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空间之中,一架精钢打造的刑台,刑台之上用手腕粗细的精钢锁链锁着一个人,头发蓬乱,面上淤青,身上衣裳早已破烂不堪,几乎成了破碎的布条。鲜血顺着破布之间裸露出的皮肤潺潺而流,然后凝固。不是端木易,又是谁。
囚室没有窗户,囚室之中一片死寂,只是围绕着刑台一圈有哗哗的流水声,仿佛在提醒着囚室之中的囚徒,时间在不停地流逝。
端木易此刻呼吸粗重,心跳的声音似乎若有若无,缥缈地传到自己耳中,提醒着自己还是一个活物。端木易的头重重地低垂在胸前,双手被高高吊起,双脚则被牢牢地禁锢在地面。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睁开浑浊的双眸。
“我还没有死。”端木易自言自语。慢慢地提起头,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漆黑的空间,似乎能够模糊地看清周围的事物。囚室果然是铜墙铁壁,墙壁之上挂着各式森然可怖的刑具,大小不一,闪着森冷的寒光,仿佛锋锐到能刺穿囚徒的灵魂。
端木易脸上没有恐惧,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相反他的脸上现着极其冷淡的不屑。
那韩冲在这里不知折磨了端木易多久,因为是密闭的空间,不见光线,也就无法判断时间。只知道,这个期间端木易昏死了十数次,每次都被用水激醒。或许那韩冲放弃了折磨端木易,因为无论如何折磨,端木易也没有吐出任何关于紫麟蛇王的消息,更不用说得到紫麟蛇王传承了。又或许是那韩冲折磨得累了,暂时休息,谁知道呢?反正此刻一切都暂时平静了下来。
端木易暗自揣摩着在这囚室之中的怪异。“按道理来说,莫说自己仅仅不过炼气境四阶后期的修为,就是武真境的高手,在如此惨绝人寰的酷刑之下也绝无生还的可能了,那么,为何自己还活着呢?”
端木易反复思索,又仔细打量周围的事物和空间,仔细体察自己的身体。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乍现:“这不是现实,而是幻境,也就是说,自己近来受的酷刑折磨都是在幻境之中,自己的本体或许并没有受到酷刑。”想明白了这一点,端木易便不再犹豫,果断地运起万魔朝宗诀,果然,自己的真气并没有被封印,一股细细地旋涡慢慢地从身上升起,起初旋转得很慢,渐渐地越来越快,旋涡也越来越壮大,后来直到端木易腰围粗细才稳定下来,旋涡如同一道龙卷,疯狂地吸噬空间之中的魔气,仿佛嗜酒的侠客,发出咕噜咕噜的酣畅之声。
不一会儿,囚室渐渐光亮了起来,随之而起的变化还有四周墙壁和那些森然可怖的刑具,坚不可摧的墙壁慢慢地变得扭曲起来,森冷锋锐的刑具随着光亮的出现慢慢地消融。
“果然是幻境。”端木易全力运转万魔朝宗诀,吸噬之力陡然提升了数个台阶。狂暴的吸噬之力撕扯着囚室之中的魔气,进入到端木易的体内,丹田慢慢地扩张,丹田内的气旋不停地壮大,很快,端木易感觉境界瓶颈有些松动了。
么有停止吸噬,端木易敏锐地感觉着体内的变化。轰隆隆,丹田之中猛地一声大响,境界瓶颈直接被冲破,修为突破到了炼气境四阶大圆满,丹田空间赫然有向五阶扩张的趋势。
此刻,囚室之中的魔气已然变得稀薄了,囚室之中完全有了光亮,囚室空间变得似乎脆弱不堪。
“镗啷啷——”
端木易站起千疮百孔的身子,猛一用力,力道并不大,然而之前吊缚禁锢端木易的铁链应声而断。挣脱了束缚,端木易从囚台上走下来,趟过池水,走到墙壁跟前,猛地一拳,击在墙壁之上。墙壁瞬间四分五裂,哗啦啦地碎裂倒塌,有如破碎的玻璃。
监牢之中,幽暗的小窗透进温暖的阳光,照得监室空气之中飘浮的灰尘上下起伏。铁门上锁着粗粗的锁链。端木易手上带着枷,脚上套着镣铐。坐在草堆之中,身上哪有半点伤痕。监室外,长长的过到尽头,一名牢子,身穿浅灰色布袍,正趴在面前的小桌之上兀自酣睡。
端木易将枷举起,两只小臂之上是沉甸甸的重量,冷冰冰的感觉从枷上透过皮肤传来。这才是真实的空间。之前都深处在幻境之中。端木易试着调息运气,气息绵长浩大,明明就是炼气境四阶大圆满的感觉。修为真的提升了。万魔朝宗诀擅长吸噬能量,维持幻境的魔气被端木易吸噬一空,所以幻境破灭了,端木易的修为确是真真实实地增长了。
