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年代,不用说,未婚先孕的后果很严重。
云空母亲的行径被名门望族的家人深以为耻,直接给她扫地出门。
云空的母亲也自觉无颜见人,离开家后,也没有去找云空的父亲。在十月怀胎诞下云空后,便将他寄养在一户好心的贫苦农村夫妇那里,又留下一封信,从此杳无音讯。
直到云空懂事的时候,他才被一直不懈寻找他的母亲的东来国国王找到。而母亲的那封信,也证实了他的身份。
据云空说,东来国国王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泪流满面,一方面感叹误了云空母亲的大好年华,另一方面又为有云空而感到欣慰。
在云空幼小的心灵里,是父亲的不负责任害了母亲,不肯认父亲,可他母亲的信里还是让他认祖归宗。
所以,云空自然而然成了东来国国王最疼爱的人,这也是他和东来国国王之间的秘密。
可惜好景不长,东来国国王后来得病故去。云空本也无意去东来国生活,所以一直生活在中原,就只为有一天能找到生身母亲。
......
云空的经历让梅霜唏嘘不已,没想到云空竟然是这样的遭遇。好好的一个东来国的王子倒成了如今这般境地。也是,能下决心出家的人大抵都应该有段令人难以承受的心路旅程。
“那你为何去大昭寺当了僧人?”梅霜一方面惊愕于云空的身世一方面还是有些好奇,想来是他看破红尘的缘故。
云空眸色微滞,抿抿唇角回避了这个问题。
“好吧,你既然不是邪马台国的人,亦不是卑弥呼女王的属下,那你手里的那个‘龙盘鹰翼’是怎么回事?”
“你猜猜?”云空忽而挑眉问道。
梅霜凝神一想,“好吧,若你刚才没有说谎,我猜那个东西要么是你从别人手里拿来的,要么就是梅茹的......”
云空收起那枚信物,点点头,“你猜的不错,这个东西正是我取了别人的......”
梅霜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被人追杀?”
“不错。”
梅霜歪头想了一会,“梅茹她知道你的身世吗?”
云空眸色微闪,摇摇头,“不知道。”
梅霜松了口气,“若是她知道你的底细,只怕是现在连你也不肯信了......好吧,你绕了半天圈子,我总算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东来国的后人,所以对东来国的灭族大难自然不会不管,你救我大约也是因为传言?说我能够拯救于久让家族于水火中?”
云空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为何你之前说梅茹才是东来国的救世主?而且,梅茹为何让你吞下毒药?”
梅霜转过身去,不以为然道,“你不是都听到也亲眼看到了吗?我梅霜之前的所作所为让梅茹很是伤心,所以,她恨我入骨也是正常的。再者,她能救得了你,可见其医术高明,而学医的人若心术不正,好药也能练成毒药,所以,她用她的办法来伤害我,别人还难以察觉是她下的手......这很难理解吗?”
云空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道,“那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梅霜脚下一滞,随即快步向前走去。
云空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该是察觉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她还未曾完全相信他所以才不肯开口说罢了。
想到这层,云空唯有苦笑。
他想告诉她真相,可是他和某人之间早已有约定,他只是保护她的安全。
梅霜默默走着,心底却是波涛起伏。
她总算明白了梅茹之前为何要如此狠绝地处死她。连云空都知道她对梅茹毫无姐妹情意,梅茹能不记恨她吗?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这梅茹不仅擅长医术,更擅长蛊术。那些梦境里的零碎片段,很好地演绎了她曾经无意中发现的梅茹的秘密,就是那些发现,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梅茹只有杀了她才能堵住她的嘴,才会永绝后患......
说来说去,解铃还需系铃人,也只有梅茹自己最清楚,到底是什么诅咒才会让久让家族如同被蚕食般,慢慢消亡。
只可惜,自己现在还没有办法向云空说明这件事。
很明显,梅茹对云空有救命之恩,他并不想和梅茹公然决裂,或者说,就算是决裂,也大约不会相信梅霜的话。
罢了,看看情况再说。
再者,梅霜想不明白,你云空明明是东来国的人,如今东来国都和梅茹决裂了,你还掺乎在里头,是不是有些立场不坚定?
