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闪烁,残月当空,金星隐隐约约地从东方升起。一丝细小的亮线划开黑沉沉的夜幕,紧接着亮光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片鱼肚白,夜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掀开了一角,逐渐由黑变白,由白转黄,进而又由黄转红,转瞬间,天空中吐出霞光万丈,海平面更是能刺的人眼微微发酸。
此去昆仑,长路漫漫,纵使是仙人善腾云驾雾,这一遭少说也得花上一整日。万灵大会舞刀弄剑的,受伤自是免不了。玄清特地起了个大早,本想着去露天池采几株白莲备着,刚到池旁附近却听到一阵阵剑鸣声传来,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桑孑独自一人在此练剑。
一身白衣飘飘的男仙君听到身后的动静,眉眼微蹙,他怕吵到师弟师妹们休息,专门跑到此处来练剑,此时谁会来?还来不及思索,身后却传来一阵强烈的神力波动。
桑孑忙回头行了个礼。
“师傅,是不是弟子惊扰您休息了。”
玄清未作答,只凝神望着桑孑,右手摊开,掌心化出一把灰色桃木剑,木剑被握入手中后泛起点点金光,直指青年。
桑孑脸色微微一怔,抬眼间看到玄清微眯的双眼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师傅是想考考他这些年来的修为,这正合他意。
“师傅,您可别手下留情,弟子得罪了。”白衣青年亦跟着执起仙剑对着来人。
桑孑的仙剑叫火凤剑,剑身乃是初代凤皇战死沙场后,凤族长老将其残留的烬火之力融入混沌玄铁,再以梧桐古木制成剑柄锻造千年而成,外观呈火红色,剑身有凤凰印记,任谁看了便知这绝对是一把一等一的神器。
随着灵力注入,火凤剑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霎时变的更加耀眼夺目,直朝玄清刺来。
疾驰而来的仙剑几乎让周围的空气微微发抖,四处逃窜,连带着露天池的白莲也被吹得七倒八歪。
望着气势汹汹的火凤剑,玄清面不改色,随手一挥,木剑在他手里陡然光芒万丈,竟完全挡住了火凤剑的光芒。
‘哐’一声脆响,露天池的池面卷起了数尺高的波浪。
见玄清站着一动未动,桑孑脸色沉了沉,心中暗自赞叹,师傅不愧是上神,果然厉害。还未出第二招,青年耳边便响起了玄清微怒的声音。
“桑孑,如果这就是你现在的实力,为师可就真是对不住凤皇了。”
玄清一向亲和,这么说话想必只是激激他而已,桑孑自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师傅,方才你只拿了一把木剑,弟子怕...看来是弟子多虑了。”
白衣青年往后退了几步,双目阖起,白色的身影开始红光闪烁,全身都散发出炙热的气息,火凤剑上的红光亦比方才强了数倍,玄清望着这股气息,瞳中划过一抹惊讶之色,这竟然隐隐有着一股烬火之力。
“师傅,小心。”
桑孑飞身继续向玄清发起进攻,两柄仙剑相撞,爆发出巨大的轰响,池边的假山瞬间化为齑粉,池中的生灵见此瑟瑟发抖,幸亏千钧一发之际,玄清左手甩出一道神力,为池子筑起了一道结界,不然此刻,怕是要吃海鲜了。
蓬莱岛内还在沉睡的众弟子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睁眼,不管睡眼朦胧,邋里邋遢的皆踉跄地跑了出来,朝着爆炸声响起的方向飞去。
一白一青,一老一少,强大的灵力比拼使得露天池上空刮起阵阵疾风,飞驰而来的熬修他们见到的便是此景,不由的感叹起来,想不到大师兄如今的灵力已如此高深,居然能和师傅打到这等地步。
