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慕逢和面露难掩之色,道:“不知你有没有一块别样的石头?”
“石头?”班主蓦地一惊,眼神忽动,挥挥手道:“没有没有。”
他这般可疑的动作,还有图河书强烈的光芒,这让晋玧三人怀疑不已。
晋玧淡淡道:“班主,实不相瞒,我们来自修真世家,此番出行是要寻找上古之石,魔族魔尊马上要复苏出动,没有上古之石,我们难以抵抗,到时候人间定是生灵涂炭。”
班主好像动了恻隐之心,叹气了一声,道:“这块石头叫什么?”
“若水石。”晋玧和慕逢和同声答道。
班主道:“我确实听说上古之石,据说每颗石头都有一股力量,该不会这颗若水石的力量是防护?”
余请惊道:“你是如何知道?”
班主道:“我在几个月前水中捞鱼,好让我们这帮人有个伙食吃,捞着捞着便捞到了这块蓝色的石头。”
晋玧满怀开心:“这么巧吗?”
班主接着道:“我见它长得奇特便留在身上了。一直好好的保存着,直到一天黑夜,我们一行人在荒郊野外遇到当地的土匪,他们抢了我们所剩无几的钱财,甚至还想染指几个女子,我那会很生气,赶紧跑到一个女孩的面前,土匪眼见气极,拿了个大刀要砍我,我当时很害怕,却怎么也移不开脚步,当时我闭上眼睛双手护住自己,只听得一个巨响,砍我的人只在十里之外,不省人事。
我当时也很疑惑,只见其余人各个拿着武器,嘶喊着声音欲要杀我,我也没有闭眼,就在武器在我一里之中,形成了一个透明状的保护膜,他们怎么也刺开不掉,甚至还将自己打伤,他们心里害怕,便跑了。”
班主用斑驳苍老的双手细细摩擦晶莹剔透的蓝石,顿时有些不舍,道:“那会我将它只是放在衣襟怀里,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它在保护我们,于是便一直藏在自身,从未典当。”
晋玧道:“原是这样。”
班主却是面露难言之色,踟蹰了许久,才说道:“可我们前几日想要唱戏养糊口,本来好好的,可那块若水石却是发着光,我们也很好奇,突然一个轿子中有个人想要买它,虽然我不是想答应,那若水石却让我古怪,见那人的轿子看起来极为华贵,不敢与贵胄之人作对,只好卖了。”
三人讶然,顿时眼花缭乱,好好的线索又次掐灭了。
“那个人很爱听戏吗?”
余请一愣,听声音很熟悉,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玄衣男子伫立在马车之旁,修长双手拨开窗帘,原是徐君谢。
秦小雅也走了过来,抱臂轻笑着。
“越吟云呢?”看到他们俩过来,却不见那位女子身影,一时疑惑,开口问道。
秦小雅刚要说话,只听得慌乱的御剑之声,只见一个青衣女子从半空中掉落在余请脚边,头发上尽是绿叶树枝,明明高贵冷艳,如今脸色慌张,上面还有几痕清液,好不狼狈。
余请顿时忍不住大笑,堂堂树灵族公主居然御剑行驶被草木挡去了前路,直直地掉下来,好不可怜。
越吟云清冷的面孔自然是怒极,她素手抬高,给了余请好几顿大馒头。
余请脑袋只觉震荡,痛苦极了。
“你说什么?”晋玧向徐君谢问道。
徐君谢沉吟道:“我曾听师父讲起若水石的故事,若水石跟其他上古之石一样,灵性十足,会对某一样东西产生感情,便是执念,当年寻找若水石的时候是在一位诗人手中。”
说毕,余请忽然想到春时石的感情和执念,忽地一怔。
晋玧不由蹙眉,道:“那它的执念是什么?”
“自然跟诗人有关.......”徐君谢想了想。
此话一出,众人皆为惊叹。
秦小雅道:“若水石只是一块充满灵性的石头,怎么可能跟人一样产生感情呢?”
徐君谢道:“说是灵性,实则跟人无异。”
慕逢和却是点头,淡淡道:“可它的执念究竟跟诗人又作何关系呢?”
徐君谢哎呀一声,道:“这我倒是忘记了,好像老早之前一本古书记载的。”
见各位搔首烦恼,班主却是开口道:“那个诗人叫萧未尘。”
“他的确是个诗人,还要上京赶考的诗人,家居东方溪霖城永生镇青柠村,年少贫困,出身寒门,但富有一身才华,六岁便出口成章,令村子的人大为惊叹,后写了一首藏头诗,此诗看似平凡无味,但细嚼慢咽却是大有文章,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一诗成名,成了永生镇的头号人物,就连溪霖城城主也要亲自请求他为此作诗几首。
其中有一首名叫《永生十八年》的词曲一出,轰动整个溪霖城,甚至也被外边的都城所知晓,此曲有多大影响,我只知道当年城里的人都在唱,大大小小的歌楼酒肆都在唱,凡是入城的人过不了几天也会知道其中的词句,至于今天,我也还记住几句。”
晋玧问道:“班主你为何知晓那么多?”
