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甄府。
“刘和公子来访!”甄府小厮一声通报,刘和带着霍去病步入正堂。此时,甄逸、甄姜、甄尧均已端坐堂中,一脸笑意的看着刘和二人。
“刘和见过甄公。”刘和近前,款款施礼说道。
“公子有礼了,快快入座,来人看茶。”甄逸微微拱手示意,旋即安排侍婢给刘和添茶,霍去病正要立于李和身后,却被刘和示意就座。
刘和心里明白,今天的事能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霍去病的态度才是关键。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没把霍去病当外人,从小到大的伙伴,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了,二人也只是名义上的仆从。
众人拿起手中的早茶均是浅尝辄止,见到甄逸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刘和倒也不急。这个时候谁沉得住气,谁才能掌握说话论事的主动权。
倒是霍去病和甄姜相对而坐,这两人时不时四目相对,越发能让众人感觉有些异样。
经过昨天晚上刘和周仓二人对他的打趣,霍去病也是明白个中缘由,此时再看甄姜,刚烈汉子的脸色竟也有些泛红。甄姜更是如此,就算是经商在外的女子,见惯了各种场面,但女子还是女子,这种情愫的影响下,不免显露出女儿家的娇羞。
刘和瞥眼看着,心里也是憋足了笑意,心中暗道,今天这事,稳了!
甄逸也是将自家女儿甄姜的神态尽收眼底,不过作为过来人,也作为甄姜的父亲,不由得也开始细细打量起霍去病来。
只见他身材挺拔,虽年纪尚轻,但是眉眼间英气逼人,棱角有形,倒也生的俊俏。此刻稍显扭捏,但也不失礼数,与甄姜对望的眼神澄澈,未曾斜视它处,不禁暗暗点头。
“昨日闻听公子告知,今日将要启程赶回京师。老夫也不好再让琐事耽误公子行程,至于昨日所提之事,经过一夜的家族商议,我们决定...”甄逸笑吟吟的说着。
“甄公且听我一言。”刘和打断甄逸,随后起身作揖。
“哦?公子莫非是要收回提议吗?”甄逸不由一惊,这个时候刘和要是收回提议,那指不定冀州爆发内乱,甄家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
“甄公误会了。”刘和笑道,“昨日所提之事决不悔改,不论甄家给出什么答复,甄家与幽州都会是永远的盟友。”
“老夫在此谢过公子了!那不知公子是要说什么呢?”甄逸高兴不已,连忙问道。能够得到未来幽州之主的承诺,这个对甄家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小子斗胆,想向甄公求取一门亲事,还望甄公成全。”刘和一脸真诚的说道。
“不知公子是相中了老夫府上哪位女子?”
“非我求娶,是为我的好兄弟,霍去病霍神威向甄公求娶甄姜大小姐。不知甄公意下如何?”刘和说着,伸手指向坐在一旁的霍去病。
闻言,堂内在座的人都是神色各异。甄逸倒是看得出二人之间的情愫,自己瞧着霍去病倒也顺眼,只是作为家主,显然甄逸想得没那么简单。
甄姜闻言立时脸色羞红不已,之前还时不时望向霍去病的眼神瞬间收回,微微低下头,心里小鹿乱撞不停。霍去病虽然有所预料,不过毕竟这种事也是自己第一次啊,没有手足慌乱已经算是表现优异了。
看着霍去病有些慌乱、又有些羞赧的表情,刘和还以自信安心的眼神,霍去病看到,也就只好稳定心神,老老实实的坐着不敢动弹。
倒是一旁的甄尧有些脸红气粗,毕竟他还看不出甄姜与霍去病之间的“亲密互动”,当下闻言只当是刘和在欺负自己的大姐,借机用幽州牧之子的身份在打压甄家,试图给自己父亲甄逸压力,或许还带有在提议里得寸进尺的想法。当即越发不忿,怒道。
“公子此言何意?原本昨夜我等与父亲都已议定,甄家将全族迁居幽州,以展示最大的诚意和决心支持幽州发展,同时也想借幽州庇护家族,互利共赢。怎么今日再来,却是变了一副财狼模样,这般羞辱欺人?莫不是想要仗着州牧之子的身份,行强抢民女之勾当?!要说是你以州牧之子的身份来求亲还则罢了,那也得看我大姐能否瞧得上你?更遑论是替一介下等仆从来讨要?如此做派,与恶霸何异?”
啪!
只听一声脆响,还在愤愤不平,怒声呵斥的甄尧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再看打人的人,竟是刘和!
