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梅霜慌里慌张地逃离,明太后也急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纵使谁都坐不住,这孩子可别做什么傻事才好。
而且宫里男子虽然不少,可她认识谁啊!再说这也不是小事啊,也不是随便大街上拉郎配就能解决的啊!
明太后想了想,难道她是要去昭王那里?
唉,有可能,但若是真的有梅霜说的那种危险性,她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去害他。
那她会去哪儿?
而且眼瞅着这时辰快到了,万一弄出事情了可就麻烦了。
——
梅霜慌里慌张地从太后宫里出来后松了口气。
方才趁着太后犹疑的功夫自己赶紧出来,最起码不必等到最后一刻万一萧洛不同意而坏了大事。
自古以来君心难猜,萧洛一直不答应她的原因猜猜也就知道了。
不说别的,单说之前她对他的心上人楚惜若种种刁难,难保萧洛不会在这个时候报复回来。再者,自己无意中还揭开了密折上的机密,他为了保密也好,或者为了其它目的也罢,也难保不会趁此机会对自己进行灭口......
梅霜胡乱猜测着种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让她的脊背更加发凉,恨不能赶紧生出翅膀飞出宫去。
快回到住处的时候,只见林恬儿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了。
林恬儿老远就摇晃着手里的小包,模样得瑟。梅霜一看大喜,急忙跑上前,“这么快?够顺利啊!”
林恬儿左右瞧瞧,见没有人,方靠近梅霜兴奋地小声道,“昭王殿下没在宫中,据说是奉皇上之命出宫了。幸好看守腰牌的人认识我,瞧,这个腰牌还是上次昭王殿下给我用的,我一说昭王殿下让我出宫,他们压根没问,立即给我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梅霜瞧着手里的腰牌,要是脚上安上风火轮就好了。
林恬儿犹豫了一下,“如今出宫容易,可是半夜三更的,去哪儿找现成的人去?再者,时间紧急,万一人家不愿意怎么办?”
梅霜已经迈开了步子,果断道,“暂时顾不得了,实在不行,就花点银子吧。”
林恬儿登时瞠目结舌。
这林书童,果然不是凡人哪!放着皇后娘娘不干、正宫王妃不当,居然要出去拉郎配!
这从来都是男人买笑,还没听说过女人买春呢!
就凭这点,这言语举止惊世骇俗的林书童就值得她膜拜。
梅霜和林恬儿撒丫子开始跑起来。好在她们所处的地方偏僻,霍然跑起来倒也没有惊动什么人,一路还算顺利。
直到拿着腰牌出了宫,梅霜才算松了口气。
炎热的天气潮湿沉闷,又一路紧跑慢赶,两个人都累得浑身大汗,“呼哧呼哧”喘得跟三伏天大树底下的狗似的。
“什么时辰了?”梅霜一边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一边问道。
林恬儿是习武之人,倒也没有觉得特别累。
但见梅霜一路跑来,丝毫不输于她的速度,心说这人到了危险的时候果然爆发力惊人。
“林书童,这时间应该来得及,你看,那边就有马车。”
上了马车,梅霜二话没说甩出十两银子,条件是半个时辰之内赶到“妙春楼”。
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大半夜的要去烟花之地,车夫虽然觉得奇怪,但那不是他操心的事,白花花的银子就是动力,二话没说,扬鞭就走。
林恬儿奇怪道,“林书童,你是怎么知道去这个地方的?”
梅霜瞥了眼外面,漫不经心,“不知道吧?那是昭王殿下经常光临的地方。”
林恬儿顿时吃惊地捂住嘴巴,“啊啊,他居然去那种地方?”
“你以为呢!”梅霜不以为然,“素来家花可没有野花香,据闻昭王殿下宫中侍妾都能从紫朔城东头排到西边去了,还不是照样出来寻欢作乐?”
说这话的时候,梅霜注意到林恬儿的脸色变幻,不免心中替她叹口气。
自打上次她在船上有口无心地开了林恬儿的玩笑后,她就发现这林恬儿对南宫诺似乎有些上心了。
只不过,大约碍于她曾经听到的南宫诺要自己嫁给他的话还有南宫诺冷漠的态度,所以林恬儿对南宫诺也只限于上心而已。
但小女儿家怀春的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还是掩饰不住地在眉梢眼角体现出来了。梅霜摇头,这事她可不能明着劝,否则人家还以为自己小心眼怕林恬儿和自己争宠,那就整误会了;借眼前这事这么说,算是隐晦地提醒林恬儿,该提醒的我可是帮你了,你千万把握住自己的感情,若是你对南宫诺上心,那严重后果你自己忖度去吧。
马车一路疾驰,两个人各怀心事,直到妙春楼门口,林恬儿都没有再说话。
下车后,林恬儿才回过神来,站在妙春楼门口,看着那奢华的气派和来来往往的男女,震惊之下不免有些难堪,“林书童,这咋、咋弄啊?”
