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可这话却是凡人说的,仙人只说天上一天,地上也一天,毕竟世间求神拜佛祷告之人如此众多,上仙怎敢不仔细听听。放到花神这,就是如此,每个潜心祈祷的孩子他都关心,更何况是这个世世代代供奉花神的家庭。可是与月老的棋分明是落了下风,僵持了一夜,他愁的不知如何是好,身上的好闻的花香也变得淡淡的,似有似无。
可是月老却不紧不慢的,他见惯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这大多也都是他的手笔,怎么可能为了两全其美而两全其美。酒仙望望月老又望望花神,也皱起了眉头。
突然月老一激灵,吓到了其余二仙,说道:“那宁王下聘礼了。”
花神腾地站起,眉清目秀的脸上满是愁容,却也是那般好看。像是生气的说道:“我听到徒儿叫我了,恕不能陪。”说完也不等二仙反应,就幻影移形回到了花神殿。
众仙没过多久就听说了花神为了凡人的爱情黯然神伤,天庭没有了往日的花香四溢,也少了蝴蝶绕梁高飞。月老毕竟是专业的话本子高手,能说会道,巧舌如簧,见花神许久闭门不出,上门求见没多久,花神殿又回到了往日的盛世繁花。
这可引起了酒仙的好奇心,闻着味就来到了花神殿书房。刚见到花神便脱口而出:“什么好事,快与我说说,看看值不值一瓶好酒。”
花神见到他也真是开心,赶忙招呼着徒儿倒茶,像是要久留他:“月老给我个好差事!可算是费神。那日那姑娘确实是可惜,可是她还有个亲妹妹却还是个小娃娃。家里攀上了宁王这个亲戚,虽不张扬,却也是为家里帮上了忙,生意更是红火了,那小娃娃养的也是天真烂漫,聪明伶俐。月老呀,让我,给小娃娃编一段姻缘啊!”
“听了许久的话本子,终于有机会能写一次了,真是不错,那你想如何写呀。”酒仙也替他乐呵。
“我想写,孩子继承家业,为了姐姐,也上京了,然后经常能陪着姐姐说说话,闲聊解闷开导,也倒是救下了她,然后遇上了好姻缘。”
“那你这可不是写姻缘了,你这是写命运了,而且女娃娃可不能抛头露面继承家业。”酒仙见他那般为了那姐姐考虑,也不免说出心里话。
花神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心软的他总是放心不下那些孩子,想着想着手里的笔不禁停了下来:“哎,我想我总归是救不下来那孩子的命了,希望她不要怨我才好。”
“凡人怎么会怨神仙呢,这可都是他们的命。”
“可是毕竟是神仙决定的姻缘啊。”世人求花神,大多不过是求一个美丽动人,心灵手巧,这般求姻缘也确实少见。
“那与你花神有何相干,那是月老的错了。”
“你可不能这样说月老,毕竟孩子求的是我不是他。”花神看着酒仙,眼神里都是可怜。
“可是你亲自去求他了呀,那可比月老庙里烧多少香都管用。”酒仙转头望向别处。
酒仙劝了,又像是没有劝,花神的香气隐隐又淡了下来,见他如此这般,酒仙便问到:“你想要的天定的姻缘是怎么样的?”