众弟子们们站在池的一旁,离两人大概十丈开外,一边拍着手叫好,一边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必须要更加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达到这般境地。
伴着一阵欢声雷动,打斗的两人升腾至半空,金色的光芒逐渐压制住红色的气息,气息下的青年额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在露天池中荡起涟漪。
可是无论玄清如何一道接一道地往桃木剑中注进神力,木剑下的青年依然没有被压垮。甚至借着火凤剑上炙热的能量将桃木剑一点点回敬了过去。
好小子,多年未试,灵力竟如此精进,玄清手中木剑竟隐隐有了一丝颤抖的样子,若换成其他人,怕是早输了。
两人从天蒙蒙亮比到现在,阳光早已洒满大地,师徒二人仍未分出胜负,可是桃木剑却撑不住了,玄清亦被震的倒退了一步,随着‘咯吱’一声脆响,木剑断裂,随之被空气中的炙热点燃,化为青烟,飘散开来。
青烟下的桑孑微微一惊,忙不迭收起火凤剑,担忧道:“师傅,您没事吧?是弟子鲁莽,还请师傅责罚。”
底下的弟子们看着如此惊险的一幕,心底顿然升起了紧张的情绪,嘴巴张的老大,直到桑孑停下进攻的步伐才深深吸了口气。
玄清定定地瞧着手中已消散的桃木剑,紧皱的眉角逐渐扬了起来,眼中俱是喜色,看了一眼有些懊悔的桑孑,发出了久违的笑声。
“好,甚好,此剑伴随为师万载,诛杀妖魔无数,如今被你斩断,也算为师的功劳了。”
玄清上前拍了拍桑孑的肩膀,向他投去肯定的目光。
见玄清言笑晏晏,桑孑沉下的脸色骤然升起,对着玄清恭敬地行了大礼。
“师傅,多谢您千年来的教导,弟子能有此修为,皆是是师傅的教养之恩,此番去昆仑山,弟子定不会辱了神门的名声。”
玄清摆摆手让他赶紧起身:“桑孑,为师不过是提点而已,多半是靠你自己的努力而来,你无需如此大礼。”
他与现任凤皇本就是好友,况且他的神侣亦是凤族之人,说起来他也算桑孑的姑父,只可惜他的姑母看不到凤族的壮大了。
玄清眯着眼朝南海的方向望了一眼,神色中似追忆起了往昔,在众人见不到的地方,轻叹了一息,随即转身面向众人。
“切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界之大,远远超乎你们想象,你们决不能满足于现状,日后定要更加努力修炼才是。”
铿锵的声音祥和而又威严,带着一丝不容置喙,弟子们齐齐行礼,道了一声‘弟子谨遵师命’。
这天色也不早了,昨日嚷嚷着要去昆仑山的人呢?玄清扫视了一眼,唯独没看到他的两个女儿,想到昨日她俩去寻他时的样子顿时便明了了。
“修儿,速去把你的师姐叫起来。”玄清冷哼了一声,大袖一甩,众人皆消失于此。
熬修年岁还小,又是小师弟,由他去女子闺房喊人自然是说得过去的。
这位小师弟急急飞到内殿,却在师姐的闺房外听到了一些些诡异的声音,他伸手掏了掏耳朵,定是他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少女的闺房内,睡得那可真是一个香啊,整条被子都凌乱地从床边蔓延到地上,床外边的那位,一条腿挂在床边,一只手刚刚好被蔓延下来的被子盖着,嘴张的老大老大,床里边的那位,两条腿都搭在外边的人腿上,竟是横睡在床上。
“呼...哈...”
“呼...哈...”
哎,简直是惨不忍睹,这是妙龄姑娘的闺房吗,是花季少女的睡姿吗?
熬修闻着这股诡异的声音走到房门外,看到的便是如此场景。他敲了敲门,可是安睡的两人根本没有动静,于是又伸出拳头砸了几下,还是不见她们有醒来的样子。
无奈,熬修只能过去放声喊了,可毕竟男女有别,这般过去喊她们,若是她们醒来了怕是会责怪于他。
罢了,熬修定了定心神,双手捂住眼睛,通过指缝瞄了瞄眼前的情景,想笑却不敢出声。
“师姐...师姐...”熬修扯着嗓子轻轻地‘大喊’了几声,这声音却连她俩的呼噜声都没盖不过去。
这时辰也不早了,再不起床,今日定是赶不到昆仑了,熬修咬了咬牙,走到床边,将双手放到嘴边做了个喇叭状,眼睛一闭,深吸了一口气。
“师姐,起床啦...”
