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让美代子摇摇头,恳求道,“昭王殿下,求您了!我们全族都需要她,只要她解除了咒语,我们全族都会感激她!将会给她一切她想要的——而且,我们定当会协助昭王完成宏图大志——”
南宫诺闻言搁在桌上的食指微动,眸子里蓦然泛起不易察觉的阴鸷,声音冷硬如铁,“你们?也配!本王若说不呢?”
久让美代子抿紧唇角,不再坚持,忽然间,她颓然认命道,“好吧,既然强求不得,我们再另想办法!昭王殿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来以命抵命,求您放了我们族里的其它姐妹!”
而后,她转眸向沉默的梅霜,“霜小姐,可否麻烦再端杯茶给我?黄泉路上我不想做个渴死鬼.......”
梅霜抬眸,虽觉突兀,可还是被久让美代子的话弄得心底一软,再加上对这个家族的同情,恻隐心大动,倒了一杯茶,起身端过去。
久让美代子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凝眸梅霜,轻轻说了句,“谢谢。”
随后牙齿咬住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忽然间,她牙齿一松,茶杯堪堪要掉。
梅霜一怔忙弯腰去接,恰巧挡住了南宫诺的视线。
“且慢!”
南宫诺已看出端倪,暗叫不好,霍然起身的同时,没想到久让美代子早已身形微动,闪电般挣脱捆绑她的绳子的同时出手点在梅霜的穴位上。
毫无防备的梅霜瞬间软软倒下,手中的茶杯也被久让美代子接过,轻轻一捏,她的手里便多了一片锋利的瓷片,并压在梅霜的颈侧。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如此敏捷的身手就连南宫诺也始料未及。
心底吃惊之余此刻看着不省人事的梅霜,他唯有心底慨叹,大意了!
“请昭王殿下坐好,否则,若是我手一紧,后果恐怕难以预测。” 望着南宫诺难看的脸色,久让美代子唇角凝起嘲讽的弧度,冷笑道,“哼!小小的捆绑术岂能奈我何?既然今晚在劫难逃,所以,我要拉上这个女人做陪葬!”
“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要你们全族都不得善终!”南宫诺森然道,背在身后的手掌紧紧握起,骨节都捏得泛白。
久让美代子凝眸南宫诺一会,忽而笑道,“怪不得都说昭王无心,原来一颗心都在这个女人身上。我真不明白,难道我们那么久的露水夫妻都不能打动你?”
南宫诺的脸色愈加难看。
显然,今晚失算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他并不甘心。
久让美代子看看软软躺在怀里的梅霜,嗤笑一声,“我道昭王殿下为何会青睐于我?原来我和这个女人之间倒有几分像呢!”
接着,她的神色开始变得狰狞,“这个女人今晚要么死,要么随我去东来国!若是诅咒解除,定当完璧奉还!”
“你当她是物品吗?!再者,区区闺中一个女子,如何能帮你们?”南宫诺勃然大怒。
“呵呵,昭王殿下这会子倒怜香惜玉起来了?试想,比起你的宏图大业,这个女人又算什么?昭王殿下,这次大秦国的皇帝派你镇守东部边境,岂不是在无形中成全你吗?若是东边再有我们相助,昭王殿下,宏图大业何愁还远?——再者,在我的迷香下还能清醒的人,你说她能不能?”
南宫诺眸色幽深不见底,凝眸瞧了久让美代子好一会,这才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见话点中要害,久让美代子狡黠一笑,看着怀里的梅霜面上难掩胜利之色,轻轻一笑,“这个,昭王殿下将来会知道......只要今晚让我带走这个女人,将来我们只会是朋友!”
说话间,她警惕地看向南宫诺身后的窗户,“谁?”
趁南宫诺微一怔的功夫,她抬手一扬,一阵白色的烟雾从袖口里弥漫而出,如同***一般,快速充满房间,遮挡住了南宫诺的视线。
不过是眨眼间,久让美代子和梅霜俱已不见了踪迹。
这才叫打了一辈子雁,却被雁啄了眼睛!
懊恼之余,南宫诺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
——
夜色,只有天边的星辰发出微弱的光。
一辆马车快速行驶在荒郊古道上。
受车里人的催促,车夫不时地抡鞭抽打已经竭尽全力地马匹。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车夫心底有些埋怨,都如此快的速度了,还嫌不够快。若不是看在许诺二十两银子、已给十两定金的份上,谁愿意半夜三更跑这趟车,更何况,路途还不近,天亮之前要到江边。
“小姐,你的姐姐病情如何了?”