刘和一巴掌打在甄尧脸上,看似孱弱的身体,却是展现了强大的力道,硬生生将甄尧扇倒在地。
甄尧捂着脸,一脸愤恨的盯着刘和,刘和也是侧身睥睨的看着他,眼神犀利满是杀气,竟让甄尧一时敢怒不敢言,愣在当场。
“公子这是何意?”甄逸连忙起身拦在甄尧身前,欲作赔罪之礼却叫刘和制止。
甄姜也是一阵慌乱,来到甄尧身旁将其扶起,躲到一旁。这时,甄府护院家丁也是围在堂前,作势就要拔刀而进。
“大胆!谁敢放肆!”霍去病一声虎喝,从座位上拍案而起,只身挡在门口,虽只有一个人,但是气势如同魔神一般,吓得一众护卫不敢妄动。
“神威,退下。”刘和摆了摆手,说道。
“还不退下!”甄逸脸色极为难看,连忙训斥一众护卫散开退回。
刚刚要是护卫拔刀相向,惹恼了刘和,就算一时痛快也必然是甄家覆灭之时,要知道甄府之外还驻扎着刘和刚刚收服的一众黄巾贼呢!杀声一起,黄巾贼贼性未泯,肯定会打着护主的名义,趁乱杀进府中,后果不堪设想。
“甄公且坐。”刘和将甄逸小心扶上座位,旋即撤后两步,深躬一礼。
“还请甄公饶恕小子方才失礼之举,误伤了大公子。”刘和拱手,歉意满满。
“公子言重了,方才逆子口出狂言,中伤于公子,失礼在先,公子出手教训的是,还请公子不要介怀,老夫在这给逆子替公子赔罪了。”甄逸说着,就要起身下跪,生怕刘和记仇,出了府门就要报复而来。
“父亲!”一旁的甄尧见状大呼,就要冲过来阻止。
“闭嘴!”甄逸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焦急的喝骂了甄尧一句。
刘和扶住即将跪倒在地的甄逸,示意他不必紧张。自己也没有再去计较甄尧的失控行为。
“甄公,不知您对我这个仆从是何看法?”刘和微笑着问甄逸。
“能在公子身边的人,必定都是人中龙凤,这位少年英姿勃发,未来必是有大作为的人。”这时的甄逸哪敢再说半句不是,连连称好。
“甄公啊,”刘和也看出了甄逸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对他的回答显得有些不尽其然。
“小子今日斗胆替神威提亲,不外乎三个原因。还请甄公,哦,还有甄大公子一起细细听来。要是听完以后还是不同意,或者有别的想法,刘和保证转身就走,绝不会做以势压人的事。”说着,刘和对着甄逸和另一边的甄尧施了施礼。
两人见刘和这番态度,纵是甄尧,也只好压着火气,冷哼一声,看看刘和能有什么说道。
“甄氏一族是商贾大族,虽然在政事上涉及不多,但也声名在外,论名望、资本或许不及王公贵族、一方诸侯,但也要比其他的世家大族要强上不少。”刘和缓缓说着,甄尧鼻子里传来一声轻哼,显然是对刘和的这番话是认同的。
“甄公,正如昨日所说,刘和是本着大义和孝道来真诚寻求甄府合作的。实不相瞒,就在昨夜,刘和为促成此事确实思虑整晚,辗转反侧。终于是让我想到了一个更为恰当的方法,为我们的这次合作锦上添花。”刘和说完,一脸的忧心之色。
“难道公子所说的恰当的方法就是让我姐姐下嫁给你的仆从吗?好一招一举两得,看来公子看上的不止是我甄家的经商实力,更是觊觎我甄家的万贯家业,试图通过如此联姻的方式将甄家与幽州捆绑在一辆战车上,此事若成,甄家早晚会被幽州啃食殆尽。”甄尧出言讥讽。
“大公子所言,是,也不是。”刘和微微摇了摇头。
“是吗?还请公子指教。”甄尧不屑道。
“甄公心里应该清楚,既然甄家有意移居幽州,那么只有与幽州休戚与共,才能获得利益的最大化。既然如此,甄家与幽州同坐一条船,是迟早的事,也是必然的事。这与大公子所说,是一样的结果。”刘和盯着甄尧,见他没有反驳,继续说道。
“既然早晚都是一家人,就在于是以什么方式彻底融合为一体而已。刘和不才,彻夜思索,也就堪堪想到联姻这一方法。”
“即便如此,公子不该这样看不起甄家!若是公子为自己求亲,我甄家必定会欣然同意,但是公子却替一介仆从求亲,这样未免也太侮辱人了。”甄尧像是抓到了话题的漏洞,又要开始他的不满发泄。
刘和听完,转头看了一眼甄逸,见他也没有作出一句辩解,想来甄尧的想法,甄逸也是认可的。即使是刚才有意问过他对霍去病的看法,但是这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的传统观念还是太过根深蒂固了。即便是个人能力出众,品行优异,只要背景条件太差,一样啥也不是。
倒是与甄尧站在一起的甄姜,脸上尽是无奈,更多的是委屈,时不时看向霍去病,想要从对方眼里获得一丝坚定。霍去病却很坦然,这种情况他心里早有预料,不至于因为出身问题感到丝毫难堪。
此时霍去病的心里,更多是感动。刘和能够这样为自己的事费心费力,不惜得罪甄家和性命之危,更加坚定了霍去病“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
“所以我说的不是,就在这里。”刘和走到大堂中央,看着众人狐疑的神色,自怀里缓缓拿出一卷锦缎帛书,而后展开呈到甄逸面前。
甄逸好奇的看去,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惊喜,不可思议。
“这是,刘公要把霍去病收为义子的宗祠告令?”甄逸一把激动的从刘和手中接过帛书,反反复复的来回看着。
“什么?!”
这一下也把甄姜、甄尧、霍去病等人一并怔住,尤其是霍去病,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