“月老说的话本子那么多,你还没听够吗?我想是没有那么好口才了。”
“我就想听听你的看,说的好我就告诉月老。给编在哪个十全十美的人身上才好。”
花神在天庭四千多年了,人世间的生生死死他也是看了许许多多,虽然这女娇娥求了他这么久,但是日子终究还是要过去的,他也不会伤心太久。当初为了这孩子伤心的那几日,既是给平淡的日子增加点不同,也算是给孩子积德了,希望她下辈子能有个好运。
花神又渐渐恢复起了往日的生龙活虎,开始接酒仙的新话题:“我要是写话本子,那必是极好的,你也不必转述给月老,我们直接过去讲给他听吧,我今天就要挑个十全十美的人儿,成一桩美事。”说罢,便拉着酒仙往月老那走。
其实花神心中完全打着鼓呢,他只是会听话本子,要是会说,早不就当爱神去了吗,他只会摆弄花草,掌管百花,真要去写一个十全十美的本子,还真是难。他一边走着一边想,为什么要去找月老,酒仙能说会道都比他强。酒仙却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花神后面,看着他,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真就走到月老门口了,花神却带头停了下来。酒仙倒也不说他什么,却猜到了里头肯定闻着花香就知道他来了,不进去也不是回事儿,就先跨进了门,还嚷着:“月老,我也想写本子,快来让我说与你听。”说着也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酒,昂首挺胸的走进了月老所在的书房。
过了一会的书房便是又一番情景,酒仙替代了原本月老的说书先生的样子,喋喋不休,月老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而花神却还是有点出神。酒仙时不时喝口水,看看花神,却见他还是这般模样,便停了下来:“来,花神说说吧,这十全十美的姻缘还是你想跟月老讨的呢,怎么都没点意见。”
“我啊,”花神情绪却不似往日那般高涨,“我在想,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们真的知道吗?”
这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却把酒仙唬住了。确实,月老是见惯风花雪月的,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可是花神和酒仙知道什么呢,一个只知道种花,一个只知道酿酒。爱情,到底是什么。听了这么多话本子,只知道是人物的情感,可是你真的问他们那是什么感觉,没有仙子说得上来。
花神像是想了很久:“要不我下凡经历一番吧?”他看着二人,像是在征求什么意见,又像是在哀求。
酒仙和月老二仙两脸疑惑和震惊。
花神这才回过神来解释:“我真的最近也是无事可做,雪婆婆和我说今年是个大雪天,必定是除了梅花都光秃秃的日子了,梅花这点小事我交给弟子也行,只要我在花朝节之前回来,必定惊不到众仙。”
“可是现在眼看入秋了,秋叶要落,枫叶要红,百花要萎,这些事在,你放心走吗?”酒仙像是在挽留他。虽然也经常有神仙下凡普度众生,但那也是短暂,听花神的意思是要呆一个冬天,那时间可是有点长了。
月老忍不住开口了:“你们真是听了那么多话本子,一个都没听进去。我的本子确实有短有长,可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肉体凡胎,才有的姻缘线让我牵,你一个仙人下凡,我哪去找姻缘线沾在你身上。”
“我不信,那牛郎织女怎么成的?你这是唬我呢?”花神可是见过织女的,虽没有看到过牛郎,但那牛郎织女的故事,这天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见酒仙听到牛郎的名字便开始朝着花神挤眉弄眼,他却还是没反应过来,酒仙便打算另打岔接过话茬,可是月老发话了:“牛郎那牛本是我殿外养的通灵神牛,日日夜夜听着我们说着话本子,讲着爱恨情仇,也想学着我们牵牵姻缘线。可是他道行不够深,还不能幻化人形,我便劝他过些时日再收他为徒。可是没想到他自视甚高,以为本仙瞧不上他,想证明自己,便私自下了凡,附在牛郎的老黄牛身上,悄悄劝他去偷了下凡游戏洗澡的织女的衣服,这才有了这段姻缘。”
“原来那是你的牛啊!”花神惊到,他只知道有只神牛助力,没想到竟然是月老的牛:“那只牛呢,我认识你到现在却未曾见过他。”
“大帝听说他好好的神牛不做,偏要做这媒婆, 便让雷震子一道雷把他仙气给霹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继续做老黄牛呢。”月老说罢看着花神,想看看他被吓坏的样子。
“那我必然是不能学习这老黄牛的,万一我的前世是朵花,这雷震子还不把我霹没了。那我想下凡可咋办?”花神果然被吓了一跳,说话都开始胡言乱语。修身成仙,必定是一个人积了十世善德才可,哪有小花小草便成仙成魔的道理。可是他还是想下凡,这可咋办?
月老却是料到了花神的举动,笑着:“这还不简单,我们吵个架,我告诉大帝去,说你欺负我,让他惩罚你下去渡个情劫,便可。”
“这么简单吗?”花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拍打的有点猝不及防,却没看到旁边的酒仙也是一脸的震惊,他心想:这仙是真想下去啊,那我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