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仲知道木崖的目标是自己,不屑地笑了,笑他蠢得痴情!
“区区一个树灵族小子,敢跟本将军动手!”息仲冷笑,挥动一柄长极两尺的弯月长刀,猛势而披,木崖双眸藏着不可一世的高傲,誓要将那人一招解决。
但两人并非伯仲不分,对方妖力远远大了他许多,无疑是以卵碰石,一招便后,便知胜负。
余请唯恐不及,眼看着息仲的长刀如同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地往木崖胸前一划!木崖的身子好像一张极薄极薄的纸,任何人都可以轻轻撕下。
他衣服尽碎,重重地倒在地上,被重力冲到了远处。
身上的鲜血如洪水般流淌,似乎流干他整个身子。
余请大喊不要,心脏像是烟火般炸开,疼得她瑟瑟发抖。
这时,黑袍人冷冷笑,“尊敬的VIP玩家,你充值的钱是所有玩家中最多的,因此木崖的结局给你好一点!”
余请翻身而去,忙扶起他,大喊:“你没什么事么?”
看到他额头布满冷汗,嘴角溢出鲜血,而胸膛那处被划了一条血痕。血肉被翻了出来,顶部有黑色的硬块,生出烟火气。而伤痕里面似有白色肋骨露出。
里面的鲜血跟着嘴角的雪一同流下,格外刺目。
“我没事!”所幸木崖退得极快,并没有任何姓名担忧。他笑笑说,看到余请面带担心,心中有无限柔情开始延漫,本来还算疼的,却也一下子什么事也没了。
余请向息仲一横,将木崖交给赶来的越吟云,余光瞥见牵丝将军还被数十名炽琥族士兵围住,他动也不动,沉沉静静的,像是沉睡多年的古树。
心下一凛,眼看着息仲双眼发红,一股劲儿地冲她跑来,余请双手一挥,开始默念。
身旁的越吟云抿了抿嘴,只见息仲如翻山倒海,气势极大,心中好似掉落一块巨石,她正欲站在余请前方,可一根针线忽然从她面前急速飞去,越吟云及时站住,不然定会一线穿透。
而那根针线嗖的一声在手臂上缠绕,一根针硬生生地穿透他的坚硬盔甲,直接进入骨肉。
但这点痛对于蛮横的息仲不算什么,他用力一扯,顿时线带黑血给扯了出去。
瞬间,数十根针线开始万箭并发,一根一根数十根,似是一支巨剑。冷冷的发着寒光,欲要将对方的血给嗜尽!
息仲轰然腾身,用刀锋利的一边,猛然斩去!
但针线忽而转变方向,及时息仲一刀下去,刀气犹如万丈洪波,却也抵挡不了细细如发丝的线,十几根针线开始在息仲全身上下刺入,息仲冷哼一声,欲要用妖气将针给震了出去,但他只觉心脏疼得厉害,忙往下看,一根包含妖气的针正直直的刺入了他的心脏,其余细针也在他五脏六腑内捣鼓,无数妖气立时窜了出来,黑色的烟气在他眼前消失。
息仲睁大双眼,本想说话,可喉咙中被一个极长的异物所遏止,竟然发不出声。
牵丝将军身旁尽是尸体,双手上缠绕着无数线,线不是普通的棉线,而是能透光发出寒冽至极的线!
他稍稍一抖,息仲的身子便开始颤抖,再也支撑不住,竟然破开。
大大小小的尸体碎片遍布在周围,炽琥族士兵们看到将军成了这副样子,痛心不已,也壮大了胆子,进攻开始猛烈上升。
余请为了保护木崖,一直在他身边兜转,木崖只觉自己是个累赘,心底愧疚万分,抓住她的衣摆,道:“不用管我!”
余请笑了笑:“你都来救我了,我岂有不管之理。”
木崖咬了咬唇,似是难言之隐。
“小心!”看到越吟云身后有人透袭,她顾不得木崖,急忙帮她挡了一击。
越吟云笑道:“多谢!”
木崖还在地上支撑着,看到此情此景,内心剧烈膨胀,忍不住欲要吐血倒地。
余请又是一个翻身,再次来到他的身边,所幸这边地树灵族战士最多。
她扶起木崖,靠在她背上,她咧着嘴道:“你要坚持住啊!”
木崖啊了一声,伤倒是不疼了,心却在滴血!
