,忙说道:“小宇哥,快说!快说!”
“你记不记得城东有一个兴神屋?”白宇看向白璇,问道。
“兴神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地方,据说那里有个无所不能的兴神,甚至能兴死人以复生。”白璇有些疑惑,“但三伯和大长老不是说,那是骗人的吗?”
“不,以前韩叔修为在御水五段停滞了好几年,但在去了那兴神屋之后,三天就突破了。”白宇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觉得,那兴神倒不是装神弄鬼,没准人家还真有点本事。”
“那兴神岂不是比韩叔还厉害!”白璇脸上一喜,扯了扯白宇的衣服,激动地说道,“那我们快去找他帮忙吧!”
“好!我们走!”
很快,两人来到了那座小木屋前,门口之上依旧悬挂着那歪歪扭扭写着“兴神屋”三个字的匾。
正当白宇想要上前叩响门环时,屋内传来一道声音。
“兴神屋今天不迎客。”
闻言,白宇变得着急起来,连忙朝屋内说道:“兴神,我是白家的白宇,有一件事想求您!若是成了,我爹爹一定会重重地感谢您!”
“白宇?”屋内那人的语气有些紊乱,过了一阵,又归于平静,“进来吧。”
白宇拉着白璇,推开门,跨入屋中。
然而,刚一走进去,白宇和白璇都感到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然后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屏风后,走出两道身影,一个是奎拔,另一个则是韩文德。
“你不是说,白宇已经被你抓住了吗?”奎拔冷眼看向韩文德,沉声质问。
韩文德指着脸上满是泥土的白宇,说道:“奎拔,难不成你以为白宇是这幅模样?还指不定是哪个乞人假扮的。”
奎拔将信将疑,从内屋端出一盆水来,泼在白宇的脸上。
顿时,两人相视一眼,震惊不已。
这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可被绑在小破屋的那人又是谁?
正当两人疑惑之际,一个壮汉撞开大门,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老大!老大!鸡眼仔他被白宇给杀了!”
来者正是二狗,他看见韩文德,连滚带爬来到韩文德面前,抱着韩文德的腿,放声痛哭。
韩文德一把将二狗提了起来,指着躺在地上的白宇,厉声问道:“你说的白宇,是他?”
二狗一边哭,一边看,说道:“他不是白宇!”
奎拔和韩文德这才搞明白,原来二狗和鸡眼仔抓错人了。
奎拔看向韩文德,冷冷一笑:“看来你养的这两人,跟个傻子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