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见武剑阁好整以暇的跟在后面,正步步紧追着,照此情形大有要被抓回去,被迫重新练武的危险。
文轲唬了一交,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及淑女形象,撒开一双脚丫子便跑,只是才跑几步,却被迎面十几个孩童拦住去路,慌忙中文轲定睛一看,却见李多福在孩子群中,正对着唐阮青不停的陪着不是,那唐阮青一口一个死胖子,不停地在说落着什么,她显然是被什么事情气恼的不轻。
李多福涨红着脸正在挨着骂,文轲走到他身后轻轻的拍了他肩膀一下,李多福转身见是文轲,原本绷紧的胖嘟嘟圆脸上,顿时展颜一笑,领着这十几个孩童叫道“快,快叫夫子”
这十几个孩童身着粗布破衣,个个面黄肌瘦,经李多福指点后,都有些胆怯的对着文轲脆生生的叫了声“夫子”
不明所以的文轲一问之下才知,原来这些个孩童都是李多福从乡野间带来,势要拜己为师的。
李多福家道丰厚,祖上多有善义彰举,其人大受良风,平日里也喜欢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近一段时间里,曾神秘兮兮的央求过文轲多收些学子的事,却都被不日就要离开此地的文轲婉言谢绝掉。
此番看来,定是这李多福曾在这些孩童面前许过大诺,说一定有个大美女老师可拜云云的。
待知道文轲即刻就将远行,李多福怕牛皮吹到破,无奈之下这才硬着头皮领着这些孩童进馆,必要见上文轲一见后有所交代才行,不然,若被天真无邪的孩童们因此喊成了大骗子,他李多福这般大的人物,以后也没脸在这世上混了。
只是一行人去唐阮青闺房中拜寻文轲时,显然不知怎的,竟而惹到了这位大小姐的娇脾气,“一个死胖子,一群乡下野毛孩子,把我的房间都给熏丑了,真是气死我了,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啊,陪,陪,陪怎么陪?就凭你们陪的起吗!”唐阮青翦眉倒竖兀自不依不饶的斥道。
得知是这点小事,文轲无奈的摇了摇头,近前温颜劝道“阮青小姐,不要再生气了,他们也是无心之过,我把这些小孩子带过去也就是了”
唐阮青拉过文轲走到一旁,气呼呼的大声道“姊姊,我好心给你说啊,这些乡下的小孩,不但身上都脏的狠,恐怕还有大把的虱子,哎呀,你没闻到一股怪味吗,真是叫人片刻也忍受不了,只看他们这个样子,哪怕是一眼,都是很恶心的,我说你啊,千万不要和他们待在一起”
文轲自小到大便都是生长在乡野间,从未有如唐阮青这般感觉,对唐阮青有此一说,心里自然是稍为不快,只是知她心性容不得半点委屈,文轲说不得,当下只好默不作声。
“叫我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要是跟我一般样学武多好”本来远远站着,想看好戏的武剑阁说着话时,吐气开声,满攒了全身力气一连翻了几十个筋斗,又当场漂漂亮亮的打了一趟花拳绣腿的功夫
在引的孩童们不住口的喝彩声中,方才收势站定,脸不红气不喘的上前接着卖弄道“学武既可以健体,又可以防身,将来你们要是学好了武功,到了大军中成了一名统御千人万人的大将军,那该是多么威风的一件事啊”
这些孩童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于武剑阁的相貌异样只是微微有点好奇,并不觉得太过大惊小怪。
“学武功能当上将军好是好,可是我们平常吃都吃不太饱,那里有什么力气去学武功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抓了抓后脑勺为难的问道。
