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寒山并未跟着众人去往大院内,而是不慌不忙地落座用茶了,那中年男子回过身来,吩咐下人好生招待,便匆匆带着众人离去了。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路寒山正欲起身离去。
却被门外守着的婢女拦了下来:“阁下请止步,家主在外有要事正在商议。”
便以大小姐吩咐他寸步不离为由,敷衍了两句便向外走去了。
路寒山来到院内,只见月明星稀,虽值酷暑却难得清凉。
走过几转长廊,路寒山来到一处花园中,花草样目繁多,一些朵朵绽放,娇艳欲滴;一些含苞待放,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突然发觉不远处的花圃便传来了细细的哭声。
路寒山聚神观察,发觉是一贵妇人在掩面哭泣,路寒山走近一些,发觉此妇人貌美非常,却与珑月有几分相像。
便好奇地问到:“夫人,何故在此哭泣?”
那妇人受了惊吓,忙用衣袖拂去泪水,不再哭泣,只是暗暗抽泣几声。
起身看向路寒山,“你是何人,怎会来到此处?”
路寒山说自己是慕容珑月的朋友,贵妇听到此言,却越发得伤感起来。
“可惜你保的了她一时……”妇人抽泣几声,“却……确保不了她一世……”
说罢便继续哭泣了起来。
路寒山走上前去,作礼后便扶起妇人。
妇人道谢推辞之后,也是缓缓起身,“不瞒你说,我正是珑月的母亲。”
“她大伯迫于三大家族的压力,只能选择将珑月献出,唯与端木世家联姻,才能巩固慕容家之后的发展。”妇人叹息道,“珑月的父亲也因反对此事,而被端木家的人暗算,至今重伤尚未醒来。”
路寒山皱眉发问:“大小姐身为黎元弟子,黎元岂会坐视不管?”
“端木世家近来发展迅速,也是得益于黎元一长老的帮扶,端木世家的两个儿子均在黎元修行,天赋非常,又有长老相助,眼下哪有什么办法……”
路寒山见珑月母亲如此伤心,实在不愿珑月的命运就这样被安排。
“夫人放心吧,关于珑月的事我会鼎力相助,力保珑月无恙。”路寒山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要让端木世家付出代价。
“你小小年纪,还是先顾得自己安危再说吧。”珑月母亲心领了路寒山的心意,但路寒山年纪如此之小,哪来保住珑月一说。
“我想见见珑月。”路寒山对珑月母亲说道。
“唉,珑月正在梳妆,不出意外,明天便要出嫁了,怕是不能,请回吧……”珑月母亲叹息一声,便起身失魂地离去了。
“我能保护的了心仪的女孩吗,”路寒山望向腰间的佩剑,拔出,用手指轻抚剑侧,收鞘,他便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想找到珑月,认真地告诉她,自己喜欢她。
无奈慕容府确实是大得很,路寒山寻了半个时辰仍未找到珑月的房间。
他很着急,拉住一个下人便问她大小姐在哪,下人却只字不说,闭口不谈。
路寒山越发得慌了,他着急之下,一跃跃上房梁超额地释放着感知。
他感知到正东侧有五六个仰元六重的境界,在西南方向感知到了一个单独的仰元六重境,便着急地向西南寻去。
“何人竟如此无礼。”正堂被感知的五六人察觉了路寒山的存在,便放下茶盏向外走去。
果然,他找到了珑月的房间,珑月正坐在梳妆台前,下人正伺候着选着明天出嫁所佩戴的首饰。
他不顾门口下人的阻拦,径直地推门而入,珑月猛地回首,两道深深的泪痕让她变得憔悴。
“忘了安顿你了,这袋子里有些盘缠,你带上它连夜就走吧。”珑月没有过多的表情,便又木楞地听下人说着首饰的款样。
“珑月,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答应他们?你不是还要成为保护亲友的强者吗?”路寒山看着下人递来的乾坤袋,有些不知所措,未经太多世事的少年此刻慌了。
“如果连家人都没了,还谈什么保护亲友。”珑月冷淡地说。
“现在还不是没有办法,不是还有黎元……”路寒山急忙说道。
而珑月却打断了路寒山的话,“别说了!黎元的长老,也觉得我和端木家的次子很般配。”
“他是黎元公认的天纵之资,虽品行顽劣,但深得长老们喜爱,之后的门派比试长老们也都仰仗着他,慕容家也妥协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珑月很失落,但却毫无办法。
“跟我走吧,我保护你。”路寒山眼神坚定地看着珑月。
珑月的眼神闪过一丝希望,随后便又失落了起来。
她望向眼前的这位少年,义无反顾地帮助她,在她绝望的时候给了她希望,尽管这希望非常渺茫。眼中满是感激。
她的美眸中闪着泪光。
突然门外一声大喝:“大胆!出嫁前的闺房中竟私藏别的男人,这就是慕容家的千金?”
