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孩子的梦想,就像夏天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袁缘也不例外。
想成为科学家,可以研究外星人,可她自己好像就是个外星人。
还想去卖糖葫芦,因为这样吃起来不用花钱,可她牙口不好。
曾经想当医生治疗唐渊的心脏病,可后来发现他压根就没病。
初二时写过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她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愣是没写出个所以然,转头问唐渊,好奇这家伙的梦想是什么,当时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把太阳带回家。(其实他想说的是射日!)
然后唐渊的作文成绩破天荒的拿了个不及格,老师写的批语是:通篇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注意审题,是梦想不是幻想别胡思乱想。
儿时的梦想,无疾而终,儿时的梦想,今忘矣。
熬过了最难熬的高三,袁缘瘦了六斤,同样是高三,乐多多倒是胖了六斤,小胖妞给出的解释是:为了场高考差点搭进去半条命,再说了我脑子本来就不好,得补啊!得大补啊!考过之后她又胖了三斤,小胖妞继续解释:“为了场高考死里逃生元气大伤,得补啊!得大补啊!”
“想好要报什么学校了吗?”乐多多愁眉苦脸的看着志愿表,询问身边的人。
江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悠哉悠哉的用志愿表折成纸飞机,是志愿表不是草稿纸哦。
袁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盯着志愿的愿字出神。
陆森一副清爽明朗的样子,温和的开口:“你去哪我就去哪......”
乐多多讪笑:“可别逗,您是上B大的好苗子,我只能奔着三流大学去,咱俩根本不是一个道上的。”
陆森不知道辩了句什么,袁缘没注意听,随意拨弄了下已经齐腰的长发,一脸的苦恼......自己志向和愿望究竟是什么呢?
儿时的梦想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遗忘了,忘记了自己如何在袁爸袁妈面前,用那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按在胸前,用清澈的目光,看着他们,用稚嫩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梦想,无论被他们否定多少次,甚至袁妈都抽出了拖鞋,她依旧昂起小小的脑袋,倔强的说:“我一定会做到给你们看的。”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吃屎吃多了?”江欠抽凑了过来。
“我说你才奇怪呢,过两天就交志愿表了,你不纠结?”除了唐渊,没见过比江越还淡然处之的了,面对高考也是,没有半分焦色。
“你不知道吗?我要考X大!”说到X大,他双眼都在发光。
“X大?可据说它的法学院不是一般的难进诶。”江欠抽顶着一张让人看了就想犯罪的脸去念法,怎么想怎么有违和感。
“X大难道只有一个法学院吗!”虽然最出名的是法学院没错啦,他弹了下袁缘的脑门,“笨蛋,我是要考它的艺术学院。”
袁缘向来有仇报仇,被江越弹了脑门立马就拧了下他的大腿,“别动手动脚.......”
“江欠抽你要考X大的艺术学院?果然你还是决定要牺牲色相了吗?”乐多多也凑了过来,经过高三一整年的出生入死,两人的关系日渐和睦。
“滚你丫的,小爷哪需要靠脸吃饭!”
众人奸笑着齐声道:“傻子,你靠嘴吃饭的。”
“没错。”
众人疑惑了齐声道:“什么没错?”
“X大的播音系,我毕生的梦想。”江欠抽得意洋洋的扬着眉,眼里满是崇敬与崇敬,仿佛自己已经被录取了似的。
江欠抽一脸坏笑:“袁缘,要不咱们一起去吧,你听你那副清初似春细雨的好嗓子,混这行准没错,跟着哥混有肉吃!”
跟着你混怕被你吃,她果断摇了摇头。
乐多多的梦想是一名幼儿园老师,虽然她的智商和那些孩子们一般大。陆森的梦想是永远陪着乐多多,虽然很没立场但好歹人家一片赤诚,连平时看着最不着调的江越都找好前进的目标了,好像只有她,一直在原地踏步打转。
然后就会想起那个人,有他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
曾经“他在,真好。”而今“他在,就好。”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道不清此中多少无奈。
当晚班级搞了个欢送派对,时光飞逝,岁月荏苒,才待了三年的地儿转眼又要各奔东西,人生就是这样,一场接一场的告别,一场接一场的遇见。
从天真无知自以为是,到开始学着承担人生,时间到底是走得太快还是过得太久,袁缘都有些想不起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了。有时候觉得,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并没有随她一起长大,只不过是离开了她,还是小小的年龄大大的愿望,在属于她自己的岁月里,永远做着真实的梦。
这天袁缘第一次尝了人生中的第一口酒,虽然不好喝,但还是高兴得想打滚,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长大了。
乐多多那边的情况就有些不妙了,一整晚阴沉着脸。
“失恋啊?脸这么臭。”
“小圆圆......我好像,真的失恋了。”她苦笑道。
袁缘微愣,方喻啊方喻,你那又出什么状况了?“方喻劈腿了?”
