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在场都算得上医务人员,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血腥场景,可他们都是见的结果,哪有机会看见整个全过程啊!
嘶。
众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亿峰也是个狠人,疼的满头大汗,却硬是没叫出一个痛字。
用力按住绽开的伤口,他朝着薛清平大喊:“领导,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这是医委会,要找人做主,你去警署。”
薛清平把视线一转,避开他的视线。
开玩笑,伤人的可是兵哥哥,医委会能做个屁的主啊!
即使真闹到警署,此事多半也要不了了之,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只能去上军事法庭了!
“放心,等到真相大白,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抛下一记不屑的目光,左轮把那条细线递到薛清平面前,“这便是林医生当日用到的缝合线,还请各位过目。”
“好,好的。”
尽管心有抵触,但薛清平还是强忍不适,接过了那条缝合线。
身边两人也一并聚集过来。
“虽然挂着不少血肉,但还是能分辨出来,这就是桑皮线无异。”
黝黑男子很快做出判断,“薛主任,我认为之前的违规行医说法,现在就可以推翻了,这就是正宗的中医手段。”
另一人皱起眉,持相反观点:“话是这么说,但在当下的中医规范里,从未有哪一条规定说,允许中医用桑皮线处理外伤,这么看,他还是违反规定的。”
“我也是同样的看法。”
见有人如此评价,薛清平心情平定不少,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规矩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薛清平狠狠打断。
换做平常,薛清平必然会面露不悦,但此刻他流露出来的,竟是一抹意外与惶恐。
身子本能的谦恭下去,喊出一个名字:“会长。”
众人情不自禁转过视线。
“是他?”
林霄心念一动,不远处,两道身影正疾步走来,正是半个钟头前,与他一起救人的唐装老者,以及那个叫做小赵的助手。
当时,林霄便注意到急救箱上医委会的标志,却从未想过,那老者便是如今的医委会会长,方鸿涛!
三年前,林霄被吊销西医执照时,只接触到主任级别的高层,并没有接触会长的机会,当然了,即便当时有这种可能,这么久过去了,会长的位置也许早换了。
比如这薛主任,就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位。
“方会长,又见面了。”
秦南山微笑的打个招呼,而后,便看见助手小赵背着的急救箱,不由多问一句,“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方鸿涛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来时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这话一出,薛清平立刻出现在方鸿涛身边,忧心忡忡的打量:“您没什么事吧,是谁这么不长眼,连医委会会长的车都敢碰!”
“不是车祸。”
方鸿涛摇头同时,也与薛清平保持距离,显然对他这幅狗腿子模样有些反感,随后,才恢复温和的口吻说道,“半路上的玻璃吊桥发生炸裂,导致桥下一个孩子砸中受伤,一度出现了严重的张力性气胸,多亏了一个青年医师及时出现……”
作为医委会会长,自是没人敢去打断,而且,方鸿涛的描述虽说简短,却把当时窒息的气氛,重现在众人眼前,尤其听见那年轻医生果断出刀,急智救人的场景,众人更是一阵屏息,连呼精彩。
唯独林霄面容平静,甚至有几分无奈。
方老故意隐去自己姓名,估计是想借机让薛清平难堪吧!
“自制单向阀,这样的人才不知是哪家医院的医生?”
秦南山最是惜才,忍不住提问一声。
方鸿涛却没回答,而是饶有深意的看向薛清平三人:“你们觉得这医生怎么样?”
“临危不乱,医术过人。”
称赞同时,薛清平不忘向林霄递去一抹说教的目光,“这才是符合我们医委会标准的好医生,而不像某些人,违规行医不说,连听证会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能迟到,简直是目无规矩,过分懒散!”
一开始,他也认为方鸿涛是来帮林霄说话的,可听见这一段故事,感觉又不像那么回事。
方老会长对那位年轻医生赞不绝口,先前所说“规矩是死的”,也许跟年轻医生有关。
自认为心思玲珑的薛清平,当即许诺:“会长,这年轻医生还是学生吧,您把他的资料给我,我可以特批一张行医执照!”
“这倒不必。”
方鸿涛笑着摆摆手,“不过,这小伙子还真遇到一点麻烦,他的行医执照啊,被咱们的人给停了。”
果然!
薛清平眼底笑意更甚,还得是自己啊,瞬间就领悟了方会长的意思。
拳头一握,一挥,满腔的愤世嫉俗。
薛清平恨恨道:“这样的好医生,凭什么要拿掉他的行医执照,您告诉我,这事儿是谁办的,我一定严惩……”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隐约间,他察觉不太对劲。
林霄不也被吊销执照了么,而且,如果林霄也在那个急救现场,正好就能解释刚刚的迟到。
不会吧?!
“薛主任。”
林霄的声音,顿如梦魇般响起,“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样的好医生就是我?”
如果让薛清平把他的心声说出来,那一定不符合播出标准。
因为全是脏话。
“老师,那个少年是你救的呀?”
苏小小的焦急全化为惊喜,把林霄的胳膊抱在胸前,大眼睛不灵不灵的,“怪不得会迟到,原来是跟方会长一起救人去了!”
提到方会长的时候,她故意加重语气,生怕薛清平他们听不见似的。
而薛清平的脸色,比烧焦的锅底还要难看。
不远处,孙亿峰趴在那里,同样是如丧考妣。
但无人注意到,他健全的那只手,正偷摸摸伸向口袋,不知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