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霜暗暗思忖着,若是如此,那唯一的机关就应该是那尊雕像了。
南宫诺也是极精明之人,看梅霜的眼神也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了一起,一想到居然是高祖的雕像亲自守护这批宝藏,可见如梅霜所言“非同一般”,看来他此行的收获怕是要远远高于预期,心底不免兀自激动不已,
“霜小姐,这尊高祖的雕像大有文章啊是不是?”南宫诺瞧着梅霜悠然道。
“有文章你又如何能够靠近?”梅霜不以为然道,却在仔细观察着雕像的眉眼口鼻和四肢,心中惊叹此雕像竟如此栩栩如生,却为何要立在这里。
南宫诺轻哼一声,只眼睛瞥了一眼眉头微皱的安日彦。
梅霜暗里咒骂南宫诺够狡猾的,知道安日彦既然认识这种植物必然会有应对之策。
安日彦沉思了一会,收起手里的折扇,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纸包。
纸包里是一些红红的粉末,望上去倒有些像朱砂,他问道,“谁有水?”
南宫诺的一个随从随即解下身上的水囊递给安日彦。
安日彦将那包粉末小心倒进水囊里,晃匀后打开塞子,神色凝重,“西南之地不同于中原,本就多莫测多乖,而且这本该生长在那里的毒草长到这里也是怪异,这个法子我只是听说过,此刻临时抱佛脚,管用不管用可就不知道了.......”
“......”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方面当然希望这临时抱佛脚能管用,另一方面又怀疑这邪马台佬有些夸大其实,不过一小包粉末兑上清水能起多大作用。
安日彦将水囊的水倒一些抹在剑刃上,随后对准最近的还在微微荡漾的“黑毛线”斩了过去,只见斩断之处,青烟直冒,黑毛线顿时吃疼,缩了上去。
大家一看这办法管用,顿时士气大振,这么简单的事情谁还不会?于是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兵器那水淬了,随后对准那些“黑色毛线”一顿狂砍乱砍,随着一阵阵青烟,很快那些“黑色毛线”都纷纷吃疼缩回到穹窿顶上。
“好了,即使它们再下来,也不必担心它们短时间伤人了,那些伤口都被喂了药。”安日彦的手法奇特方法简单却效力惊人,顿时让那些心怀疑惑的人对其刮目相看。
就连南宫诺也对安日彦的办法也表示赞赏,他抚掌笑道,“想不到邪马台国那些巫术鬼道居然在这里用起来得心应手,大秦国皇帝真乃挑人有术,实在是天助我也。”
看到南宫诺的得意忘形,想到他一路的算计,先前的欺骗和无情,如今又被他当成夺取宝藏的工具,梅霜顿时怒火冲上头顶,暗暗咬牙,冷冷斥道,“素闻皇上对昭王殿下情深义重,虽是叔侄情分,皇上却待昭王殿下如手足,没想到,昭王殿下却是在行大逆不道之事!”
听了这话南宫诺的笑容顿时凝滞在唇角,原本幽深的眸子里瞄着梅霜掠过一丝阴鸷,反倒是安日彦在背后握住她的手,意思是此时此刻最好不要动怒。
“情深义重?情同手足?呵呵呵......”南宫诺轻笑出声,语气变得凛然,“的确,说得都对,呵,只是霜小姐,你今日的表现可真让本王惊讶。你难道忘了你的大婚之日萧洛是怎么说你的?‘荡 妇’,呵呵,从你的大婚之耻到你今天,哪一桩不是萧洛的手笔,你之前不是恨他到咬牙切齿,怎么而今你居然为他辩护起来了?看来女人心海底针,果真真假莫测,不知道霜小姐你是好了疮疤忘了痛还是做了萧洛的女人你很享受所以干脆将本王忘到脑后去了?”
这番话比起方才他的话更是露骨三分,尼玛!他们说的压根是两码事知道吗?!
他竟然扯在一起混淆视听,言语间将她说成了什么玩意儿?就差一句话了,“荡妇就是荡妇”了,我、我、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嘞。
瞬间勾出了梅霜的无名火,她正要发作,却被安日彦在背后扣住手,示意她不要情绪激动。
南宫诺并没有就此算完,面具下戏谑的声音继续刺着梅霜,“就算是你要表明心迹,也该在萧洛面前才好,如今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宫里,你这样说,萧洛岂会听见又能承你的情?”
“......”
