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喜识得这声音是星君奎木狼的,离安定是感知到奎木狼才消失了,白喜道:“奎木大哥,白喜很好。”
隔着窗子,奎木狼道:“小神刚刚似乎听到仙子与谁争吵……”
白喜知道离安定未走远,而奎木狼远远不是离安的对手,她说道:“奎木大哥一定是听错了,刚刚只有蓝珠来过,而且已离开好久了,除了他再无谁来过了。”
奎木狼沉声道:“仙子,这几天颇不安宁,若是遇到危险遇到妖魔的话,仙子一定要小心啊。”
白喜道:“谢谢奎木大哥。”
待奎木狼离开后,离安果然又出现,玩味地笑道:“怎么没有把孤王说出来?不是想杀了孤王的吗?”
白喜道:“我讨厌你,此生此世。”
离安笑道:“这是要记住孤王一辈子吗!哈哈!”
白喜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唯一的期盼便只是奎木狼不要再回来。
离安问道:“白喜,你和孔宣到底是何关系?”
提到孔宣白喜心中便满是懊恼,早知他走的时候给自己那根五色神光自己就收下了,收下就不会被离安如此欺侮了。
白喜道:“我跟孔宣的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离安霸道地说道:“你跟他最好没有一丁点关系。”
白喜愤恨地看着他,心中将他骂了千遍万遍。
离安道:“带我去见你娘。”
白喜道:“我娘早死了。”
离安道:“她的墓总还在吧。”
白喜道:“哼,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啊,我娘和你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离安并不说话,只是笑着,他的手中多了一朵蓝花。
白喜惊道:“你……你……”
离安若无其事地说道:“西泽的小妖怪还真是可爱呢!”
“你把蓝珠怎么了?”白喜厉声道,声音里有些绝望。
离安道:“带我去你娘的墓,那小狐狸就不会死,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再也见过那只小狐狸了。”
白喜只得说出那三个字:“首阳山。”
离安道:“跟我一起去。”
白喜道:“你先放了蓝珠。”
离安将蓝花插在白喜鬓间,赞道:“好看。”
白喜冷冷地说道:“放了蓝珠。”
离安轻声道:“孤王可没有看见什么蓝珠绿珠,这朵花难道不是刚刚你掉在地上的么?”
白喜知道自己上当了,怒道:“你这个混蛋!”
离安搂住她的肩,亲昵道:“我们走吧!”
来到首阳山,白喜缓步走在离安身前,心中满是怵怵,她不知离安来母亲墓前是何居心。
夜色正浓,树木一片黑漆漆的,走过浓密的林子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白寂和花牙的墓正在这里,银白色的月光下,显得那么荒凉。
还未到墓前,白喜的泪便落了下来,那是她的母亲和哥哥,她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白喜冷冷地对离安道:“这里就是了,不知你非要来这里做什么。”
离安立在花牙的墓前,笑道:“花牙,想不到时隔三千多年我们再见面却是这个样子。”
他的笑容有些凄凉,“孤王本不信你真的不在这世上了,看来容不得孤王不信啊,哼,既然你没有履行婚约嫁给孤王,就拿你的女儿来抵吧!”
白喜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离安笑道:“怎么,孤王说得不够明白吗?”
白喜道:“我娘是我娘,我是我,这如何相抵。”
离安无赖道:“孤王说如此便是如此,怎么,孤王还配不上你么?”
白喜道:“随你怎么想,我是不会愿意的,死也不愿意!”
“哈哈,白喜,终有一天,你会求孤王娶你的。”离安眼神里满是自得之色。
白喜愤恨地看着离安,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妖君心中充满了敌意,她冷冷地说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离安笑道:“既然你不想看见孤王,孤王离开就是,只是以后万万莫要哭着闹着求孤王见你才是,哈哈。”
白喜咬牙道:“至死不会。”
离安依旧一副白喜日后一定会找他的样子,笑了笑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过了许久,待确定离安再也不会回来后,白喜跌坐在白寂和花牙的墓前,开始大哭,心里的委屈似乎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青冢磊磊,不知道花牙和白寂若是能看见的话会不会骂自己,会不会心疼自己。
白寂的墓前放着一束被露水打湿的白花,不知是山上哪知妖怪放在这里的,露水如同眼泪滴在墓前,滴在白喜的心里。
月近中天,白喜踉踉跄跄地走回以前居住的地方,狐狸洞口那么寂寥,她点起那盏聚魂灯,走进白寂的洞中,洞中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暗暗的洞中,一双眼睛眼睛惊慌失措地正看着白喜。
白喜的心一下子警觉起来,“谁?”
