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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过去过去,未来未来

林之音不知道唐宛青为什么选择藏在离C市不过一小时车程的笙镇。

林之音不知道唐宛青为什么不躲得远一些,再远一些,远到让他找不到,或许就不会这么思念了。

还是不要了,会不安,看不见她,会很不安。

他与妻子大婚前一日是和她在一起的,那晚,他狠狠的要了她,她眼眶含着泪却始终没掉落,这样的唐宛青更让他觉得寸心如割。他亲吻着她,他说就算妻子不是她,他仍是爱她的。

她没有无理取闹,没有缠着他要他的保证,她只是很乖很安静的说没关系她可以等。

就连礼服,都是唐宛青帮他换上的,她抬着眸帮他打领带,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身后,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林之音突然握住她的手,好半天,才出声:“青青,要你受委屈了。”

她扑哧一笑,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闪着流光,“林之音,今天是你最重要的一天呢,必须得怎么帅怎么出场对吧?要吸引全场目光的那种,对吧?”

他僵着脸,皱着眉,“怎样都无所谓。”不过是一场演给外人看的婚礼,不过是一场没有爱的婚姻,新娘不是唐宛青的话,那怎样都无所谓了。

“怎么可以无所谓。”今天,是她嫁男朋友的日子诶,也是她很重要的一天诶。

唐宛青解下绑好的领带,够了勾唇,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用领带在林之音的脑袋上绑了个蝴蝶结。还笑着警告他:“不许拆下来,听见没有?”

林之音穿着正装,头上绑个蝴蝶结的样子,着实滑稽可笑,真的好好笑, 两个人在镜子前笑到直不起腰来,笑到流出了眼泪。

真的好好笑......

后来的后来,他始终没有勇气去找她,就在那次他笑着和她说再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她人生这部戏中杀青了。

不知道你们能明白吗,那种想念的感觉......在心中百转千回,却从不敢轻举妄动的感觉......

他躲在暗处,看着她受尽折磨却无能为力。

他躲在暗处,看着她为了家为了生存而忙碌奔波却无计可施。

他躲在暗处,看着其他男人对她的穷追不舍却只能无奈叹气。

不是没想过冲上前去把唐宛青护在怀里,高声宣告这是我的女人,是我的青青。可是......他有资格么?或许,该让别人守护她?

他的儿子唐渊,是这么跟他说的,“您和她的过去有多美,要忘记就有多难,心毕竟不是纸张,随便折叠展开。让她抛弃一直存于心底的您,与他人共欢,我的妈妈是不可能做到的。”

除了一双仿若黑曜石的眼睛,唐渊精致的五官像极了他的母亲,可举手投足间又像林之音多一些。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下,带了淡淡的疏离。

“唐唐,你愿意回林家吗?”

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插在口袋,“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人,她真的很笨,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不能离开,我得陪着她一起长大。”

“那......你愿意姓林吗?”

林......渊吗?少年皱眉,真是别扭得很,那丫头还怎么喊他汤圆,“还是不改了吧,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病床上的男人苦笑,也习惯......没有爸爸么?

“爸,其实那些都不重要吧......”

是啊,其实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还愿意喊他爸爸,只要你还愿意当他是爸爸,又何必计较那些呢。

“爸,妈在S市,把病养好,去带她回来吧。”

**

早晨的雨下得不长,刚刚润湿尘土就停了,平日车马交驰,尘土飞扬的S市,现在朝雨乍停,天气清朗,道路显得洁净,整座城市清新空阔。

那人穿着白衬衫,清俊的脸上带着暖暖笑意,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这样干净美好的一个人却穿梭在吵闹的市场中,着实显得格格不入。

“老婆,我总感觉这些天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

“嘿老头子,你别说,我也有这种感觉!”袁妈凑近丈夫身边,锐利的眼睛不断扫射四周,一脸的警惕。

唐宛青只是淡淡的瞥了几步之外的那人一眼,神色间毫无异常。

而当晚,在自己的酒店房间再看到那人时,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林先生,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您的本事还真大了不少啊,请您出去,立刻马上!”

坐在床上的男人在听到林先生时,嘴边的笑便僵住了,在听到您时,整个脸都沉了下来,“青青......不要叫我林先生......也不要说敬语......”

“那叫你什么?偷窥狂?跟踪狂?”

那人笑得似妖孽一般好看,“那也是因为我爱你若狂......”他握住她皓肤如玉的纤手,幸的是唐宛青竟也没甩开。

这么多年不见......此人竟变得如此不要脸,他的温润如玉呢?他的谦谦君子呢?统统都被狗吃了?唐宛青怒极反笑,“林先生不会是来跟我叙旧的吧?我想没必要吧,已经太旧了。”

那段旧时光,真的已经太久了,那段过去,真的早就已经过去了。

十八年啊,不是十八个月十八天十八小时十八分钟,整整十八年啊!两百一十六个月啊!换算成天,换算成小时,数字庞大到她想都不敢想。(好辣,其实是我不会算......zzzzzz)

他敛了笑意,低沉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唐宛青的心上,“唐宛青,我到底还是来晚了对吗......”

“是。”你来晚了,声音却如冰一般,林之音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从头顶凉到了脚尖,冻得心疼。

“可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呢?”他顿了顿,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缓缓开口:“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就在你身后,在你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够了你闭嘴,林之音,你又知道什么了?你从来都没发现我一直在停下,一直在等你追上来握着我的手!”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唐唐都长大了,等到她皱纹都出来了。一连串的泪珠从她脸上无声滑下,她的内心充满了尖锐的痛,她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这个人真的以为她是白痴吗。

难道她会没有发现吗,难道这十几年来她都是瞎的吗,林之音自以为藏的好,可女人的心有多细啊。家门口坏了的路灯,无缘无故自己复活,早上才赊了包子铺大娘的包子钱,傍晚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付过了,平凡小镇上再平凡不过的幼儿园,屡次三番有好心人士捐献器材。

难道她会没有发现吗,这个人一直默默的陪着她,却从不敢光明正大的牵着她。

幼儿园的园长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老实稳重,唐宛青也不是没有“要不和他试一试”的念头,可那天园长拿着鲜花向她告白时,分明就听到了拐角处有奇怪的声响,后来走近一看,那人的手得使了多大劲才能把这树枝掰断,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让她心里好一阵难受,作为一位音乐家,手比什么都重要,他还想不想弹琴了。

“青青......你转过身,看看我好吗,我一直都在。”

“转什么身看什么看,不用转身,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啊。”

林之音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好不容易站起身,把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拥入怀中。

唐宛青久违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人如若珍宝般温柔呵护着,一时间喉头哽咽说不上话了,只有伸手环上他的腰,静静地与他相拥,这一刻,仿若天长地久。

这个怀抱,经过了无数个日夜的等待,终于等来了想要拥抱的人。

你等着我,我等着你,以后的人生,我们要在一起。都别闹腾了,已经不是孩子了,相爱吧,趁着微风正噪,趁着阳光正好,趁着彼此都还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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