忽然,几个树灵族战士不知被什么重力退来,撞到了两人身上,余请力气虽大却也抵挡不了那么多人的碰撞,抓稳不住,将木崖给抱了下去。
她也重心不稳,跟着木崖倒了下去。
她喘着气,仰望被黑烟覆盖的天空,看不到任何蓝天白云。
此刻,树灵族奋勇一战,可人数不如炽琥族,依旧无法将他们全军战退。
一时对方还是占了上风。
牵丝将军厉害又如何,也不能短时间内杀尽,孰输孰赢终究快要定出胜负,余请喘着气,手脚开始软化,竟然提不起精神来。
树灵族的避难所在山底之下,是当年几代树灵族君王下令造的,空了几百年,刚刚修补一会儿,可还是看着荒凉无比。
草木杂生,一滴一滴的水渗透下来,寒凉刺骨。
树灵族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们一并靠在一起取暖,外面总有一阵一阵的嘶喊声,震得这边都抖上几抖,男孩在母亲怀里沉睡,偶尔睁开眼,不是外面的厮杀被弄醒,而是母亲不住的颤抖,他茫然抬头,望去一堆的人群,他们脸上跟母亲一样,恐惧,惊慌占据大半。
而避难所的一旁角落,坐着一个沉静如水的女人。
女人穿着粗布,容貌比之身边的树灵族女人,不甚姣好,也没有人愿意跟她亲近。
她眼神忽动,手指藏在衣袖中,不知在想什么。
“可恶可恶!”突然,尊敬的二王子越翀河站起大叫,顿时给寂静无声的环境增添烦闷的噪音。
“为什么她还要回来呢?去和亲不好吗!”越翀河越想越生气,此刻他也不再金缕银丝披肩穿在身,跟任何树灵族平民一样,裹着灰色大袍,缩在一边惊心胆跳地想着外边究竟如何。
“闭嘴!”一个女子怒斥,让人不敢看她,所有人都知道她正是萧野妃萧野舒。
“母亲!”越翀河依旧愤愤不平,却也依言坐下。
“你是尊贵的二王子,怎可跟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针对!”
面容白皙,高挺的鼻子犹有胭脂涂粉,朱唇启动,眉眼如花,却尽是讽刺,萧野舒冷冷道。
“什么和亲呀?”
在角落的女人轻轻问道,刚刚平复的安静很容易听清楚。
萧野舒猛然抬头,望向人群后的女人,讥笑道:“自然是树灵族大公主了,明明答应要和炽琥族和亲,没想到半路不到就给折了回来,还怂恿大君去打仗,这下好了,让我们所有树灵族都要遭受此难!”
其余树灵族默默低头,她们无法想象高贵的萧野妃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们觉得她说得对!
女人的容貌是比不过萧野舒的,她嗫嚅着,一时不知讲什么好。看着众人带着嫌弃,讨厌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泣不成声。
她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膝盖上,默不作声地哭着,尽管身边多是人,可她们一动不动,愣是无人上前,尽管这个女人是大公主的母亲,可她的身份不是树灵族,依旧得不到任何人的垂怜和同情。
灯光开始黯淡,忽亮的光线隐隐,她们开始沉吟......
战场上依旧是残酷,尘土飞扬,血肉露出白骨。
余请手脚痉挛,无法再继续战斗了,看到木崖支撑着自己,眼见着越吟云还在她周边对抗,倦意忽然充斥在脑海中,愈来愈深。
忽然一阵香风扑扑袭来。
那个女子轻盈飞来,余请躺在地上,看着一抹月白色身影,好似流光溢彩,又似天女下凡,应该配点五彩缤纷地花瓣,这样一来,他们也许仗也不打了,这一眼看之,便忘了所有烦恼,哪还有力气打仗。
越吟云面色忽然变得沉重,眼看着她的师父一扫敌军,素手一扬跃到她的身边。
越吟云轻道:“师父。”
木瞬轻对着她温柔地笑,一如以往也是这般,越吟云可生出茫然,师父好像从未凶她,永远永远都是温和地笑笑,她喜欢看着师父的笑,就好像她在花树下舞剑,师父在旁边弹琴,那个时候皆是岁月静好。但是,现在的笑总带点疲惫。
“吟云......”木瞬轻有点疲倦地唤着她的名字。
“师父?”