其他几个孩童也接着纷纷道“对呀,我爹和我娘天天教俺说,俺家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说叫俺记住做什么事情千万要小心,最重要的事是万万不要和人打架,打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还是读书识字的好,要不然将来长大了,进城找茅房都费劲,错进了女茅房话,会被县官大老爷抓去坐牢的”
十几个孩童一听伙伴说到进错茅房,都哈哈大笑起来。
“乡下野孩子说话真是,真是”唐阮青听得直跺脚,扭头对武剑阁咬牙切齿的道“毛猴子你跟这些野孩子费什么话啊,还不快些赶他们走”
文轲走到武剑阁身边,侧着身子把半个脸蛋凑近武剑阁的面前,悄悄的小声嘲笑道“你看,连这般小的小孩子都知道学文比学武好,你这莽夫,以后可千万不要再逼我学武了啊”
武剑阁眨吧眨吧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大家跟我走吧”文轲芊手一挥带头雀跃着朝馆外走去,十几个孩童欢呼中,不忘对武剑阁扮鬼脸嘲弄一番后才随之离去,见状李多福对着哭笑不得的武剑阁无奈的干笑几声后,忙不迭的也是追去。
“难道学武不好吗?”武剑阁自言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后径自回到演武厅继续苦练武功不提。
“你们,哼!”半响唐阮青见没人理她,“呯”的一声把闺房的门框狠狠的关上,不知怎的竟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 * *
*
*
*
到得街道上,文轲细细把李多福带来的十几个孩童人数数了一遍,也是缘分恰好和自己年龄一样共有十五个之多,想着明日就该离开此地,这十五个孩童是来不及好好教导了。
乡野家人多为生计贫苦,其子弟很少有识字习文的机会,看着这些孩童,一双双明亮而又天真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看着自己,文轲内心中暗自有些叹气,便把书中所载圣贤孩提时所做所为的事迹,大略的对这些孩童讲了。
这些孩童听了后,不住口的夸文夫子讲的真是好听极了,一个道“俺们村里会讲故事的,只会讲那些什么鬼啊仙的,俺虽然小,可也知道那些都是骗俺们小孩子不哭的玩意,实在是假的很,无聊没趣加三级”
有一个大点的抢着道“听了夫子的故事,我们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好好的学习那些圣人,将来也要像那些圣人一样,能够叫人人敬佩,做一个对天下有用之人”
还有几个嚷嚷道“学好知识后,等长大了就可以赚大钱,搬到城镇里住上大青瓦红墙房子,再找个像文夫子这么漂亮的老婆,生一大堆胖娃娃玩”
文轲听到最后几句话为之忍俊不禁,就差点笑背过气去,李多福闻言先是为之一愣,继而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对这些熊孩子的口无遮拦,他只能臊红着脸连连喝斥道“胡说什么,胡说什么,不能这样说文夫子......”
“俺们没胡说啊,文夫子是很漂亮啊”
“对啊对啊,俺们从来没见过有比文夫子还漂亮的新娘子”
十五个孩童狠认真的异口同声道。
“你们......”李多福语无伦次的道“不叫你们说,你们就不能说,要不然,唔,下次不带你们出来玩了,叫,嗯,叫你们找不到文夫子”
“哈哈,大胖子哥哥,你不带俺们来,俺们就请文夫子去俺们村子里玩”十五个孩童围着脸泛难色的文轲不停的起哄道“文夫子到俺们村子里去吧?”
此番一阵打闹,引得街道上不少路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间,有人奇怪说这么会有这么多野孩子进城,更多的人见到文轲的绝世容颜后,一如介生堂的那些弟子一般,仿佛瞬间失了三魂七魄,犹如梦呓一般只是不住口的夸赞文轲的美貌不停。
距离此间二里开外的城防楼上,潘云正领着几个官兵往来巡视,不经意远远的瞧见这里情势,他便问那几个军官道“这么多小孩子聚在大街上,乱哄哄的是为那般啊?”
