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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魇

“绾绾...绾绾...”

“绾绾...绾绾...”

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上,薄被下躺着一抹身姿娇小的身影,似是沉入梦魇,额角有细密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发丝。

“你是谁?”

那抹身影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站在那,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徐绾只觉得眼前一片雾霭,那抹颀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徐绾知道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那一声声深情又缱绻的低喃声,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徐绾往前几步,试图抓住对方。

“绾绾...绾绾......”那抹身影逐渐淡化,眼看就要消失在眼前。

“等等!”徐绾几个大步,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抓到对方时,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呼—”床上的人忽的坐起,脸上惊疑未定,也带着一抹怅然若失。

这是第多少个夜晚,这是做的第几个梦......

睡意早已被梦魇折磨的消失殆尽,她已经没办法再入睡。

徐绾揉了揉脸,摸到脸上的汗渍,随手拿过床头的纸巾,胡乱擦了擦。

急促的呼吸逐渐缓了下来,徐绾光着脚下床,瓷白地砖的凉意从脚底传到了大脑,让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走到窗边,天色还没见亮。

已是夏季,虽然天色还未大亮,但此时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叫卖的小贩。

徐绾看着窗外,不由有些出神。

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又轻又缓。

转身,走到床头,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六点,是起的早了些。

不过今天周一,办公室要进行简单的周例会,她需要早些去准备资料。

换好工作服,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她平日里不会化妆,所以只是抹了点保湿霜。

白皙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眸,柳叶眉下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抬手揉了揉翘鼻,红润小巧的唇带着笑意。

徐绾头发有些长,所以平日里她都是扎着一个大麻花辫,此时随着她走动的脚步,麻花辫垂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带着俏皮。

临出门前,徐绾看了眼摆在玄关处的灵位,勾唇,甜甜的说了一声:“我出门啦!”

即使没有人回应她,但她还是开心的关上了门。

门阖上,恢复了一室的寂静。

下楼,碰到同一栋楼的阿婆,徐绾亲切的打了个招呼。

“小绾啊,你起这么早呀!”那阿婆笑眯眯的回应道,看见徐绾眼带欣喜。

徐绾虽然是独居,但平日里不工作的时候,就会和小区里的阿婆阿公们一起唠唠家常,还会陪着那些老爷子们下下棋。

“王奶奶,我今天要工作,我先走了。”徐绾笑着道别,很快下了楼。

路过楼下小摊贩,她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美滋滋的边走边吃。

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近,所以她不用每天为了赶地铁而比别人早起一个小时。

徐绾今年二十二岁,但那张稚嫩的小脸,看起来就像一个未成年。

当初找工作,很多公司都觉得徐绾那张脸看起来太过奶气,怕录用之后有种雇佣童工的负罪感。

所以徐绾退而求其次,只好在家附近找了份工资低,但事多的文职工作。

不用什么技术,她在大学学的那些,毫无用武之地。

徐绾是个孤儿,从她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唯一的记忆,也是停留在那些收养她的亲戚们口中所描述的。

对,徐绾是被别人收养的,而且几乎和徐家沾亲带故的人,都收养过徐绾一段时间。

徐绾从小性格乖乖巧巧的,很讨人喜欢。但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区别。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徐绾就会换一个家。

徐绾那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寄人篱下,所以平时在家里,什么家务都做,也完全没有脾气。

直到上了高中,徐绾才算有了个稳定的家,就是学校。

那些亲戚们每个月都会给徐绾凑生活费,但徐绾都没要过。从初中开始,徐绾就会在一些小餐馆帮忙。

虽然她个子娇小,但力气很大,而且那张脸长的粉粉嫩嫩,乖乖巧巧,学校周围的餐馆老板们也都很喜欢她。

所以冒着被举报雇佣童工的风险,让徐绾每天放学都到餐馆帮两个小时。

一个小时十块钱,那对于徐绾来说,已经是很多了。

初中毕业,徐绾又开始在高中附近的小餐馆找工作。

高中的学业紧,而且那时候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学会了攀比。

徐绾模样生的好,但每天身上穿的,不是校服就是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熨烫平整的小衬衣。

她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穷人家的姑娘。就连老师,都对她格外的照顾。

所以高中时,那些老师和同学,总会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里忙碌着。

起初还会有同学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可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说什么闲话。

徐绾虽然脾气好,但做什么事都喜欢独来独往。

考上大学后,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她这个人,但谁都知道她每天习惯了独处。

或许前一秒还在笑嘻嘻的和你聊着天,但下一秒就会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大学毕业后,徐绾婉拒了亲戚们的好意,决定自己在外居住。

其实徐父徐母临走时,并不是什么也没给徐绾留下。

徐父徐母给徐绾留下了两样东西,有一样东西是在徐绾五岁时,就戴在脖子上的一块玉牌。徐绾对这些不了解,但据当初收养她的那家亲戚说,那是徐母留给她的。

所以这么多年,徐绾一直戴着,从来没取下来过。

而另一样东西,就是一张银行卡。卡里具体有多少钱,徐绾也不知道,给她卡的阿姨告诉她,她满十八岁的时候,可以自己在南城买套房子。

所以毕业后,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徐绾在南城买了套一居室的房子,然后找了份工作。

每天两点一线,成了她主要的生活模式。

如果不会再做那个梦的话,可能徐绾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恢复了正常。

可她还是日复一日的做着那个梦,一个跟了她十几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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