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吃呀。”越吟云很好心地给她夹了好几块,满怀愉悦地笑。改了初见高冷,让人捉摸不透。
余请哑然,看了木瞬轻风轻云淡的表情,赶紧吃了起来。
“以后你要去哪儿?干什么?”木瞬轻轻声道。
她并没有看谁,余请一愣,以为对着自己说,忙道:“赚大钱,成为人族首富!”
越吟云嗔她,“师父是对我说的。”
余请向她顽皮的撇撇嘴。
“都问。”木瞬轻好笑道。
越吟云抿了抿嘴,对余请道:“你的木崖呢?”余请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我的木崖?”此前木崖一直在窗青山边界悠悠停留,除了那次炽琥族大战,他还真承诺了萧野战胜的话,一直未曾进入半步。而余请早已知晓,抽空跟他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咱们只是好朋友之类的话,气得木崖终于哭哭啼啼地跑了,哭得可怜,惹得小狼几人瞪了好几眼,搞得余请里外不是人。
“你不嫁人吗?”越吟云小心翼翼地询问。
“男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余请瞥了她一眼,笑眯眯的回答。
越吟云哦了一声,心底却是很放心,因为余请这个人嫁了人才是天底下最不公的事儿,她这样的人如太阳般耀眼,自由自在才是她的主调。
“吟云要嫁人吗?”忽然,她的师父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
“不嫁。”越吟云摇摇头,“我要游历江湖,除暴安良,惩恶扬善才是我的目标。”这几个月与晋玧她们一起寻找上古之石,也一同风餐露宿,感受到人间疾苦,以往她以冷淡性子,也不会出手相救,毕竟她认为这只是旁人之事,切勿多管闲事,可现在她又觉得,救人救命,才是她心中最为至上的原则。
木瞬轻听了两人的话,忽而低头,一种无名之愁立时浇上心头。
余请看她不语,于是问道:“咦,圣女之位在树灵族是干什么的?”
“当然......”
越吟云欲要得意告诉她,可木瞬轻难得的打断她。
“不是干什么的。”木瞬轻笑笑,抬起绝美模样,眸子似是滴出晶莹,道:“圣女每隔一甲子都要选出十八岁的少女代替上一任圣女,在我十八岁的时候,被上一任圣女选上,所有人都劝我赶紧去当,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问我我喜欢干什么,我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她淡淡说了一段话,好像在说其他人的事儿,殊不知她内心几近麻木,余请张大嘴,忘了合上,越吟云沉思,紧紧锁紧眉头。
“起初我是不答应的,可是谁会拒绝呢,圣女的地位很高,她不用赶任何活,就连树灵族的君王也要对圣女退让三分,可是她不能婚嫁,不能出窗青山,甚至不能做有任何有损圣女之名的事情,我也曾反抗到底却还是担任了,他们说我不胜任,木氏便无以在树灵族族人中抬头,是他们的耻辱!”
木瞬轻依旧平平淡淡,“我很清闲的待在圣女之地,偶尔看到几个树灵族少女从外面倘然玩耍,我就羡慕得紧,可惜我除了去王宫什么地儿也不能去。”
“圣女只不过对女子的一种禁锢。”余请沉默了一会,眼神忽然一亮,沉声道。
木瞬轻看向她,默默地笑了,她说:“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温柔地看向越吟云,道:“所以我不想让你一直陪我,你是个自由展扬的飞鹰,不适合宅在庭院的金丝雀。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可别不要呐。”
越吟云低下头沉默不语,懵懂地点头,随后怜悯的问道:“师父应该很无聊吧?”
木瞬轻支颐,想了许久,才道:“无所谓无不无聊,我这个人就是很无聊,虽然也曾羡慕,现在倒喜欢比较安安静静的地方了。”
“是啊,”越吟云笑道,有意找话题让木瞬轻开心一会,“师父之前还跟我说人在闹市中能静下心来读书就说明这个人一定非凡,可闹市的环境却跟这个人格格不入,还不如进入深山老林,那里云烟氤氲,鸟飞花叶尽,鱼跳水波粼,才是他最好的归属。”
“是啊。”木瞬轻瞧着对自己极为依赖和顽皮的徒弟,忍不住馍馍她的嫩白脸蛋,问余请:“她会这样对你们的么?”