房间内一声惊天巨吼,甚至连外面的云台上等着的众人都听到了。
“啊,怎么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
起来的两位姑娘眯着眼,半张着嘴,散乱的黑发随意地挡着她们的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坐起身子才发现,两姐妹现在究竟是何模样,头发凌乱就算了,连口水都快流到脖子上了,领口的颜色都深了一层。
“师姐,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熬修转过头去,朗声道。
万灵揉了揉眼睛,有点睁不开,倒头一躺:“等会儿,我再睡会儿。”
“你还要睡啊,行,那我也睡会儿。”被万灵压了一夜的夕瑶浑身酸痛,根本提不起力气。
“呼...”
“哈...”
两人刚倒头不过眨眼间,又睡的很死。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拖着她们起来吧?熬修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庞,再次提起嗓门,甚至还使出了灵力相助。
“师姐...师傅准备去昆仑山啦...你们还去不去...”
“昆仑山...?”床上的两人一听到这三个字立马坐了起来,双手重重地拍了几下满是睡痕的小脸,然后似小狗般狠狠甩了几下脑袋,总算是清醒了。
“姐,快快快,走了走了。”万灵从床内翻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夕瑶的腿上,提起鞋一套,拎着衣服麻溜地跑了出去。
“你先洗漱下...”夕瑶话未落完,房内已没了万灵的身影。
“二师姐,那你先整理下,我先出去等你。”一旁的熬修有些尴尬,跟着飞了出去。
房间内唯剩的姑娘,捏了捏两条腿,一晚上被万灵压的阵阵发麻,好不容易才提起劲儿走下床,坐到窗边的梳妆台简单地打理了几下。
大殿外,黄衣少女急匆匆地朝云台跑去。
万灵一边跑,一边穿着衣袍,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啪嗒’一声,竟直直摔了个狗吃屎。
师兄弟们站在云台上纷纷投来了嘲笑的声音。
重新站起来的万灵鼻子被撞的红红的,龇着牙咧着嘴,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痛。
“慌慌张张,邋邋遢遢的,成何体统。”玄清脸色一黑,实在是看不下去,大手一挥,将她浑身上下打理了一番。
万灵摸了摸脸上,似乎感觉不疼了,又瞧了瞧身上的衣服,也干净了,顿时大步上前走到玄清面前,拱了拱手。
“谢谢爹爹。”
见玄清脸色拉的很长,眉目之间亦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万灵眨巴眨巴大眼,立马撒起娇来。
“爹爹,昨晚睡得实在太晚了,确实是起不来了。”
软糯的声音响起,直惹的人心里泛起涟漪,哪个做爹的能经受住女儿的撒娇,玄清敛去脸上的情绪,将万灵搂在怀里,暖暖地问道:“你姐呢,怎么还不出来。”
“爹,我来了。”
夕瑶妆容还未梳完,便蹒跚着脚步走来。她知道今日光是赶路都得一整天,若再不趁早只怕是要在半路歇息了。
这两孩子,真是让人头大,看来走出蓬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对大家的诱惑确实足够大。玄清抬头望了一眼,朗声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话落,一道神光亮起,直朝天际而去,其余弟子唤出仙剑,随身一跃,朝着神光消失的方向御剑飞行。
一路行来,海面上鱼虾戏水,沙鸥鸣空。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到了东海岸边,回首望去,海和天竟融合为一体,或者说海成了天的一面镜子,若不去细细看来,几乎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御着仙剑的仙君们一个个似流星般划过蓝天,明明是大白天,哪里来的这么多流星,凡间的百姓们看着天空,茫然一片。
