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之属也。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中,即蛟也。蛟龙常隐没于深涧大泽中,世间并不多见,而蛟龙脾气十分暴厌,往往在其出现之地,掀风做浪,残害生灵。
蛟,天生独角,每百年,独角便长三寸,三百年一蜕皮,直到九次蜕皮后,角便不再生长。抗过天劫之后,每过千年便会生出一爪,直到生出五爪便能化龙飞升。世人多以其角之长短与爪之数量,来分辨其生存年岁。
眼前之蛟龙,黑压压似座小山,全身密布厚厚的黑色鳞片,额头间长着一根粗壮独角。虽还远未达到生爪之时,但看其独角长短,至少有三尺,只怕潜修已有千年。豆芽在其面前就像条泥鳅,根本无法与之比较。青竹不断示意豆芽快逃,谁知豆芽可能是吓傻了,呆立着没有丝毫反应。
忽而,豆芽变得疯狂起来,像是发情的公狗,嘶吟一声,竟向黑蛟冲去。黑蛟听得豆芽吟叫,愣了瞬间,豆芽很快便已接近。唰!忽而巨尾一摆,将快要近身的豆芽扫飞,趴在豆芽背上的青竹一阵晕头转向,还好没撞到乱石上。豆芽似被扫懵了,对着黑蛟嗷嗷低嚎。黑蛟见豆芽没再近身,也并不攻击。一蛇一蛟竟就在水底交流起感情来,难道是在上演认亲大战?
吟叫声越来越激烈,震得青竹耳膜刺痛,貌似矛盾在慢慢产生,双方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青竹暗中戒备。果然不出所料,豆芽根本就不是变异的下一代,“认亲”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在一水不能容二龙的自然定律下,两方纷纷暴怒,战事已在所难免。
一言不合当即开战,黑蛟小山般的身体迅速蠕动,划开水流的阻碍,向豆芽撞来。豆芽果真很有当泥鳅的天赋,占着身体娇小灵活,如抹了油般闪身躲开。甩开尾巴,向水面游去,幸好豆芽还记得背上还有个青竹,要是在水下打起来,修行必要大打折扣,这大亏可吃不得。
放眼碧波,水平如镜,微波粼粼,凉风吹袭,碧波荡漾,湖边杨柳婀娜多姿,一片宁静安详。一棵柳树下,一支钓竿凭空架着。不多时浮标轻微抖动,忽而整个被大力拖下。钓竿适时甩起,一条活奔乱跳的鱼挂在吊钩上不断挣扎。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一物换一物,有得必有失一时贪念食饵换得痛苦,却是失过于得,何解何解......世间万物本是无苦之身,奈何以有欲之心加之无欲之身,这便要受得苦难矣。”扑通......鱼被抛入水中,钓竿重新放下。
本是平静的湖面炸起几十丈高的水浪,一金一黑,一大一小两条巨物前后破水而出。本是晴空万里,忽而太阳似被遮盖,湖面吹起乱风。两个巨物正是豆芽与黑蛟,黑蛟身体巨大,速度反而不如豆芽快,直到离开湖面也没能追上豆芽,这可气坏了黑蛟,牛劲一上,不追到豆芽咬上一口誓不罢休。豆芽浑身一抖,青竹知趣的下了豆芽的背。祭出竹剑就要上前帮忙,哪知豆芽长尾一扫,拦在青竹身前,不让青竹出手。青竹暗叹,蛟蛇之间的战争果然不容得外人插手,这是尊严问题!转身环顾四周,已失去了青年男子的踪迹,这才放下心来。可想而知,青年男子在青竹心里的分量可比这黑蛟大得多了。
突然的巨响像是核爆般,穿过平静的湖面,传到岸边。一声讶异后,一个手里抓着酒葫芦,老态龙钟似风前残烛,神情猥亵如鸡鸣狗盗,仰首伸眉间却又悠然自得,似有老骥伏枥之志众醉独醒之傲,整个人就是一个矛盾的交合体般的老者从树后转出。眼放精光,轻捻长须,哈哈笑道:“原来是两条无爪臭虫,臭虫相斗其乐融融哈哈。”说完全身软绵绵似无骨,靠在柳树上喝着酒看起戏来。湖心离岸如此之远,虽说黑蛟与豆芽甚为庞大,但从老者的角度看去,一般修行之人能看到两个小点已是不错,这老者竟能说出拼斗之物,修为应是不弱。
湖面上豆芽与黑蛟斗得难分难解,水浪滔天,湖面翻起阵阵波浪,湖心就向在下雨般,哗啦啦的雨水不断。一寸长一寸强,黑蛟就算是拿自己当棍子甩,豆芽一时也奈何不得,况且黑蛟身粗皮厚,就算豆芽凭着身体灵活,偶尔突进也破不了黑蛟的防御。黑蛟更是难受,豆芽如泥鳅般滑不留手,不断快速变换着位置,在四周游斗,黑蛟连根毛都碰不到,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头。可转眼战况就发生了变化,黑蛟心知自己难以赶上豆芽,故意卖了个破绽,成功将豆芽吸引,待豆芽近身之时,迅速盘起身体,湖心的水面仿佛被定海神针搅起,不断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方圆三里的巨大的漩涡。豆芽毫无反抗之力,晕晕乎乎被黑洞般的漩涡卷入。黑蛟不断收紧身躯,想要将豆芽硬生生夹死在自己的**中,豆芽危矣。
危险迫近,豆芽岂会如此轻易就被收拾,虽似有万斤重量,但还是生生将身体挺起,大尾重重向漩涡中心拍下,碰然巨响中,漩涡应声而破。好不容易定住了身形,层层肉团又出现眼前。情急中,豆芽将身体抖得如钢铁般坚硬,也盘成一团,前后顶住黑蛟收紧的身体,张嘴向黑蛟咬去。黑色鳞片坚硬程度超乎想象,竟咬之不入。越收越紧了,豆芽已快顶不住,眼看就要被压为肉泥。豆芽急中生智,顶开鳞片与鳞片的交接处,死命咬在鳞片的缝隙中,顿时殷红染红了湖心。黑蛟吃痛下,身体一松,豆芽趁机从水下钻出,回到湖面与黑蛟远远虎视。
青竹在远处看得心中狂跳不止,竹剑在头顶不断急转,一双手已紧紧握住,在豆芽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青竹已向黑蛟冲去,但转眼间豆芽又安然无恙的出现,青竹才止住脚步,要是豆芽真的顶不住,青竹可不会管什么尊严不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