门外闯进几位中年男人,突然慕容家主走上前来,珑月慌忙起身,正欲解释,那男人不由分说当着众人的面对着珑月抬手便狠狠地打去。
重重的一耳光,下人慌忙去扶珑月,却被慕容家主喝止了。
慕容家主转身向门口的众人作礼说道:“我三弟平时疏于管教,我会好好责罚二人的,尊请端木大人见谅。”
路寒山正欲上前找慕容家主说理,却听见珑月说道:“路寒山,我的事你别管了。”
慕容家主这才对着路寒山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招待你已是给足了脸面,来人,扔出去。”
说罢门外来了两人便要挟住路寒山的双臂将他拖扯出去。
路寒山看着珑月决绝的眼神,看着她揉了揉脸便起身若无其事地向众人作礼去了。
任凭两个没有修为的下人将他拉出去,路寒山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反抗。
直到拖到门外,两人将路寒山从高高的台阶上重重地扔了出去,啐了一口吐沫便回府关门了。
躺在地上的路寒山很是不明白,为什么珑月会变成这样。
夜晚的苏城也很繁盛,到处灯火通明,青楼唱买,客栈吆喝,连街上的巡逻队都在路边摊上饮酒作乐,似乎在庆祝什么重大的节日。
路寒山走进一家客栈,里面客人很满,就连乞丐都有不少,路寒山见人满为患,没了空桌椅,便转身要走。
他随意一瞥,见角落里有一个乞丐独坐一桌,似乎是众人嫌弃。
路寒山没有多想,便坐在那处,夺过乞丐的酒罐便痛饮起来。
经年未饮过酒的他不多时便有些轻醺了。
那对坐的乞丐直呼好家伙:“连乞丐的酒你也抢啊?你真行啊你!”
连忙将路寒山手中将尽的酒夺取回来。
路寒山摇摇晃晃地坐着,伏在案上微微胡言。
他想起他和珑月度过的这段时日,他发觉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饮酒就是这样,越是贪杯便越是迷失自我,醉时开怀畅饮,无端作乐,有酒的日子里,酒便是全部;醒时怅然若失,惆怅不已,离了酒,便没有乐趣可言。”
路寒山却听得恍惚,越发觉得有道理,便看向说话的乞丐。
乞丐头发蓬松,却一副少年模样,衣衫破旧,却气质脱俗。
“酒是我的便就是我的,你夺去了我喝什么?想喝啊,自己争取吧。”乞丐愤愤地说。
“敢问阁下,为何今夜苏城如此狂欢?”路寒山醉醺地说道。
“阁下可不敢当,明天是端木世家二公子端木彦和慕容世家大千金慕容珑月的大婚之日,今夜举城作乐,饮食费用由两家承担。不吃白不吃,不吃是白痴!”乞丐得意地说着。
路寒山直觉心头一凉,与这举城的欢乐格格不入。
他起身晃晃悠悠地谢过乞丐,便漫无目的地拿着酒罐走在喧闹非凡的大街上。
他跃上“苏城第一楼——凤鸣楼”的屋檐,躺在上面便继续饮了起来。
明月高挂,繁星稀稀,云彩飘忽,将明月掩上一层朦胧的雾纱,他不由得想起珑月戴着面纱骑马飞驰时的顾盼神飞。
“珑月……”路寒山就在重重的酒意中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