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聒噪!”
屋外的话传入以洛的耳中,那声音他非常熟悉,正是二狗和鸡眼仔口中的老大。
以洛拿过一块木板,轻身翻上顶梁,然后将木板架在梁柱之上,躲在木板之后,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小心点,这里有人来过!”
那人的声音,以洛同样熟悉,正是那日以洛在白家会客室外,所听到的沙哑低沉的声音,他的名字,似乎叫做奎拔。
“荒郊野外的,谁会跑这里来?难道你怕徐坤安那老家伙查到这里?”
“方才远远看来,这屋子里闪着灯火,现在却漆黑一片,不是有人来过,那是什么?”
随后,两人进了屋。
奎拔一直运转着体内的灵力,谨慎地观察着周围,在一片漆黑中,他抬起头来,看向房梁。
“我就说,这荒郊野外的,谁会来这?”另外那人划亮一支火折子,从桌子上轻轻挑起蜡烛燃尽的灯芯,看向奎拔,“你看,是烛火燃尽了。”
奎拔这才放下心来,又看向那人,问道:“白家那小子抓住了吗?”
“当然,就关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破屋子里,你要不信,待会就领你去看。”那人回答道。
“算了,你做事,我还是比较放心。”奎拔摆了摆手,看向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略微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来得晚了一点,这四人的魂魄都消散了七七八八。”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白色小瓷瓶,走到那具汉子的尸体边蹲了下来。
他将左手放在汉子的额头,右手拿着白色小瓷瓶,然后一股黑色的灵力从他体内钻出,顺着左手侵入汉子的大脑。
只见已经死去的汉子突然双手抱头,全身颤抖,带动着两只僵硬的脚,一来一去,像是在踹什么东西一样。
接着,从汉子的眼珠上,散出一缕淡淡的黑烟。
奎拔连忙将白色小瓷瓶靠了上去,那缕黑烟仿佛受到了一股吸引力,缓缓地钻入瓶中,化为了极其细微的一滴黑色液体。
做完这一切,奎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这支白色小瓷瓶揣入怀中,又掏出一支空瓶来,走向那死去的妇女身旁,
“你说,收集这么多魂魄,上面到底要做些什么?”那人站在一旁,看着奎拔,不解地问道。
奎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那人一眼,冷声说道:“我劝你不要想太多,否则知道的越多,死得就会越惨。”
那人耸了耸肩,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奎拔又将那妇女和两位小孩的魂魄,分别装入不同的白色小瓷瓶中。
“也不知道为什么,半个多月前,这上头要求的量突然翻了一倍。”看着那微乎其微的黑色液体,奎拔无奈地说道:“唉,可是到现在,我都还没能完成一半。”
那人好奇地看着奎拔手中的瓶子,问道:“这个绿色的索魂液毒死了人,你是怎么知道他死了呢,还知道他死在了哪里?”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以后你是要接手我位置的人。”
奎拔将那装着黑色液体的白色小瓷瓶揣入怀中,然后取出一支装着绿色液体的白色小瓷瓶。
“这叫聚魂瓶。”奎拔指着白色小瓷瓶,看向那人,“这聚魂瓶与索魂液被上面的人种下了某种链接,只要喝了索魂液而亡的人,这聚魂瓶上的图案便会显现。”
“那位置又是如何知晓的呢?”那人问道。
“很简单,将你的灵力聚集在这聚魂瓶上,你就能感应到喝了这瓶索魂液的人的位置。”奎拔一边将聚魂瓶收了起来,一边说道,“这些我以后会慢慢教给你,不用急。”
那人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岩城的监狱里还关着些死刑犯,倒是可以索了他们的魂。”
“不,”奎拔摇了摇头,道,“要是有这么轻松,我又何必搞个什么兴神屋呢?”
“这又是为何?”那人略显不解。
“索魂液不能强迫他人喝下,否则只会导致其灵魂溃散,聚合不了。”奎拔说道,“只有自主喝下的,才能使灵魂聚合,为上面所用。”
“原来如此。”那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问道,“前些日子,在岩城西北角那里,死了三个人,也是你干的吧?”