洪亮的气流声让众人必须扯着嗓子才能交流,若不是前面有人领着路,万灵只怕是早跟丢了。
凡间每每有老牛在耕地,擂鼓声中有骑着战马奔驰的将军,破旧的老屋前看门狗正趴在地上打着哈气...这些可都是只能从书上才能看到,从小被关在鸟笼里的鸟儿,今日第一次飞出笼子,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到哪儿都新奇的不得了。
“灵儿,别看了,你本就飞的慢,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怕今日到不了。”
“姐,难得出来一趟,可莫浪费了。”
“是啊,二师妹,我看灵儿说的对,你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可别错过了,抓紧机会好好欣赏欣赏。”
夕瑶闻此有些不悦,这大师兄,每次都偏心妹妹,什么时候也能关心关心她啊,真是叫人来气。
就这样,一路上聊天看风景,都天黑了,路程才赶了不到一半,无奈,大家只能随便找了个山洞,歇起脚来。
心情虽好,却架不住这一天的路程,尤其是万灵,早早便磕了个仙果,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天微微亮起,玄清便喊大家启程了。以他上神之力,若不是等着他们早就到了。
“今日本座可不会再等你们了,你们若再慢悠悠的,怕是参加不了这万灵大会了。”
万灵正欲叫住玄清,却发现早已没了踪影。
桑孑瞅着万灵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说各位师弟师妹们,不如我们来个比赛,怎么样?谁最后一个到,谁就负责洗一个月衣服。”
师兄弟们摊了摊手表示同意,却齐齐朝万灵看去,眼中透露着一股同情之色。
这不是为难她吗,她那地仙般的灵力,不用说,肯定是最后一个到。
“不行不行,你这是框我呢。”万灵急急道。
“灵儿,你看大家可都是同意了的,就你不同意。”桑孑唤出火凤剑,跳上去默念了一个仙决,回头道:“少数服从多数,我们出发。”
‘嗖嗖’的剑鸣声响彻在山洞外,大家相继飞去,万灵无奈,磨了磨粉嫩的双手,对仙剑道:“你可得给我争点气啊。”
昆仑山灵气甚重,离的越近,神压越强,隐隐似有着迎飓风而上的感觉,万灵弱小的身躯御着仙剑,宛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浮着的一叶扁舟,东摇西晃,七倒八歪。
桑孑瞧着大家落的有些远,便将火凤剑化大了好几倍,直接躺在了剑身上,翘起二郎腿等了起来。
不多时,后面的几位师弟便已超到前面去,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大师兄,下个月咱们的衣服就拜托你了。”
桑孑摆摆手,未回应他们,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只发现夕瑶已飞到他旁,顿了下来。
“二师妹,你还不快追上去?”
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是不成体统,可为何她就偏偏好这一口呢。
夕瑶没好气道:“和你一样等灵儿呢。”
桑孑点了点头,未作声,继续眯起眼等了起来。
半盏茶后,万灵晃荡着仙剑飞到两人旁,轻轻地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看上去着实有些累。
夕瑶刚要去拉妹妹,却被桑孑抢了过去:“灵儿,你灵力低微,不如站到师兄的剑上来,师兄带着你飞。”
万灵瞅了一眼桑孑,实在是有些气,她知道自己灵力低微,这都已经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了,依然慢大家一大截,可她有什么办法,累个半死还要被他说道,真是气死她了。
夕瑶也盯着桑孑暗自发愁。这大师兄,每次喊自己都是二师妹二师妹,喊妹妹都是灵儿长灵儿短,这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的存在?
