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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其心可诛

来到城门口,陈涛取出黄绸诏书交予城门值令官,对方顿时客气万分,将刘和一行迎入城中。

一路大道朝前,径直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伴着喧闹的集市吆喝揽客之声,在东西向的两条街道交汇处停下。刘和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处官家宅院。

与官驿不同,这是京师洛阳,最高规格的官家驿馆。规模也从一般的驿站式扩建为前后院园林式宅院。飞台楼阁、假山环水、九曲回廊一应俱全。

“不愧是京师洛阳!”

纵然是幽州牧之子,刘和依然会为京师的繁华所感叹。倒不是因为刘和是土包子,更多是因为这所宅院的精妙布局、精美建造所感叹。

值班令官简单介绍了一番,便因为值守不可擅离的任务回去了。刘和这才知道,要住进这座宅院原来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宅院分东西南北四苑,以北苑为尊,南苑最次。一般来说,寻常进京述职,或者被召回京师听命的地方官,只配住进南苑;东、西苑为王公贵族、一品大员以上的宫外休息之所;最为豪华,象征尊贵的北苑,则是皇帝的行宫。不过因为皇帝只有在召见重臣、出城狩猎和祭祀的时候才会用到,平时基本不用,也就成为了当朝最大权势者的临时官邸。

什么才算得上当朝最大权势者呢?比如——董卓。虽说外界评断是祸乱朝纲,但是也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他的权倾朝野,权势滔天。

宅院前,刘和一行尽皆下马,原地等待着。不一会儿,宅院内门传来一声通报,大门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只贼眉鼠眼的三角脑袋,不停提溜着眼睛在刘和等人身上上下打量。

刘和见状便是心生厌恶,朝着陈涛低语了一句。接着陈涛取出诏书,大步迈过去递给了门里那人。那人看罢,像是换了一副面容,一脸奸笑的走出门外,来到刘和面前不停的拱手作揖。

“原来是幽州牧的公子,小人失敬失敬。”三角脑袋的人脸上挂着笑意不停赔罪,丑陋的相貌加上有些公鸭嗓的声音,实在是让人反胃。

“你是?”刘和也懒得看他,疑惑问道。

“哦哦,小人是这迁高院的管事,董革丘。”三角脑袋说道。

刘和一行闻言,不禁脸色大红,都是憋的。董革丘,懂个球?这名字,也是醉了。

“迁高院?”刘和强忍笑意,这才注意到那门庭之上悬挂的一块匾额,上书正是“迁高院”几个字,一旁落款处还有一行小字,刘和细细看去,发现竟是当朝太师董卓亲笔所题。

看来这个宅院很不简单啊。来时刘虞曾有过叮嘱,说是到了京师须得处处提防,小心翼翼。因为这里步步是杀机,一环扣一环。刘和现在总算是有点体会了,一个小小的官家驿站宅院,竟然都能跟董卓扯上关系。看着这个董革丘,再看那块匾额,刘和心里就猜到了,都姓董,这关系一目了然。

“题名迁高院,可有什么说头?”刘和问道。

“公子果然聪慧,一眼就看出了个中藏有玄机。”董革丘拍着马屁,“迁高迁高,自是升迁不断,步步高升啊。”说完,董革丘非常市侩的捏着手指来回搓着。

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住进这个院子的,十有八九都是跟花钱买官升官有关系的勾当。十常侍以来,开始了卖官鬻爵,没想到灭了阉宦,这种行为还被保留下来了。

“真是腐朽不堪了!”

刘和心中暗叹,此时再看这座宅院,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为精妙华丽的叹为观止,反倒是如同闻到了一股枯败恶臭般的反感。

“公子?”董革丘在一旁不解,连声喊道。

“董管事,将我安排在哪个院子?”刘和十分冷漠的说着。

“哦,公子应召进京,又是宗室王侯子弟,当然是仅次于北苑的东苑了。”董革丘拱手答道。

听完,没等董革丘带路,刘和便是招呼陈涛等人,一同朝着东苑而去。这个宅院修得方正,倒也不难找。独留下董革丘一人在门外站着,脸上笑意随着刘和等人身影的消失而消失。

“如此不会来事,就算是宗室,迟早也要给你苦头吃吃。”董革丘阴恻恻的说道。

想来也是,自董卓霸京师以来,自己作为董卓远亲,虽然没能进入朝堂,但也被他安排看管这迁高院,享尽了宫外尊荣。

但凡住进这迁高院的人,无论是何品级、是何等身份,见到他董革丘,无不点头哈腰,谄媚连连?单是想要跨进这院门,都少不得“入门礼”,最差也得是五十金起步。入院之后,想要寻买官升官的门路,更少不得他董革丘。没他牵线搭桥,难度将会难上加难。