——
正午的太阳光越来越烈,就算坐在浓密树荫下,也觉得浑身冒汗。
梅霜口干舌燥,一路想事想得脑仁疼痛,香草带的水也很快喝完了。
几个人不敢走大路,只能寻小路走。
小路上人迹罕至,走了半天连个人家都没有看到。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碰到一个小茶摊。
一天走得人又干又渴,梅霜过去不由分说连灌几壶茶水才觉得消暑。
看守茶摊的是个衣着朴素面容慈祥的老年夫妇,见梅霜渴得不行又给梅霜烧了一壶绿豆汤,感激得梅霜连连说“谢谢”。
走了一天的路人困乏交加,看守茶摊的老年夫妇回家了,把茶棚让给他们,算他们临时歇歇脚的地方。
“总算是碰到好人了......”梅霜洗了个热水澡后很快昏睡过去。
夜晚,天空月明星稀。
茅草搭的小棚子在茅草丛生的路边显得有些突兀,梅霜和香草睡在小棚子的里面,云空则在棚子外面的柱子下倚靠而睡,
虽然这条小道上不常有人来往,但提高些警惕还是好的。
梅霜躺下就开始做梦,梦里的场景乱七八糟,居然还出现了很多好吃的,香气四溢,令梅霜垂涎欲滴。
别说,还真让她吃到了,一块松软的蛋糕自动来到她的嘴边。可是,蛋糕太大,一下堵住了她的鼻子。
呼吸困难的她连连摇头想摆脱那该死的蛋糕,谁知根本没用,她急了,抬手去掰那该死的蛋糕,却拜到了坚硬的手指。
她一惊,睁开眼,看清眼前捂住自己嘴巴的竟然是云空,方才的蛋糕不过是南柯一梦。
见云空俯身站在自己跟前,她的第一个感觉是云空要非礼自己。
她大怒,正要发作,却见云空示意她不要动,同时警惕地观察倾听着周围。
见云空那漆黑的眼眸里精光四射,梅霜睡意顿消,心跳霎时漏了一拍后,紧张地“砰砰”跳起来,心里暗暗叫苦,尼玛这怎么走哪儿都好似有危险啊!
转眸看看身边,香草不知去向。
她疑惑地看看云空,云空神色凝重,摇摇头意思不知道。
梅霜的第一个反应是香草白天喝茶喝多了大约晚上起夜出去被人发现了,所以引来了敌人。
梅霜抬手拨开云空的手,轻轻坐了起来,转眸看了看简陋的破草棚子,一阵心慌。
这个地方,来一阵大风都能刮倒,连个隐身之处都不算,这可怎么办?
云空已经拉起她,轻轻跳下几块木板搭起的简易木床,快步走出棚子,而后轻轻躲向棚子后面的一棵大树下。
要说云空的听力真不是一般的好,前后脚的功夫,小路上传来沉闷的杂乱的马蹄声。
梅霜有些疑惑,马蹄声不应该是这个动静啊,而且,这应该老远都能听到的声音,怎么到近前了才有点动静?
悄悄伸出头去,只见明亮的月光下,茶棚子不远处几匹马驮着几个着夜行衣的人,他们勒住马匹,同样在打量着路边有些突兀的茶棚。
不一会,其中的一个人下马,飞快地跑到茶棚那里,仔细逡巡一圈,又伸手试试里面稻草的温度,再看看茶炉下的炉灰,随后飞快转身,向马上的人说了些什么。
不用说,一看就很专业。
她才睡过的稻草自然还有体温,再者,为了洗澡,那茶炉下的柴火一直没有断过。同时,梅霜也看清了,那马蹄上包着软皮革,怪不得跑起来没动静。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是谁。
果然,听马上的人说,“既然这样,那说明他们人还没有走远。”
梅霜心里“咯噔”一下,担心地看了看身侧的云空,心里却在抱怨香草这个死丫头去哪儿了,一向机灵的丫头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
白天喝多了绿豆汤的香草一宿就没有睡好,肚子反复折腾了好几回。
她刚从树林里出来就看见了隐藏在大树后面的梅霜和云空,也看见了路上的黑衣人。
她暗叫不好,方才她在方便的时候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好云空和梅霜已经出来。
但距离这么近,而且,对方人数不少,未必好脱身。
香草不敢乱动了,心里想着怎么提示云空的时候,只见黑衣人已经抬手搭了一支箭,“嗖”的一下对着茅草棚子射了过去。
接着只听“腾”的一声闷响,一团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包围了茅草棚子。
看得三个人皆是一惊,直接将人往火里烧,尼玛好歹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