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河来到中州城,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城外驻足了下来,租了一艘乌篷船,随风在湖中摇曳。
中州城的繁华,超乎了他的想象。
毕竟这里是大夏王朝的都城,与其他州的景象是天壤之别。
绿瓦红墙,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这是多么恬淡惬意的画卷。
这中州城中的人,似乎人人都锦衣玉食,生活富饶,自得其乐。
陆安河抬头看去,却感觉少了什么似地。
此时,一艘小船从身边慢慢经过,在船头站着一位青衣男子,风姿特秀,浑身上下散发着文人的气息。
在眼中,多带有几分哀色流转。
陆安河看了一眼,自顾坐在船上,准备休息片刻。
却在这时,听见噗通一声,湖面溅起几朵水花,道道涟漪扩散开去,连同湖面的那些小船随之晃动了几下。
那青衣男子投湖自尽了。
“有人投湖了!”
周围有人见状,发出一声大喊。
然而却是没有人施救。
“又死了一个读书人了。”有人阴阳怪气的嘀咕了一声。
陆安河见此情景,眉头一皱,掌风暗出,乌篷船划到那青衣男子投湖的地方,一手将其从湖中给捞了起来。
那青衣男子呛了几口水,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
“一个男人,何故如妇人般哭哭啼啼的。”
陆安河看着那男子,没好气的说道。
但那男子似乎不回话,依旧嚎啕大哭,哭至伤心处,眼都肿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青衣男子才停止了下来,缓缓开了口。
“我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圣贤所哭。”
“哦?有点意思,你且说来。”
陆安河听着男子,反倒是笑了,于是问了那男子。
“惶惶九州,却是没有读书人的容身之地,这是何其的悲哀,这不仅仅是读书人的悲哀,更是天下的悲哀啊。”
“你说细点,听的人云里雾里的。”
陆安河啧了啧嘴,从乾坤戒里面拿出了一壶酒,自顾饮了起来。
“朝廷一道谕令,撤学堂,废科举,焚天下之书,圣贤留下的瑰宝毁于一旦,是天下读书人的不幸啊。”
“朝廷为何要撤学堂,废科举,焚天下之书,莫非是尔等做了什么不德之事?”陆安河问道。
“谕令明涉,不允许人读书,转而拜教。”
“拜什么教?”
“拜地煞天通,拜天通仙人。”
陆安河听到此处,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那壶酒直接爆裂,酒水四溅。
那青衣男子见状,直接吓了一跳。
“哈哈……”
陆安河看着那青衣男子,忽然大笑了起来。
“你为何发笑?”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死去,只不过是在逃避罢了,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你……胡说!”
那青衣男子怒目而视,起身指着陆安河,瞪圆了眼睛。
“这天下既然没有读书人的容身之地,那就将容身之地夺回来。”
“我等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夺回,地煞天通的教众那些可是修行之人,如何能相抗?”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玉,书中自有无穷力,知识就是力量。”
那青衣男子一听,浑身一震,当即躬身对陆安河施了一礼。
“小生姓顾,名青山,还未请教侠士称呼?”
“你就叫我……陆彦祖吧。”
“彦祖之言,入小生脑海,如拨云见日,只是以我一人之力,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九州读书人千千万,何止你一人,我也是读书人,不如大家凝聚在一起反抗到底,圣贤云:凡教化之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天下怎么能少的了读书人。”
陆安河说完,拿出两壶酒,扔给了顾青山一壶。
“喝完这壶酒,我等便进中州城去,会一会地煞天通。”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陆安河怕这顾青山等会进了城,变得畏畏缩缩的起来。
那顾青山一改颓废之色,脸上升起几抹喜意。
“听彦祖口音,并不是中州人,此往何来?”
“青州!”
“相传青州与外界十万大山相隔,可谓真否?”顾青山问道。
“不实,几座大山而已,不过道路多阻,崎岖万险,青州道难,难于上青天啊。”
“彦祖出口不凡,敢问师从何人?”
“师从孔孟,学于百家。”
那顾青山听闻陆安河之言,满脸的震惊之色。
一壶酒下肚,顾青山双脸泛红,有些微醉了。
“彦祖兄,何时进城?”
“现在就去!”
待船靠岸之后,两人下了船,直奔城中。
“等会进了城,你先找来笔墨,我想先写一张檄文。”
“好!”
……
两人进入城中,来到一家商铺,匾上有墨文轩三个字,以前主要经营文房四宝以及卖书的,自从朝廷下了谕令,便改卖烧饼了。
“大郎,等会将这十个烧饼给城西的送去。”
一个貌美少妇对着自家男人喊了一声,手里自顾揉起面团来。
“好勒!”
陆安河带着顾青山走进墨文轩,那貌美少妇看见二人,当即停了手里活,问道:“二位,可是来买烧饼的?”
“不是!”
“你来这里不买烧饼,是问路?”
“也不是!”
“那二位想干嘛?”那男人警惕的盯着陆安河两人。
“买文房四宝!”
“客官,我们是卖烧饼的,哪里有那些玩意儿?”
陆安河笑笑,从乾坤戒中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
“客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现在谁敢卖那东西?可是要杀头的。”
陆安河继续笑笑,再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
那女人和男人同时看着那金子,咽了一口口水。
陆安河淡淡一笑,再是拿出两锭金子。
那男子跑到门口,看了看外面,当即把门给关上了。
“二位需要多少?请随我到后院。”
“不需太多,一套即可。”
随后,那男人将文房四宝拿了出来,交给了陆安河。
“借桌一用!”
陆安河让顾青山研磨,自己将宣纸铺开,提笔开动。
“煌煌九州,国之泱泱,今有地煞天通,是为妖教,撺掇朝廷,倾覆重器,饕餮放横,祸国殃民,撤学堂,废科举,焚圣贤之书,断民以教化,崩江山以风俗,夺社稷之气运……”
陆安河提笔洋洋洒洒两千多字,一气呵成。
“青山,这中州城中,何处读书人最多?”
“读书人自喜文采,当属清风明月楼。”
“好,就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