余请闻言差点吐出米饭,忍住突如其来的笑意,憋得脸色发红。
越吟云见师父调笑自己,羞赧极了,冷冷盯着余请,看她想要说什么。
“冷,冷!”余请又说又笑:“对我可凶了。”
木瞬轻薄责道:“吟云,你脾气大也不能向对你好的人发火。”随后对余请道:“真是不好意思,她性子其实不这样的。”
越吟云仍有不服:“我已经很温柔了,只是比较慢热。”她向来对人不甚上心,从小只跟母亲师父生活,也不懂得跟人如何相处,因此变得慢热,在别人眼里尽是冷冰冰的形象。
余请假装安慰:“放心,别人怕她我不怕!”
越吟云作势要打她,她急忙闪躲。
木瞬轻看着这两人的打闹,一片热情非凡,柔声地笑笑。
到了第二天,余请便拿着明月石出发了,这时,越吟云站在她身后,冷冷发问:“余请,你居然不等等我!”
这句话,像极了她坐在炽琥族的车内,那个蓝衣少女站在山丘上大喊着。
余请回头,道:“我还以为你想陪着圣女呢。”
越吟云悠悠走来,道:“我现在只想跟你一同去找上古之石,打败魔尊之后我便开始我的目标了。”
“哼,江湖上肯定有美艳女侠的名声了,到时候出名了可记得带上我的大名哦。”余请强调道。
“哦,看你哪时候找到我吧。”
她们出了窗青山边界,余请忽然想到什么,看着这一路繁花,心情极好,问道:“你没跟你母亲打招呼吗?”
越吟云一愣,道:“昨日我去看她了。”
“我怎么不知道?”余请十分好奇。
“我本不想去的,毕竟又要远出,何时回来也不一定,但是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未眠,待你们都睡了,我便偷偷去了。那会已是深更半夜,但是母亲的房间内还是亮着灯。我急忙跑过去问她为什么还不睡,她说万一你突然这个时候来了,她就可以有精神跟我讲讲话了。”
余请张了张嘴,低头不语,也许这就是母亲吧。
她们走了一路,一直未御剑飞行,只为看一眼这陌上繁花。
前几天战火蔓延,草木烧干无尽,现下却是一如既往,一如山河俱静,一如风往温柔吹。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好像又生出什么好玩的东西来,尽有一种朦胧美。
“你们窗青山的地儿还可以一夜之间长出重样的花吗?”
越吟云沉默了一会,随后道:“因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就是草木的力量,我们树灵族以草木为生,对待任何生灵都保持敬畏之心。”
夕阳西下,风光静美,照应出两行长长的影子,极长极长,拖着无限醉意,沉迷在落日之前,一刻也不停止。每一帧画面足以构成每一幅画,每一张照片,如若她有手机,她一定会拍下这一段的视频,然后织成回忆,在脑海中回播。也许,多年以后,就算没有照片她还会记得那时的模样,细细斜阳落于任何一片角落,好像给上面铺了一层柔软的温暖的薄薄金丝,永远不会变了。
快临近傍晚,落日只剩余晖,她们才终于打算御剑了。
刚要起飞,那一连山丘之上,几个人踏着青翠草坪,奔跑过来。一身的勇猛无畏,向她们招了招手。
余请没注意,御飞不多时,越吟云便轻盈地与她并行,然后用眼神朝奔来的人看了眼,余请懵懂地去看,只见木崖小狼小鱼小莺等人一边跑一边招手。
尤其木崖跑得最快,用尽最大的力气笑着挥手,大喊:“翠花,再见了!”
余请心中一个咯噔,像是甜蜜的糖一般遇水便化了开,惹得一碗水尽是甜丝丝的味道,她只觉感动,眼角之处难得有着晶莹的泪水。
木崖不跑了,任风扑扑拍脸,他只觉精神疏朗,然后双手围在嘴唇边,用尽力气喊着:“翠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缘再相见了!”
余请挥手道:“都说了我不叫翠花!”
她们的声音构成回音,悠悠荡荡,像是诉不尽的烦恼在跟对方大战,木崖仰头大笑,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回应,心头惬意十足,于是接着跑。
一束一束撒着金辉的光熠熠照耀在少年的白净脸庞上,亦拉长了他的影子,与这一片山丘相连,娴静淡泊。
余请笑着回头,悠悠叹了气,少年还是少年,叹春风不喜,赏秋雨不悲,他们用世间最爽朗的笑对待任何一物任何一人,没有任何心机,只用最纯的初心干着最喜欢的事。或许,这就是人们最为追求的少年气。
木崖停下,眼泪被风溜走,也许它会掉落在任何一地,带着他的思念深深埋藏。然后生根发芽,愈是茂密越代表了他最为浓厚的思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