“不,不用。”万灵重重地吐了几个字,似乎瞧出夕瑶的心思,随即又抖了抖精神,道:“你们快走吧,我一定要靠自己前去。”
夕瑶看着虚弱的万灵,甚是心疼,收起对桑孑的埋怨,道:“灵儿,你千万别逞强, 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到我这里来。”
“姐,大师兄,真不用,你们快走吧,我自己行的。”怎么就是不相信她呢?万灵见两人楞在那里不动,一边抓起一只手,将他们握在一起,使劲儿往他们身上推了推,道:“快走快走。”
似被万灵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不好意思,夕瑶立马将手快速地收了回来,一转身便飞走了,任是没让谁瞧出刚才脸上突然浮出的一抹红晕。
拗不过万灵的犟脾气,反正路程也不远了,桑孑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老远了依旧回头留下一句话回荡在这片山坳中。
“灵儿,你小心点,我们在昆仑山等你。”
瞧着远去的人影,万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个的都瞧不起她是吧,她今天还非要靠自己了。
一道柔弱的灵力注入仙剑,剑身发出了些许暗光,慢悠悠地飞了出去。
云绵绵雾漫漫,千山时隐时现,那一个个青黛色的山峦,蜿蜒连绵,排列成锐意前进的严整阵容,争雄似地一座比一座高,像一把把锋利的宝剑直直插入天空,险绝异常。山腰处的石头缝隙里,到处长着枝桠弯曲的苍松绿柳,看来极像巨人身上的毛发一样,苍茫葱郁,虚幻飘渺。山与山之间的峡谷鬼斧神工、气势磅礴,隐隐约约传来各种灵兽的嬉闹和凶兽的怒号。
咬着牙拼出全力的万灵终于来到了昆仑境地,看到此处磅礴的气势暗自感叹。
怪不得昆仑老祖对仙族之地始于蓬莱这话有些不屑,想不到这里竟如此震慑人心。
天色快黑了,若再不抓紧,怕是上不了山了,万灵继续念起仙决,可是灵力真的所剩无几,说是飞,简直比爬还慢。
无穷无尽的仙障袭来,实在是让人喘不过气,广袤的蓝天下,黄衣少女看着极其弱小,额上沁出的冷汗一滴滴落下,又顺着脸颊飘落到这无尽的深渊中。
“啊...救命啊。”强大的神力威压终于压倒了这位少女,从高处径直地往下掉。
她有些懊悔,早知道便跟着大师兄走了,此刻虽大喊着救命,可眼下谁能救她。
“救命啊...”万灵继续大喊着,拼着命凝聚灵力却半点也聚不起来,脸色被吓的出惨白惨白,双眼紧紧阖上,完全不敢再睁开。
完了完了,她怕是要夭折在这里了...
万灵惊叫了半天,发现自己还未落地,反而觉得双腿和背上似涌出一股温柔的力量托着她,下降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轻飘飘的,然后不动了。
怎么了,难道她摔死了,掉到地府来了?万灵双手捂住眼睛,依然不敢看看外面的世界。
“怎么,不打算下来吗?”
一道清冷却又无比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似有点梦幻般的感觉。
难道她没死?万灵不敢信地挪开了双手,星辰般清澈的大眼缓缓睁开,眼前出现的那张脸却让她难以置信。
两道漆黑的剑眉高高地飞扬起来,一双星目似夜空般静谧悠远。轮廓深邃,棱角分明,整张脸似刀刻一般,给人一种坚毅又神秘的感觉。
万灵看的入迷,男子喊了半天也没见其有所动静,直接将她丢到了地上。
“哎哟喂。”
屁股被重重地摔了一下的少女总算是清醒了一点,轻轻拍了拍沾到裙摆的杂草,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正准备教训一下这个缺德的货,却在看了一眼后再次愣住。
对面之人身形挺拔修长,一身素色,墨黑的长袍对襟立领,腰间系着一条纯黑锦带,光亮的头发披在肩后,一根分外妖娆的红色发带系于其上,两缕龙须垂在脸庞,无风自动。眉宇之间透着成熟稳重,神情却极其淡漠,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气息。
若是仔细盯着他的那双眼瞧,便能发现另一种感觉,冰冷的眼眸似有雾气环绕,这分明是夹杂着沉沉的忧伤啊。
这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会生出一种熟悉感来,就好像认识了千万载一般,难道是她的心思太龌龊了,对帅哥竟是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