梅霜心里也是在打鼓。虽然之前来过这个地方,但路过和正经进来办事的心情绝对不一样。
可路子是自己选的,地方也是自己挑的,这怎么临了感觉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哪!
不想了,伸头顶多一刀,缩头则是一命,孰轻孰重,还用衡量吗?
生死面前,其它都是小事!
梅霜给自己打着气,迅速武装好自己,而后昂头迈步进到妙春楼,霎时就有种英勇就义的壮烈。
还是上次的老鸨子,见到两个带面纱的陌生女子神色严肃进来,第一个感觉就是谁家的夫人吃飞醋来抓奸了,若是来投奔妙春楼的,早就被带到后院了。
只用一秒钟的功夫,她就得出结论,眼前的两个女子无论长相还是衣着打扮,都不是俗人,绝对不能轻易用粗俗的办法对待,只能巧妙智取,不动声色劝退,绝对不能让她们在这里搅了场子。
尤其是这两个女子虽然面纱遮掩,却能看出长相惊艳,已经吸引了不少来寻春的男人的好奇目光,她更觉得不能拖拉。
老鸨子媚笑着上前,“哎呀,这是谁家的妹子,怕是走错门了吧?”
“哗!”
一张银票亮相跟前,老鸨子立马眼睛瞪圆,扫了一眼上面的金额后更是笑得一脸菊花绽开,“呵呵呵,妹子这是什么意思?”
梅霜抬起广袖遮住嘴巴,凑近老鸨子,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一个干净的房间,一个干净的男人!”
老鸨子顿时吃惊,不由重新打量了一下梅霜,疑惑,“妹子,怎个意思?我们这里只有姑娘......”
梅霜再次晃晃手里的银票,老鸨子的眼睛跟着银票开始转,很快点头,接过银票塞进袖口,神秘道,“你可是处子之身?”
梅霜瞪眼,你妹的,今晚是我来消费的,你还挑三拣四了?
见梅霜不高兴,老鸨子赶紧解释,“妹子,借一步说话.......”
转角靠近楼梯的一间豪华的屋子里,窗户半开,一个手执折扇的男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面纱半掩下的面庞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上去如此熟悉,他剑眉微微蹙起,很快想起来,那便是伫立船头的女子。他来了兴趣,她来这里干什么?
上了楼梯,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老鸨子掩上门,解释道,“妹子,千万别生气。我们这妙春楼,自打有生意来,您这事还是头一遭。我方才有些为难,答应了妹子吧,这日后传出去于我们妙春楼不大好听,等于是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只准男人来找女人,不许女人来找男人啊?”林恬儿上前怒道,真够矫情的,银子都收了还为难上了。
老鸨子一愣,“怎么?还有一位?到底要几个男人?”
林恬儿噎住,梅霜摆手,“就我一个,时间紧急,越快越好。”
老鸨子连连点头,“我理解,但我们这里只招男客,从来没有女人来过,所以啊,现在倒有个办法,不知道妹子肯不肯?”
梅霜一听明白了,敢情对方要将她当作妙春楼的人弄给前来寻欢作乐的男人。
意味着她的身份摇身一变,从前来买欢的消费者,变成了提供服务的服务员。可气的是,人家提供服务挣钱,她还倒贴了两千两银子,肉痛啊!
老鸨子瞧着梅霜变幻莫测的脸色,也不着急劝说,只等她点头了。
果然,梅霜铁青着脸点点头。
老鸨子大喜,这银子来得太容易了,当即眉开眼笑,“你今晚来得好,正好有位贵客,挑了大半天了,都没有合适的,我有种直觉,你,合适。等着,我这就去安排。”
老鸨子暧昧地抿嘴笑着走了。
今儿可真是好日子,来的贵客出手阔绰,五千两要包个处子,正好天上送来一个,白赚两千两。
老鸨子走后,林恬儿问道,“林书童,你哪儿来的银子?太亏了。”
梅霜叹口气,能不亏吗?这从宫里出来带的应急的私房钱算是没了,怎么也没想到用在这里,给自己花高价买了个特殊服务人员的名头。这种亏本到吐血的买卖,让人听去不笑掉大牙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