今日倒好,这个刘和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不仅拿不到“入门礼”,还被完全无视了。若不是看到诏书,知晓刘和是宗室之人,还有个幽州牧的爹,董革丘估计是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的。

当下心中无比气愤,啐了一口,既然不让他伺候他也省事,恨恨的朝着集市寻欢作乐去了。

“公子,方才这样对那管事,会不会有什么不妥?”陈涛问道。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东苑,布局依旧精妙,配置也都是上等,奈何刘和没有了好感,也没有过多在意。进入庭院之中,听到陈涛这样问,少见的怒目盯着他,吓得陈涛不敢出声。

“天色不早了,速去整理一番,连日赶路都累了。今晚都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将进宫面圣,尔等继续在此静候,不得肆意惹是生非。”刘和交代了一番,随后等房间整理完毕,便是径直入房休息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刘和早早洗漱完毕,不一会儿东苑门外就传来管事董革丘的轻声禀报声。

是宫里传唤用的车辇到了。能有这样的待遇,不单是因为刘和是皇室宗亲的关系,还有被皇帝亲自下诏的缘故。其他的人,除了董卓这样的乱臣贼子,掌控着宫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僭越使用龙辇外,是不配搭乘的。

刘和再次叮嘱了陈涛等人,而后抖搂精神大步出门,在侍婢的搀扶下登上车辇,朝着皇宫行进。

随着几个周转,大致方向有些偏东。这里的街道变成了宫闱甬道,也渐渐没有嘈杂声后,车辇上的刘和知道,应该是到地方了。

下了车辇,抬头一看城头上的石匾——南宫。原来是到了南宫正门,往北七里,叫北宫。皇城就是皇城,这规模确实够大,宫墙高耸,瓮城之上整齐站满禁卫,看上去都透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和严肃。

刘和在宫门前正了正衣冠,这是必要的程序。等下就要面见皇帝,仪容仪表是呈现臣子的基本素养。接下来还要解剑卸甲、脱靴进殿,九叩参拜等等。

幸得刘虞之前就已经仔细交代过,虽然刘和是后来穿越夺舍附身,不过之前的记忆并没有遗失。现在动作显得有些熟练,看来之前的刘和肯定是用心训练过,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入京面圣,可以算是最隆重的大事了,值得用心对待。

就在刘和在宫门前整理仪容等候传唤的时候,宫门打开,从里走出两个宦官,面带微笑的来到刘和近前。

“请问是不是幽州来的刘和公子?”其中一个宦官低腰拱手,开口问道。声音尖细,典型的娘娘腔。

“是我,这是陛下要召见我了?”刘和反问。

“请公子随我来。”宦官没有回答,说完就是一个恭请的俯首。刘和皱了皱眉,也不再细问,朝着他们的指向走去。

在两个宦官的带领下,刘和进入内宫。这里的庭院显然不同于外廷,亭台香榭,清新雅致。刘和看着渐行渐远的外廷方向,心中有些不解,忽地就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一处偌大豪华的宫殿外,院内人工湖中央建有一座亭台,四环围廊,各类花草树木园林分布,廊上不时有穿戴美丽的宫女走过。宫殿外设有拱月门,门上题写着宫殿名称——长秋宫。

宦官带着刘和来到拱月门前便停下了,还是之前那个宦官,拱手对着刘和说道:

“陛下近日龙体不适,政事皆由董太师代为处理。公子奉诏入京到达之事,昨日城门值班令官已经上报,所以奴婢奉命将公子带来觐见董太师。公子稍待,容我等前去禀告。”

说完,两个宦官便拱了拱手,转身入内通禀去了。刘和点了点头,方才明白为何会把自己带来这里的原因。

“龙体不适?呵呵。”刘和冷笑,整个天下都知道是董卓把持朝政,这种阳谋伎俩也就骗骗寻常百姓罢了。不过刘和更为气愤的是这董卓真是天生的邪恶之徒!

先是挥兵入京,把持朝政,残害忠良;再有就是继承了十常侍之乱的产物,什么阳奉阴违、卖官鬻爵之类的事一样不落;更可气的是,现在居然明目张胆的秽乱后宫!

这里可是长秋宫!是东汉王朝皇后的居所。董卓果真是色胆包天,想来称霸京师这段时间里,先帝遗留下的后宫嫔妃都已经遭难得十之八九了,董卓这厮已然把魔爪伸向了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何太后了。

难怪后世评价董卓暴虐无道,罄竹难书。现在亲身所见,刘和也是气得咬牙切齿,实在是人神共愤,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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