“他敢!”
“那你失的哪门子恋嘛?”
乐多多顿时满脸愁云密布,惨淡不堪,“他怀疑我劈腿了......”
袁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是她,她也怀疑!这个陆森,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啊。“你得体谅体谅他,远在天边呢,肯定特别没安全感。”
“我长得这么安全他还没安全感?他顶着那一张桃花泛滥的脸到处招蜂引蝶我都没说什么呢,他倒还计较上了。”乐多多爽快的干了一杯啤酒,袁缘露出崇拜的目光,这还不带喘气儿的啊,没发现这货原来是个酒仙啊。
“咳么, 你慢点喝。这世界上的事儿啊,除了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除了牙疼,没有什么是不能咬咬牙坚持过去的,你看我,我就是过来人。”袁缘抿了口酒,其实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乐多多的脸微红,“小圆圆,其实你还没放下吧?”
拿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理由去说服别人,拿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去安慰别人。
还没等袁缘回答,乐多多的电话就响了,“你才刚起吧?我这都要睡了,你看咱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缘无缘,挂了挂了,白白白白。”
显然,丫醉了,原来是个一杯倒啊,果断收回酒仙的封号。
袁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抢过电话。“是方喻吧?你家乐多多喝多了。”
方喻的声音紧了紧,明显有些不悦:“翅膀硬了她,还敢喝酒!你替我看着她,不许她再喝了。”
“嗯,借酒消愁来着,怎么?吵架了?”
“还不是那个陆森,我早晚灭了他!”方喻想到那颗定时炸弹就恨得牙痒痒,真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小心眼啊?”明明只是哥们嘛......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戏谑出声:“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缺心眼啊?”
袁缘也笑了。
“对了,唐渊过几天要来找我......”
袁缘瞬间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开口:“唐渊竟然......跟你还有联系?”
方喻嗯了声,“其实我也没想到,两年来断断续续都有联络,我有告诉乐多多,估计她没敢和你说起唐渊。”
是啊,唐渊这个名字在她都成了禁忌了。
“对了,你知道吗,唐渊已经交了志愿了,X大。”
有些人和事就像沙漏里的沙,在你以为它就要流空的时候,沙漏又被倒了过来。
“唔,是吗......”
“你呢?”
袁缘含糊其辞的扯了些别的,便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袁缘抬眼望去,江越正被一群人围着灌酒,“你们这是羡慕嫉妒恨我的风流美貌而伺机报复吗?再来!小爷我怕你们不成!”
她笑了笑,眨了眨露水一般清亮的眼眸,仿佛下定决心,朝他喊:“江越,我也要报X大!”
恍然想起小学四年级那年,老师发下一张表格,要同学们填写,袁缘凑过去看唐渊“擅长”那栏空着,便笑着说:“这怎么空着呢,你最擅长走丢嘛。”
那时的小矮子气呼呼的推开她,也想说句嘲笑她的话:“你还最擅长......擅长......”爬树?抓鱼?打碎人家玻璃?
那时的袁缘撑着头对他眯眼笑:“擅长把你找回来喽。”
汤圆,我来找你了。
她当时说的再见,不是再也不见,而是为了更好的遇见。
袁缘不知道的是,和她距离十二个小时的方喻,在挂了电话后,很快又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臭小子,我已经告诉她你的志愿了,不过她会不会去我可就不能保证了,你就听天由命自个儿祈祷去吧!喂,你也太阴险了吧!别别别,别卖。我再去乐多多那吹吹枕头风,让她说说好话,肯定让小圆圆把志愿改到X大,您看行吗?行是吧,那您看那套游戏装备能否还给小的先......”
方喻发誓!没见过比唐渊还阴险狡诈的人了!会黑人电脑了不起吗?会窃人游戏装备了不起吗!会威胁人了不起吗!
方喻泪流满面的承认,好像是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