梅霜气得彻底无语。
见梅霜双目圆瞪,死死忍住怒气的模样,南宫诺轻笑一声,“霜小姐,本王对你情深义重,可你却视而不见,本王当真心碎。不过,大事面前,男女私情就不谈了吧?”
他瞥了气得剧烈颤抖的梅霜一眼,很是怡然自得,缓步踱到高祖的雕像前,审视着高祖的雕像,目光变幻莫测,沉思一会,长出一口气,“事到如今,在高祖的遗像面前,本王就实说了吧......不错,本王就是要替天行道,取代萧氏一族握主天下。”
语气轻松,却是如晴天一声霹雳!
就算梅霜来的时候从萧洛的话及史婕妤给她的提示已经隐隐想到这层,但亲耳听南宫诺说出来,还是被震惊地无以复加。
这是什么?是赤果果地表明心迹要谋逆造反啊!
若不是在这荒芜人烟的地宫里,早就被拖出去斩了!
丛飞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口出“逆贼”要拼命后却又被方才出离愤怒的梅霜死死拉住。
“逆贼!果然如人所料,你心存不轨!只叹皇上一味相信你,没想到你不思报皇恩,却要谋逆造反......”
没想到南宫诺听了却是好笑不已,他瞥了梅霜一眼,“如人所料?呵呵,一定是左相那个老匹夫!本王一忍再忍,他却步步紧逼,只是他如今已疯,也算是遭了报应!”
梅霜无语,闹了半天这厮和左相还有仇,所以他之前刻意接近自己说别有用心不为过。
正沉思间,忽然听南宫诺开口,语气低沉,“想必都和好奇我为什么是大秦国唯一的异姓王吧?”
地宫里顿时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大秦国从来只敢对外说那是因为我的祖上南宫家族追随高祖左右,战功赫赫,护驾有功,所以高祖格外开恩,封我的父亲为异性王,却从未对外说起过真正的原因......”
南宫诺似乎是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有些暗哑,“我的祖父带领三个儿子随高祖打天下,有两个为国捐躯,我的祖父也在护送宝藏途中死于非难......只剩下唯一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高祖感叹南宫一家满门忠良,遂平定天下后给予重重的赏赐。当年我的父亲曾带领母亲去皇宫谢恩,祸事却从那日开始......”
“先帝,高祖的儿子,亦是萧洛的父亲,他当时还是淮南王,他却对我的母亲动了心思......”
一席话如同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惊得在场的人无不脸上变色。
预料到是这样的效果,南宫诺冷哼一声,银色面具下的眸子里暗流汹涌,“父亲对淮南王的心思一直不知,对于其经常光临舍下称兄道弟反倒为荣,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父亲,没多久便被紧急叫往江南主事。母亲已然怀有身孕,而且不到四个月的身孕让她多有不便,她便留下只等生下孩子便去往江南团聚。没想到,淮南王早就安排好一切。我的母亲,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便成为了遗腹子......”
梅霜惊骇之下,松开了拉住丛飞的手,我去!尼玛这是真的吗?南宫诺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
不过,瞬间也释然,自古皇室家族,外表光鲜,实际也不过是平凡人演绎平凡的故事,只不过有时更加极端而已,而华丽的表象一旦揭开,真相也是血淋淋......
她忽然想到若按照辈分,南宫诺应该和皇上平辈,又怎么会是当今皇上的皇叔呢?
或许是瞧出梅霜的疑惑,南宫诺冷笑一声,“不错,本王与当今皇上论辈分该是乃平起平坐,本王却有幸成为当今皇上的皇叔,真乃讥讽!先帝强占我的母亲,为遮人耳目,故将出世的我算在祖父名下,我便成为我的祖父的遗腹子,反正祖父已然升天,任其胡为......先帝深知此举不妥,或许是为了赎他的罪孽,于是先帝在登基后赐予我异性王的称号,世人觉得这恩宠冲天,却不知于我本人乃是一辈子的耻辱。”
说到最后,南宫诺目光幽深暗沉,语线薄凉,似乎在极力忍着一触即发的情绪。
梅霜看着南宫诺,也能猜到此时此刻那面具下的脸庞一定是铁青无比。
先帝害死了他的父亲,霸占了他的母亲,他虽深感耻辱却要生生受着,一瞬间,梅霜心境复杂,神情一时怔怔,竟然也不似方才那样恨南宫诺了。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有此事,这说起来是上一辈的恩怨,和当今皇上有什么关系?当今圣上可是待你如手足!丛飞闻言驳斥道。
梅霜想到的却是另外的问题,“高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