车夫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不忘问一下车里的客人。
他刚到家,便有人拍门叫车,说是其姐姐病重,要搭船去邻城救治。
久让美代子冷冷道,“只管赶车,休得废话。”
车夫顿时瑟缩一下,不再多话。
此刻,久让美代子坐在马车里,借着车外疏朗的星光,凝眸于这个因为一时好心才落入自己手中的女人,心底竟然起伏莫名。
毋庸置疑,姿容俏丽,肤白如雪,鹅蛋脸庞上,五官细腻,樱唇不点自朱。
这样的容颜,任何一个男人看了恐怕都无法抗拒,怪不得连久在花丛中的昭王对她念念不忘至此。
忽然间,久让美代子的心底涌起一阵无以言表的醋意,但转瞬又被她极力压下去。和家族的重任比起来,这样的负心男人又算得了什么?
疾驰的马蹄声里,剧烈的颠簸下,梅霜睁开了眼。
“醒了?”
听到那熟悉的略显生硬的汉语的时候,梅霜心底不免喟叹,中了人家的奸计,落在了人家的手上。
看来,这个女人不仅功夫好,心机更是不可小觑。
她挪动了一下颠得快被散架的身体,竭力撑着坐了起来。
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后,她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久让美代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霜小姐,你竟然不害怕吗?”
这样的问题梅霜懒得回答——我害怕你就能放我走吗?
见梅霜缄默不语,久让美代子无声一笑,“真的有些好奇,霜小姐,你是如何知道解我的迷药的?”
“呃?”梅霜苦笑道,“我哪里知道如何解你的迷药,我当时头晕眼花口干,只想喝水而已......”
其实,从小走南闯北,每到一处,她皆对当地的奇闻异事异常感兴趣。古文、历史是她的强项,曾经有一阶段,身为外语系高材生的她竟然对考古还非常感兴趣。甚至,她都自我表扬自己是个探险家,而不只是单纯的旅行者、驴友......虽然说来到这里或许是冥冥中的安排,但要说她来是为了拯救某个国家,那就太危言耸听了。
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梅霜只管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出神。
久让美代子对梅霜的话半信半疑。毕竟此类迷药的效力很大,闻之数不过五人便会失去意识,可是也有药性本身的致命弱点,那就是此迷药最忌水。若是闻之迅速吞下大口水,并大力漱口,药效便会失去一半。此药所以屡试不爽,一来没有人知道如何化解,而来即使知道,也根本来不及去喝水。
如今,这个身居闺中的千金小姐居然误打误撞懂这个?
马车一路疾驰,黑沉沉的狭小空间里两个人相对而坐,各自想着心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梅霜被颠地快要吐出来的时候,久让美代子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梅霜,“我们抄的近路,比较难走,吃了它,你会舒服些。”
看着白色如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梅霜摇头。
“放心,不是毒药。”久让美代子不由分说将药丸递到梅霜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久让美代子的腔调和神态一瞬间让梅霜想起了梅茹,那个曾经赐药给她、险些一刀要她命的皇后妹妹。
她将药丸收起揣进怀里,“谢谢,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吃吧.......”
久让美代子也不再勉强。
又颠簸了许久,梅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头晕目眩的梅霜摇摇晃晃爬出车外的第一件事就是狂吐不止。
好容易舒服些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她虚弱地扶着马车,只听马车夫正搓着手和久让美代子讨价还价,“姑娘,这前面就是江边了,我暂且只能送你到这里,你们还是辛苦一下......你看这银子......”
久让美代子远望一下,满意点点头,“我再给你加三十两。”
车夫一愣,大喜,忙殷勤道,“那我送您过去.....”
“不用了。”久让美代子说着袖口一抖。
车夫以为要付银子,忙上前伸手去接,忽而眼前划过一道闪亮,垂眸,竟然是一柄小巧的折叠刀抵在他的小腹上。
车夫顿时吓尿了裤子,脸色煞白,“姑、姑娘这是何意?”
久让美代子淡淡道,“临来前,我已经扔了五十两银子在你家门口,想必够你一家老小活了......”
说完不再废话,抬手划过车夫的脖子,梅霜还没看清,车夫已然倒下。片刻,其脖子底下一道极细的伤口里,喷涌出大片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