班主轻笑一会,道:“我家住溪霖城永生镇青柠村,跟他是个老乡。在溪霖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在永生镇没有人不知道他的住处,在青柠村没有人不以他为傲。”
晋玧忽然哑然。
班主道:“《永生十八年》问世之后,成了一众歌楼酒肆所唱的曲目,当时岳雅城的说书演艺都还没有这个火热,甚至还上不了台面,因此它变成了雅客所爱的曲目,凡是去听曲子喝酒时必点这首。”
慕逢和道:“《永生十八年》却是有所听闻,但在如今的歌楼栏杆里却听不到了。”
班主有些惋惜,道:“毕竟六百年了,谁还会听六百年呢。况且那个时候强盗横行,萧公子的很多诗作被抢作一空,而《永生十八年》全本到如今也成了半本,虽然那些戏子歌女们也曾演艺,可半生风餐露宿,谁会得以保存,而流传于世,就这样,这个旷世之作就真的成了半本。”
余请抱臂道:“这么说若水石的执念便是萧未尘前辈的《永生十八年》。而你们唱的演艺想必便是他的故事了,难怪会有反应。”
慕逢和若有所思:“那个买走若水石的人喜欢看演艺?”
班主想了想:“我们来城中已有几个月了,生活向来不易,只好重操旧业,唱的演艺和说书几乎十几场,虽然看得人不多,但那个人几乎天天见面,他永远坐在马车或者轿子内,未曾见面,那栏杆车帘几乎一模一样,其材质也是上等华贵,因此我也记得牢。”
“你们经常唱的是什么?”晋玧问。
“便是萧未尘的词曲。”班主叹气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故作唱演艺,他若是不离开泊水城,这角落总能找到他的位置。”徐君谢笑着。
秦小雅想着若水石因《永生十八年》而发光,借此说道:“那话本子便是萧未尘前辈的《永生十八年》了。”
班主面露难堪,道:“半本词曲怎么连成故事?”
晋玧道:“那里面的故事大概班主你是否知道?”
班主想了一想,道:“讲述一位青衫少年喜欢喝酒,然后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青衫典当去换酒。”
秦小雅啊了一声,道:“就这个?”
班主向她斜视一笑,淡淡道:“你有所不知,这故事虽然讲述起来平平无奇,但要是细讲我可能要讲上这么个三天三夜,青衫少年名唤萧羽,字月翱,家居永陵镇,人少有志,有着一口绝伦之才,但是出口,并当文章。虽才华横溢,但目无庙堂,爱喝酒爱游玩,曾畅言要游逛整个大江南北,喜欢帮助成双,里面还有几则短故事,是他帮助几对恩爱之人,后游历桃花城,思念桃花酒已久,可身上毫无一钱,便当了身上唯一值钱一物。乃青衫,喝酒之后躺在桃花树下,渐渐沉睡。后桃花纷纷落下,铺满了他一身,醒来之后作了一首名叫《永生十八年》便悄然离开桃花城,但词作一出,轰动全城,成了桃花城最炙手可热的词曲。但是,这个名叫萧羽的人再也找不到其踪迹了。”
他又沉思一会,道:“我记得有几句是这样的,人生在世,总有十八年的年少无知,美人尚小,英雄未成名,于永陵渡口,叹相思无数矣.......”
慕逢和道:“永生看似是永生镇,但实际上是人的永生,而十八年却是他想要的十八年。”
越吟云接着道:“或许这本词曲便是萧未尘的对人生的态度,也是对自己的态度,那个名叫萧羽的人未尝不是他自己呢。”
余请道:“你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
越吟云握紧双拳,忍住打她的冲动,算了,以后再报复。
“那你们当时如何演艺?”晋玧甚为不解。
班主嘿嘿笑:“那是作为蓝本,多加几个自己写的故事而已。”
“那就多写故事好了,话不多说,赶紧找几个戏子歌女唱唱。”秦小雅道。
说到这处,慕逢和和晋玧不约而同地望向三个骗子。
.......
戏台刚刚布起,人已到场许多。
他们在一处城中小小空地中搭建了戏台子,此时还未深夜,他们立即搭完。
“为什么那么多人呢?”晋玧在后台看着人群三两,又看看自己的不合身的衣服,闷闷道。
“这是班主说得,他们毕竟也帮我们,需要点费用。”
秦小雅帮她系好衣带,说道。
“看起来人可真多,看起来这阵势比酒楼中划算。不会很挤人。”余请常然走来,闷闷笑道。
“不是说故事里只有一个人嘛,为什么还要我和慕逢和一起演呀?”晋玧十分抵抗。
越吟云道:“主角自然是一个人,但也有旁白人和一些配角修饰。”她正把玩着杯中的茶水,愣是不掉出来。
晋玧道:“该是越姐姐你来才可以,我配不上倾国倾城的名称。”
余请却是不断的笑着道:“你和慕逢和却是配得上。”
晋玧跺跺脚,道:“谁要配他!”
忽然想到慕逢和用一张清秀绝伦的脸贱兮兮地说她怎么怎么样,简直气死人了,但是脸色还是不由自主的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