端木易正自庆幸。吱吱呀——监牢的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三个身影慢慢向端木易的监室走来。头前的一人正是韩冲,韩冲身后的两人一人端着一个食盒,一人提着一壶酒,酒壶之上扣着一只油黑的大碗。
三人走到端木易监室门外,叫到:“端木易,老子给你送行来了,吃吧,喝吧,吃和好了好做个饱死鬼,早去投了胎,莫在人间徘徊。”说着,将手一摆,那端着食盒的浅灰布袍弟子将手中食盒往监室内一贯,恶狠狠地道:“吃吧!”米饭洒了一地,油乎乎的菜碗也被摔碎,油污四溅,气味难闻。提着酒的弟子倒是宅心仁厚,将酒壶稳稳地放好,酒碗取下,满满地斟了,端起向监室内的端木易递过去,道:“喝吧,喝了好上路。”
端木易接过酒碗,仰天一笑,也不饮,猛地往墙上一掷,瓷碗摔得粉碎。
“走吧,似有何惧。可惜的是,我端木易大好年华,却葬送在了你等宵小手中!”朝着韩冲啐了一口涂抹。
那韩冲倒也不生气,对着端木易。只是冷冷地道:“将死之人,我不与你计较。你的头能给紫麟蛇王献祭,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过……倒是的确有些可惜。看起来你的天赋确实是不错的。”
“带走!”韩冲并不多言,说罢转身就走。两个浅灰色布袍弟子打开监室,押解着端木易紧跟出去。
监牢之外早停好了一辆囚车,把端木易推进囚车,锁牢了,一众浅灰布袍弟子前呼后拥地将端木易往刑场之上押去。
“呜——呜——呜——”
三声悲咽的号角接连响起,断头台上,端木易早已摆好头颅。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尊披着红袍的粗壮刽子手。手中夺命鬼头刀闪闪发亮。
韩冲坐在监斩台上,手中拿着令牌,令牌之上,一个鲜红的斩字甚是骇人。午时三刻还差一刻。韩冲仰头看日,静等开斩时间到来。
端木易也不四顾,冥着双眼。仿佛顺天应命一般。又好像一个入定的老僧,万相皆空,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与己无关。天行有常,命该如此,挣扎无益,命不该死,自有救应。
离午时三刻还有盏茶时间。
端木易好似赴死的壮士,虽然悲壮,但是无畏。
“咚——咚——咚——”
厚重低沉的催命鼓响起,那韩冲站起身来,将那斩首令牌举起,作势就要掷下。
“且慢——”一声曼妙的女子的清啸传来,十数名妙龄女子飘然而至,十数人都是身穿蓝色衣裙的,清纱遮面的,仙袂随风。为首一人轻移莲步,右手高举一块令牌,清喝道:“圣女令牌在此,见令如见圣女,还不参拜。”
众人循声望去,哪敢直视。纷纷跪伏在地上。山呼“圣女千岁,绝代风华!圣女千岁,绝代风华!圣女千岁,绝代风华!”
礼毕,韩冲道:“小人乃黑衣圣使大弟子,负责监斩奸细,献祭紫麟蛇王。不知圣女使者驾临,未能迎接,死罪死罪!”
“你确实是该死。然而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这一遭暂且记下啦!”话锋一转,又道:“谁是奸细?你一小小使者弟子怎敢僭越斩杀圣女弟子?就是你师父也没有这个胆子吧?”
那一众人除了韩冲之外,尽皆瑟瑟发抖,口之中哪敢蹦出半个不字。
“还不放人?难不成是想让我杀你吗?”声音虽轻柔,但话中的威严却使人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韩冲心中虽气,但是依然不敢违抗,向身后的一名弟子摆了摆手。那名弟子急急起身,连滚带爬,来到端木易身前,连叩三个响头,才敢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将钥匙插进枷锁,轻轻取下,将端木易搀扶着,走下断头台。才有忙忙跪伏下来,听候发落。
圣女使者见端木易丝毫无恙,冲着端木易嫣然一笑,道:“随我们走吧!”随即转身离去。端木易跟在一众圣女使者身后,也洒然离开,径直向湖心岛走去。
韩冲等一众人跪在尘埃之中,甚感屈辱,然而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圣女使者带着端木易走远了。韩冲钢牙咬得咯咯作响,愤怒地站起身来,忿忿地拂袖而去,径往黑衣圣使行宫汇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