越吟云勉强笑着,她欲要伸手去碰木瞬轻的手。
木瞬轻却摇摇头,她对着万人雄兵,双手一样,半空中忽然出现明黄色的光芒。
炽琥族军队立即遮住眼睛,那道光芒实是强烈,几个妖力低落的士兵碰触光芒早已烟飞灰灭了。
越吟云只觉身子力气逐渐转好,她看着已然在半空的木瞬轻,心中忽然变得紧张,忙喊道:“师父,你不要乱来啊!”
远处的越山明受了十几处伤,可被光照耀,忽然愈合起来。
萧野战胜喃喃道:“这是明月石?!”
越山明直盯着木瞬轻,完全不会刺眼,他看到木瞬轻双手之中悬空着一块金黄色的宝石,不用猜便知是明月石了。
“瞬轻。”越山明轻轻道,内心像是被挖空了,愈来愈疼,疼到他眼角开始逐渐湿润。
“不.....不!”越吟云叫得极大,几近嘶声裂肺,她欲上前飞去,被余请紧紧地抱住了。
“快放开我,快放开我!”越吟云哭了,她哭得很大声,丝毫没有雅致大公主的风范,可这般时候,她心中如万箭穿之,还需要什么矜持。
可余请就这样抱着她,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旦使用明月石,使用者保不定会消散人间......
“快走,快走!”息仲喉咙忽然一疼,大喊:“她在使用明月石!”
炽琥族士兵们了然,背着光开始急速快跑,由于人数实在多,息仲等妖族将军无法使用遁空术,只好逃离窗青山领地。
木瞬轻身子剧烈颤抖,她一霎那吐出一口血,脸色逐渐发白。
明黄色的光开始普照,炽琥族军队连武器也不要了,开始奔走西跑,在后头的人被光一照,立时成了烟灰,无影无踪。
“瞬轻,够了,你快停下!”越山明跑来,他额头上布满了大豆般的汗滴,流了下来,也不知上面有没有泪水。
眼看着炽琥族军队小了一大半,再也支撑不住,掉了下来。
越吟云很快去接,让她靠在自己柔软的的肩上。
木瞬轻嘴角犹带鲜红的血,她目光灼灼,伸出惨白的手摸了摸越吟云的发丝,笑了笑,越吟云流下好几滴眼泪,掉在了木瞬轻的脸上。
......
“师父说我很乖,”越吟云低着头:“我只是怕我不乖她会讨厌我的。”
“怎么会呢?”余请坐在她旁边,认真回答:“她喜欢你便会永远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性格,只要你是越吟云,她都会喜欢你。”
越吟云莞尔,“医师说师父静养几个月就好了,得亏有你在呢。”
余请打了个哈哈:“我就说嘛,有我在怕什么。”她看着依旧一树金黄的梦色树,依旧纷纷漱落,下了一场人间美景。
“明月石居然藏在这棵树中?”余请问道。
越吟云点头,忽然感到一个女子站在她的一旁,她急忙转头一看。
只见绝美的女子正带着温柔的笑看着她们俩,她很安静,脸上的笑却是带着无穷的韵味。
“师父!”越吟云皱眉,急忙跨到她身边,替她拉拢好她随意的披肩,薄责道:“你伤没好,不要出来了,万一着凉怎么办?”
木瞬轻笑道:“好了好了,我这些日子被你当作小孩子一样养,这儿不能动,那儿不能动,我这老骨头啊都快僵硬了。”
越吟云扑哧一笑,佯装仔细瞧瞧她的青丝,道:“你哪里老了,我可没有看到任何白头发。倒是师父看起来比我这个徒弟还要好看。”
余请在旁边插刀道:“这个我倒承认。”得来一女一记白眼。
木瞬轻看了余请,忽然笑笑。
“今晚吃完饭,你们也该出发了,带着这块明月石。”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晶莹透体的明黄色宝石。
越吟云蹙眉,“我还想照顾师父呢。”
“我既可以生活烧饭,又可以弹琴耍剑,只是不能过多使用灵力而已。”木瞬轻笑笑,伸手便是要故作敲她脑袋,越吟云似是很顺从地闭了闭眼,但木瞬轻并没有碰到,这一幕被余请看到,她深有意味地束手,啧啧两声。
待到夜晚时,三人开始就餐。
余请看着一盘又一盘的蔬菜瓜果,似是枯萎的黄瓜,心情顿时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