这潘云虽没有一官半职,但平时喜欢仗着老子的权势在军中招摇作势,众官兵无不碍着主上的威严权把这潘云当做“小将军”一般看待伺候,文轲和那一众孩童只是当街嬉闹,这点就算瞎子也能一眼瞧得出来,几个当值官兵虽然是心知肚明,却那里好末了这位潘大公子爷的兴致,纷纷投其所好道“恐怕有变,公子爷还是带我等前去细细打探一番为妙”
潘云捋了捋手中马鞭,故作沉吟一番后,拍掌道“好吧,先不要惊动本部大队兵马,我们几个先去打个前锋,看看再说”
官兵们齐声唱诺,卖力吹捧道“公子爷英明”簇拥着大模大样的潘云赶到城防楼下,煞有其事的点了几匹战马呼啸而去。
“哼哼,这不是潘公子嘛,骑着战马带着官兵当街飞奔,这是要唱哪一出啊,莫非是他有权的老子死了”万宝斋金公子执鸟笼正信步逛街,看到潘云如此这般气势汹汹,不禁感到奇怪,正纳罕着,一个身着神鹰武馆装束的武士急匆匆的跑了快来,那武士上前先是鬼鬼祟祟的看了下左右,便嚷嚷道“金爷,金爷,哎呀我的爷啊,小的找的你好苦,是这么个事儿,上次受金爷你所托,请的那六大买路神,在前些夜里被那介生堂刚来的李大公子全部给打成了残废,这下半辈子的生计,道上的朋友实在是关心的紧,催叫小的问金爷你,快些给个说法”
好端端的大街上遛鸟,却被人突然拦住去路,金公子大为不悦,眉头一皱,刚欲发火,这时他旁边通往寺院的巷子中,正巧走来主仆三个富家打扮的女子,金公子眼角余光也没看上一看,竟若老鼠惊觉了猫一般,把鸟笼劈手丢给面前正犯糊涂的这个神鹰武士,他却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来,打开后盖住了整个脸面,躬身蹲下背对着那三个女子,装作在路边古玩摊边买起东西。
待过了一会子,估摸着那三个女子走远后,金公子方才大松一口气,从神鹰武馆武士的手上拿过鸟笼来,一边得意洋洋逗弄了那鸟笼中的鸟儿几下,一边淡淡的道“不就是要钱嘛,要多少尽管说便是,在这大鹏镇谁不知道我金公子什么都能缺,就是绝对不会缺钱的”摆摆手吩咐手下四名小厮道“算他每人一百两,合计下该多少一并给”
“什么才每人一百两银子,金爷这不大够啊,你老发发慈悲,一人再加几十两行不行呀?”这个神鹰武馆武士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争执几句,那四个小厮不由分说,已随手把银票塞在他身上后,暗中护着金公子去追那潘云去了。
这武士也是被别人逼得实属无奈,这才敢当街拦住金公子讨要,此番好歹钱财到了手,他没奈何的拿起银票仔细一看,票面上分明标示的竟是黄金一百两,其它张银票上全部都是,当下惊的他嘴巴都快合不拢,激动万分的哆嗦道“金,黄金,是黄金呀,他奶奶的,万宝斋的金大少爷可真他娘的有钱
******”
“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因为拿了万宝斋的金票而高兴”
神鹰武士喜不自胜正要抬脚走人,却被人冷不防的出声奚落,不由得他没好气的循声看去,见说这话的人却是个二十来岁出头的青年公子哥。
乍见这青年公子哥其人丰神俊朗,衣着华丽无比,尤其是玉带上所悬的一柄镶玉嵌金的名贵古剑,愈加显示着此人尊贵无比。
不过此时这名青年公子哥,却像看一个死人似的对着他微微而笑。
神鹰武士大怒正要发作,可巧他脑子里一个激灵,隐约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脱口惊呼道“是梁大公子”,慌得就要跪地讨饶,见梁公子轻轻摇头不允只好作罢,“小的眼瞎实在该死该死,还请梁公子把方才的话,明着给小的说了吧,小的愚鲁的狠,实在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梁公子哈哈一笑,看也不看他,昂首向天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公子为何要与你明说,还不快滚!”
合着翻脸比翻书还快,这神鹰武士刚刚还道这梁公子平易近人,谁料眨眼间就被其侮辱,他心中虽有气,但惧这梁公子的名头,暗自咬了咬牙,脸上依然陪着笑,硬邦邦的作了个大揖,道“多谢梁公子,多谢梁公子,小的这就滚”说完低拉着头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