聚魂灯的光盛了起来,飘在那双眼睛之前,白喜这才识得,“霸占”了这狐狸洞的正是那只叫做“栈栈”的小狐狸。
白喜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狐狸双手搅着自己的衣衫,低低地说道:“我……我……我只是在这里等白寂而已。”
白喜苦笑道:“白寂?他早已不在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你没必要在这里等了,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这山上只剩下永恒的寂寞了,他……死了。”
小狐狸摇摇头说道:“他答应我要照顾我的,他不会真死了的……”
白喜有些心酸,看着这只小狐狸就像是看见了之前得知白寂死在了昆仑山地牢时候的自己,她悲戚道:“你是亲眼看见他消失了的,灰飞烟灭……”
白喜说给那小狐狸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白喜啊,他走了,你知道么?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心底还在等么?
眼泪在眼睛里滚来滚去,白喜不愿意让那小狐狸看见自己哭泣,便转身看着外面的夜色,眼泪掉落在洞中的泥土中,与狐狸洞连为一体。
小狐狸怔怔的不再说话,似乎又看到那日的情形,她默默抱着白寂以前留在山洞里的衣衫,他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救了自己,而自己只一眼就知道这辈子注定要守候他,无论是生是死,无论他还会不会回来。
白喜沉声道:“你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小狐狸却哀求道:“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只有有白寂大哥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小狐狸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哽咽起来。
见小狐狸痴等如此,白喜心中苦涩再也说不出话来,聚魂灯守在她身边,似也感受到她和栈栈的哀伤,灯中光焰渐渐暗了下来。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白喜说道,她再也不忍心与这小狐狸在一起,无论哥哥救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无论哥哥是不是给她取名“栈栈”也是为了自己……
白喜正要离开,由着小狐狸在这里傻等,可那小狐狸却突然叫住了白喜,“——仙子,白喜仙子——”
白喜转身道:“这山洞就让与你住了,还有何事?”
小狐狸道:“白喜仙子,白寂大哥有一物曾交与我……或许,他只是想给他心中真正的‘栈栈’……”
白喜皱眉道:“是何物?”
小狐狸神色间有些落寞,她从发间拔下一只木簪,看见这木簪,白喜瞬间泪如雨下,这簪子正是当时白寂的元神离开昆仑山地牢的时候所附身的那支。
那支明明已经被自己摔做几段的簪子却又完好的出现在这里,不知白寂是几时去取回的……
白喜的手颤抖着接过簪子,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冲刷着脸颊。
转而,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将那簪子重新插在小狐狸的发髻之上,哽咽道:“‘栈栈’啊,这是哥哥给你的,我怎能要……栈栈,既然你的白寂大哥叫你作‘栈栈’,这世间便只有你一个栈栈,或许有一天他会回来找你的。他在首阳山生活了那么久,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融入到了这山里的每一缕空气之中,或许,他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啊……栈栈,替我好好照顾他,好不好?”
小狐狸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当然会的。”
白喜叹了口气,一颗心越来越沉,分不清哪里是三千年前,哪里是三千年后,分不清哪里是忘川此岸,哪里是忘川彼岸。
乘着璀璨星光,白喜御风离开了首阳山,夜已过了大半,不知结缡是否已经被孔宣和白宸救下安然回到白帝府。
白喜的御风之术还不算熟练,身子在空中有些晃动,离首阳山越来越远,她的一颗心却久久地难以平静下来,鼻子酸酸的就像是刚从醋缸里捞出来,眼泪时不时会掉落在空中,不知会化作露水打落在草叶之上还是落在夜行之人脸颊之上被当做落下的雨滴。
正哀伤间,却不知从哪里飞过一只白鹭来,直直朝白喜撞来,白喜躲避不及,从空中掉落了下去。
“啊!”白喜落在一棵树上,惊起一树睡着的鸟儿。
挂在树冠间,白喜只觉得自己今夜真是倒霉到了极点,好不容易从树上下来,白喜完全傻了眼——这是哪里?在浓密的林子里,连方向也分不清的她只得随便捡了个方向走着,聚魂灯在黑漆漆的森林中发着暗淡的光给白喜照着前进的路,白喜心中感念道:还好这只傻灯一直跟着自己……
走着走着,树木渐渐没先前那么茂密,林中小径宽阔了起来,树枝也不再总是挂着白喜的衣衫。
一个山洞出现在了小径尽头,洞中隐隐有光传出,明明灭灭,映在白喜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