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克难摸着秃头很得意、很开心地对程姐说：“怎么样？老商我做生意够实在吧？看手下员工就知道了，我不吹牛，有一说一，实话实说。”
程姐两口子还在讨论，意思是稍嫌贵了点儿，款式当然是很中意。
Emma的电话又响了一下，是条短信。商克难看着她再次皱起了眉头。外面，李强已经回到那女人身边，依旧是笑语晏晏。
“可以问下程姐，您是参加PARTY吧？”从他们的话中，Emma听出她是想在为一个圣诞晚宴选饰品。
“是，有什么好建议吗？”
“嗯，在晚宴上佩戴的饰品，选造型夸张一点的比较好。如果程姐是喜欢蓝色系的宝石，不妨选海蓝宝的。”
“是和这种款式一样的吗？”程姐问。
“跟这个一样的那款略显小气了，像程姐您这样的身份，一般日常戴着玩儿还可以。我觉得您选我们店里的一款大套不错，有一条项链、一对耳环，还有一枚鸽子蛋戒指，就像章子怡戴的那枚一样，非常漂亮。仅这三件，您不必再配其他饰物，就绝对光彩夺目。”说着她拿起手机，“我让她们视频过来，您看一下。”
不一会儿，视频传了过来，程姐一看两眼就放了光：“真漂亮！”
不仅东西漂亮，价格也漂亮，五万冒头了。
“海蓝宝是三月生辰石，代表着幸福和青春永驻。”Emma微笑着解释。
四十多岁的女人，做梦都想的两件事。
相比这下，程姐现在戴着的这一套内敛得多，确实不太合适晚宴上佩戴，不出众。如果在贵妇云集的聚会上，很有可能被比下去不说，还显得很小家子气。
Emma趁两人传看视频，低声对商克难说：“老板，我得回一趟店里，订货的客人刚来短信，要提前取货。”她示意了一下那个展示箱。
商克难明白了，难怪她转而推荐其他的东西：“确定要了？”
“是的，她说她男朋友明天出差，就让他提前来买了。”她的声音不大，不是不想让程姐他们听到，是不妨碍他们说话的音量。
商克难是商人，自然知道先抓到手，放进口袋的钱才是真理：“那好吧。”转头对程姐，“程姐，这样吧，店里有顾客来取定的货，得让她先回去。正好，等会儿再让她把她说的那套蓝宝拿来给你看，好不好？”他算计得很快，如果程姐转而要了那套海蓝宝，利润还要高呢，更合适。就算她还想要卡蓝的，几天时间就可以再给她订制一条。
“人家还没吃饭，你这个老商，一脑子全是钱。”程姐嗔怪。
Emma赶紧说：“没关系的，我也不能吃海鲜，很容易过敏。那我就先走了，这一套——”她指展示箱。
“你先带回去吧。”商克难及时地说，“我等会儿给你电话。程姐批评得对，让你来回跑也太辛苦了。如果时间允许，我们会去店里。”
Emma收拾好东西，转身出去出了门。商克难见她径直走向了李强和他的朋友。李强正用手比划着什么，好像在讲什么笑话，卷发女人笑得前仰后合的。Emma的身影一闪，李强的笑容僵住了，举在半空的手被定格似的停在那里。
商克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就在他想一场冲突也许在所难免时，却见Emma停都没停，一路高昂着头走了过去。她直接出门的话，其实用不着经过他们那里。她故意让他看到自己，却不给他打招呼的机会。
李强一脸惊恐、尴尬、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商克难又一次对Emma的应变能力有了新的认识，佯装无所谓非她所愿，恼羞成怒又有失体统，视而不见倒不失为一种有效的警告，如她刚才通话中所言：回家再说！
李强明显地坐立不安了，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顾盼神飞的洒脱自然，可能是他的女伴也觉出了什么，很快他们就结账走人。
这天的非营业时间，Emma成功售出两款套链，一套是已经留过订金的卡蓝双链，另一套就是那款海蓝宝。在店面精心设计的灯光辉映下，那硕大的晶体立即晃花了程姐的眼，痛快地刷卡付帐。她走后，商克难才对Emma说：“她之前只爱黄金，家里的保险柜是真正的‘金柜’，拥有的饰物不能论件数，得论斤称。这是她第一次购买黄金以外的首饰，以后就看你怎么再培养、再开发了。”
Emma的神色在送走程姐他们之后就一下子垮了下来，如同支撑门面的架子轰然倒塌，整个人都萎了。
“老板，能劳驾您送我一下吗？”她有气无力的，小心地问。
“可以，当然可以！”商克难的秃脑门随着灯光的熄灭也暗下去。
“Emma，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
“没有。”她很快地回答。
“不对！照往常你的习惯，一下子出了这么两个大单，早该‘讹’我了！”商克难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确实，以前类似的情况，至少她得说：“老板，年底得多给一个红包啊！”
“哦，我是还没想好‘讹’什么呢！”她在调整着情绪，“您那么抠门儿，一块、两块的红包，多要十个八个的也觉不出什么来！”
“Emma，有事你就尽管说，至少，咱们还算是朋友吧！”
“不敢，您是老板。”
只亮着地灯的走廊里，Emma的脸让自下而上的光打出一片阴影，更加深了她的阴郁之色。他知道现今的她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他想做什么，现在是开始的绝佳机会。
但这个女人又与众不同，方式方法不得当，不仅抓不住她，反而会让她溜得更快。
打窝撒饵，再放长线，方可钓得大鱼。可以想见，这个女人，以她的能干与敬业，如果成功拐上床来的话，他就能过上变相小白脸的幸福生活。
Emma下车前，商克难将一部新手机给了她，称：“这是今晚这两单生意的奖励。即时传视频的主意不错，就是手机太次，有点儿给我掉价儿了。”
如果不是有家里复杂的情势在等她去解决，有一堆的疑问需要答案，Emma觉得今天真是吉星高照了。商克难做生意不含糊，下手快、狠、准，管理员工也一样，没有无缘无故的奖，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罚，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及时有效，既不会让人产生非份之想，也绝不会使大家希望落空。
有朝一日可以自己开店的话，商克难是她要感谢的好老师之一。Emma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想。转过前面那座楼就应该可以看见自己家的阳台了，如果李强已经回来，那里的灯应该是开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