“岩城西北角?”奎拔一脸茫然,“这些天我都未曾去过。”
“不可能。”那人掏出三支聚魂瓶,递给奎拔,“既然不是你,为何这聚魂瓶又掉落在哪里?”
奎拔接过聚魂瓶,看向瓶内,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每有一个人喝了索魂液,我都将其对应的聚魂瓶收得好好的,绝不可能遗失。”奎拔将那三支聚魂瓶好好观察了一番,皱着眉,“这确实是聚魂瓶没错。”
“此言当真?”
那人有些怀疑,但奎拔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我骗你作甚?”奎拔将三支聚魂瓶收了起来,猜测道,“也许是哪个路过的同僚带来的,只不过遗失聚魂瓶,可是死罪啊!”
“怎么?你们同僚之间,还不认识吗?”那人问道。
奎拔摇摇头,说:“焚冰教的寻常弟子,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相互之间可能都认识,但干我们这种事的弟子,身份隐藏得极深,除了教内的那几位,没有人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我拜入焚冰教,也不能向世人宣告自己的身份?”那人疑惑道。
“那是自然,既然你要接受我的位置,遵守教规是必然,否则会遭来焚冰教的无尽追杀。”奎拔点了点头,看着那人,“当然,你心心念念的‘隐’是少不了的。”
提到“隐”,那人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忙问道:“我那的‘隐’都快用完了,你再给我些吧?”
“这么快就用完了?”奎拔略显惊讶,随即一笑,道,“我那还有很多,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兴神屋取吧。”
对于这个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奎拔还是非常满意。
“不用,等天一亮,我们就去兴神屋。”那人很是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把“隐”给拿到手。
“走吧,大晚上的,城门也没开,先到我在城外的院子歇息一晚吧,明日一早就进城。”奎拔带着那人,就出了门。
“不过,我还是得劝你,最近徐坤安查得紧,我已经压下去了好几件索魂液的事,要是再多来两件,我可压不住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彻底听不见,以洛才从木板后面钻了出来。
什么索魂液,什么聚魂瓶,还有那焚冰教,都让以洛感到莫名地惊恐。
而且听奎拔的意思,像他这样以索魂液和聚魂瓶吸收魂魄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这所谓的焚冰教,可是五大门派之一,它到底在谋划着什么样的阴谋?
这阴谋,为什么会残忍地夺走如此多无辜之人的魂魄?
一时间,以洛陷入沉思。
突然,他想起自己曾在兴神屋,喝过这所谓的索魂液,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反应,但这也仅仅只是暂时没事。
若是毒发身亡,自己岂不是也会像这四个人一样惨死,死后魂魄还会被奎拔所夺去?
想到这,以洛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他并不怕死,他怕的是,叶欣之仇还未报,自己就已魂归九泉。
如果那样,即使自己死,也不会瞑目。
忽然之间,屋外又传来脚步声,以洛连忙三两下顺着柱子,爬上顶梁,躲到木板之后。
随后只听见风吹动房门的声音,一个人影闪进了屋中。
不知从何处,升起一团火焰,飞到顶梁上,正好贴在木板下方,顿时整个屋内都被照得通亮。
以洛的脸色大变,他从那团火焰上,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炽热的感觉,甚至其上还隐隐散发着寒意。
这火,为什么会如此怪异?
以洛心里大为震惊,他从未听说过,火还能是冷的。
底下传来脚步声,似在屋中踱步,又时而驻足,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下来吧。”
以洛一惊,手上运转灵力,准备殊死一搏。
可谁知木板突然断裂,以洛落了下去,一屁股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虽然没有受伤,但还是有些疼痛,以洛揉了揉屁股,看向来者。
那是一个风度翩翩、清新俊逸的红袍男子,他手拿一把纸扇,满脸笑意地看着以洛,“小子,在这待很久了吧?”
“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以洛站起身,谨慎地看着他,指尖仍旧有金色的灵力在流动,不敢有丝毫松懈。
“哈哈哈!”看着以洛紧张的样子,红袍男子将纸扇一挥,哈哈笑道,“隔着十万八千里,我就发现了你。”
以洛见他似乎没有恶意,于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红袍男子微微一笑,盯着以洛,反问道:“这一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