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在服务社开门前五分钟才气喘吁吁的赶到,一块值班的刘大姐等她气喘匀了,调侃道:“昨晚累坏了?这会才来,看不出来你们家小卢挺厉害的。”
张燕一下没反应过来,一琢磨闹了个红脸,这个刘大姐平时和她关系很好,也喜欢开玩笑。
张燕跺跺脚道:“刘姐,你也欺负我”
刘姐笑眯眯的“外面的人都等疯了,我们快开门吧。”
张燕和刘姐合力将沉重的铁门推开,嘈杂的声音一下子传来。
“怎么还不开门啊”
“两个娘们不知道干什么呢”
“惹急了,我直接砸门冲进去。”
“开了、开了,别说了”
刘姐的体格壮实,性格也泼辣,竖着眉头吼道:“胡咧咧啥呢,东西不想领了,再说混话,都给我滚蛋。”
外面的人看到刘姐出来本来就声音小了,被她这一嗓子吼的都一缩脖子。有的心里嘀咕,差点忘了,这娘们手里可捏着粮食和急缺的物资,得罪不起啊。
一个瘦高个躬了下身子,小心陪笑道“刘大姐,您别生气,谁再胡说,我们都不答应,先把他给扔出去,是不是,弟兄们。”人们都陪笑着说是。
有几个满脸横肉的,刚才喊的最凶,这会都努力的堆出一脸的笑,不住的点头,也不管自己这样有多吓人。
刘大姐像领导一样来回踱踱步子,“每天都这样,没个让人省心的,要不是为了那些居民,今天我还就真的不发了,一个个按顺序来。”
“哎、哎”那些粗壮汉子都憨笑着点头。没法不听啊,服务社外面有端着枪站岗的保全队员,屋顶还架着两挺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就朝着下面,能不怕吗。
“一区,粮食5袋,糖1包,盐8袋。”
刘姐坐在门口的桌子上报数,张燕在旁边清点。服务社帮忙的几个苦力,依次把物资扛出来码好。
“刘姐,能不能多给点,上百号人呢。”一个矮墩式的男子走上前,不住的搓手。
“不想要?你们区算发的最多的了,要不你和二区的换换。”刘姐皱眉道。
前面那个说话的瘦高个挤过来。“就是,要不咱俩换换。”
矮墩子一把将瘦高个往他肩上搭的手拨开。
“换个屁,这些就这些,都搬走。”
从他身后过来几个男人把物资扛起来就走,矮墩子明显有情绪,也不给刘姐打招呼。
张燕不由道:“司区长,最近物资紧张,你们区划拨的物资真的是最多的了。”
矮墩子脚步停了停,朝着张燕和刘姐拱拱手,一声不吭的走了。
刘姐瘪瘪嘴“别理他,摆个臭脸给谁看呢,小心下次一点物资都不发给他们区。”
张燕知道刘姐也就是说说,她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也从不藏私,上次基地的高层说要削减各区的物资,刘姐还和高层大吵了一架,要不然发的物资比今天还少。
“二区,粮食4袋,糖1袋,盐5袋。”刘姐继续喊。
人们都沉默的依次领取物资。今天的物资发放的确实少,还不知道领回去了怎么往下分呢,这可是区里那些人3天的口粮,愁啊。
张燕一一清点物资,指挥着那些男人依次搬走,脑子里却一刻不停的在转悠。
“不知道醒了没有?哪真是小弟吗?家里老公和小虎头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万一、万一那不是小弟,跟外面的苦力一样,那可就遭了,那些苦力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张燕的脑子里百转千回,手底下也慢了下来,不由的发愣。
“张姐、张姐,发给我们的粮食,数目不对,少了1袋。”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张燕的思绪。一个小年轻站在她面前,局促的说。这个人是十三区的区长,叫燕炎,很奇怪的名字,别人都叫他燕子,腼腆的像个女人,也不知道基地高层是怎么想的安排他当了十三区的区长,不过也没有听过十三区闹过什么大事。
“我再点点,3袋粮食,半袋糖,2袋盐。”张燕查查记录,又让搬来1袋粮食。
“是少了一袋,你们区是4袋。”
“谢谢张姐”
燕炎憨笑着让手下的人快搬走,转身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但一瞬间,又变成一脸的惶恐,缩着手,催着手下快步离开。
张燕没有看到燕炎的表情,当然即使看到了她也不会在意,她的心思今天根本就不在这里。
忙活了好一会,才发完了物资,刘姐起身伸了个大懒腰。
“可算是忙完了,隔几天就和这帮腥臭汉子打回交道,可是累死我了。小张,你再忙会把东西收拢一下,我先回了,我这老腰啊”
“哎”张燕忙答应。
刘姐扶着腰慢慢走远,不知什么时候她那曾经挺的笔直的腰背,也弯了一些。
张燕看的有点走神,回过神来,连忙指挥那些苦力整理散落的物品,好一会才打理好,给那些干活的苦力每人发了两碗粮食,打发走了他们,关好了服务社的门,这才离开。
屋子周围的保全队员慢慢的收拢了队形,把服务社团团看护了起来,服务社下次开放,又在三天以后了。
远处的高楼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站在阳台上往这边观望。
前面头发花白的身影道:“今天的物资发的更少了”。
“是,比往常少了五分之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身后的人躬身回答。
“这次有多少?”
“337个。”
“什么时候交接?”花白身影又问。
“三天以后,还在老地方。”
花白头发的身影显得没有那么挺拔了,他努力的深呼吸了几次。
“你说,我们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身后的人沉吟了一下答道:“活着不易,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最起码基地大部分的人还可以坚持的更久一些。”
“更久是多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花白身影叹道。
“去办吧,不要留下把柄。”
“是”
身后的人慢慢的退去,只留下花白头发的身影在风中屹立,如果走近了,就会发现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张燕匆匆忙忙往家走,心里着急的跟猫挠一样,等她气喘吁吁的到了家门口,刚掏出钥匙要开门,突然听见小虎头撕心裂肺的哭声,手中的钥匙一下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