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楚和暮雪来到妍卓当年掉落悬崖的地方,四周长满绿树,悬崖深不见底。暮雪神色凝重,星楚心中同样五味杂陈。
“你说这么多年那女孩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在这里面对众人追杀,不怕吗?”
听到暮雪这样问,星楚踌躇半天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那女孩。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应,暮雪自顾自的回答:
“是因为她心中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吧,支撑她活下去。”
星楚听出暮雪有在为犯人讲话的意思,于是纠正道:
“她心中充满了对所有人的恨,这样的动力不要也罢!”
“哼!如果能活下来,这算得了什么呢?蝼蚁永远不会知道凤凰安逸的生活,它的家园被人摧毁,颠沛流离,它拼命活下来想要报仇,而您却要说蝼蚁活下来的动力是错的吗?”
“活下来不是很简单吗,非要去报仇吗?”
“是啊!身体活下来简单,灵魂活下来难。如果不能将杀害亲人的仇人绳之以法,她活着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暮雪的话让星楚大惊失色,他诧异的看向暮雪,感觉自己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暮雪,你在说什么?”
“没事,有感而发罢了。”
暮雪叹口气,她抬眼望向星楚,道歉道:
“我性子太急,言语莽撞,还望师父不要怪罪。”
“没事,你……走吧,先回城。”
星楚没有再问,他走在暮雪前面,山风吹得他黑发飞扬,他问道:
“冷不冷?”
“不冷。”
暮雪跟在她身后,望着他的肩膀出神,两个人都满腹心思,可都又无话可说。
几日来,暮雪脸上很少出现笑容,就连星楚带她去隅都最好的酒楼吃饭,她也是一副心事满满的样子。
星楚很想问她怎么了,却又拉不下面子。而且,暮雪最近说话太咄咄逼人,老是抛给他一些难答的问题。
他只能猜测暮雪可能比较同情那个女孩,所以才总是为她说话。
但就算这样,那女孩也不能枉顾律法,抓到她后依然要依法处置。
终于,叶深传来好消息。他让碧波告诉暮雪,他在城外发现了妖怪的巢穴。
暮雪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她找到叶深,商量着该怎么引星楚出门,又如何利用妖怪来洗白妍卓。
这天晚上,星楚正在看书,他回来后许多昔日好友前来拜访,太多人,太多事吵吵闹闹的,令他感到焦头烂额。
二皇子说他变了很多,以前那个活泼爱笑的星楚仿佛变成了八十岁的老学究。
星楚只笑称自己在沧澜山早已习惯清净,习惯独处,时间长了,性格自然会变。
正看着书,一道倩影闪进来,暮雪奔到他面前,口中喊着:
“师父,有个砍柴人告诉我,他在城西郊外看到画像上的女孩了。”
星楚立马合上书本:
“什么时候,砍柴人呢?”
“他就在府外,等着领赏金呢!”
“快随我出去!”
星楚“腾”的站了起来,终日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可刚到门外,那砍柴人就不见了。暮雪急得只挠头,她一脸茫然道:
“刚刚他就在这里啊!怎么不见了呢?”
星楚却没有说话,他感到空气里布满危险的气息,一股奇特的味道环绕在他们四周。
“师父,天都黑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去西郊看看。”
眼看星楚上钩,暮雪乐的只差拍手叫好了,她强忍着笑意,叫道:
“您是不是感觉到有妖气了?不行,我也要和您一起去。”
“听话,好好呆在家里。”
“不要,您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沧澜山几位师叔公交代。暮雪的命不值钱,就算有危险,我也要挡在您前面。”
听到这句话,星楚嘴角上扬,他转头看向暮雪:
“你的命是不值钱,但换一个星楚刚刚好。”
“啊?什么意思?”
暮雪又不懂了,星楚却摇头道:
“走吧!我们一起。”
“太好了!”
于是暮雪跟着星楚,开始往城外西郊赶。夜晚静谧,繁星点点,小路旁只有沙沙的虫鸣声。星楚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暮雪问道:
“师父,你怎么那么开心啊?”
“你师公说过,捉一只妖可抵百年修炼,可惜他也是听说。”
暮雪心中暗叫不好,这只妖要收回天界的,不能给他,于是她打岔道:
“是您的师父吗?”
“对啊,他已经去世很久了,他是个很好的师父,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暮雪咽了咽口水,她听说过星楚的师父容时师尊,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于是她装作紧张道:
“真的会有妖怪吗?会不会很吓人。”
“没事,一会儿你躲在我后面。我确实也挺想见见传说中的妖长什么样。”
眼看星楚越来越激动,暮雪心里几乎要崩溃了。
她和叶深刚开始想的太简单了,而事情朝多方面发展,根本把握不住。
看起来,计划本来就是要精心筹备的,她和叶深实在是过于自信,一些小细节根本没有处理好。
希望叶深那边不要出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暮雪在心里偷偷流着眼泪,她耍赖道:
“这么好的机会呀!我一会儿帮您降服妖怪,您能分一半它的修为给我吗?”
“跟师父讨价还价?”
经过这几月的相处,暮雪已经摸透他嘴硬心软的脾气,继续撒娇道:
“暮雪也想修仙呀!修仙成功了还跟在您身边,伺候师父一万年,日日给师父端洗脚水。”
“哈哈哈……你呀!”
星楚被逗笑,他拍了拍暮雪的脑袋:
“那我可要完成你的愿望。”
这是暮雪头一次见星楚笑的那样开心,他笑起来真好看,那双桃花眼因为喜悦弯的像月牙一样,里面蕴满笑意。
樱花色的唇第一次展开,暮雪都能看见他整齐洁白的牙齿。
如清风吹起柳絮,如云烟搅动星河,令人晕眩,令人深陷其中。
真好看,暮雪内心赞叹不已,她瞬间懂了周幽王为何不惜代价也要逗褒姒一笑,因为真正的美人笑起来,是连命都可以给他的。
刹那间,暮雪的周围似乎落满点点星光,那些星光全都汇聚在星楚身上,将他的笑容映衬得更加美好。
暮雪呆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俏皮话:
“师父,您笑起来真好看,以前您总不笑,我还以为您没牙呢?”
听了这话,星楚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眉头生生打了个结,瞪了一眼暮雪,继而咬着牙道:
“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不为别的!”
接着他一甩袖子,潇洒离开。暮雪看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掐着嗓子学他说话:
“我不笑是因为我不爱笑,不为别的。哼!你以为你是叶澜依啊!那我也不当大胖橘宠着你。”
可话还没说完,她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嘴里还喊着:
“澜依,啊不,师父,等等我嘛!我刚刚说错了,其实您不笑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