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要有对策的,千澜,你怎么说?”雪伊得看向雪千澜,雪千澜脸惨白,仿佛没有血液流动,只是一层皮。但因本就生得白,未有人察觉。
雪千澜表情拧巴,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们讨论吧,过会我会针对雪澜国的情况写递一份报表,先走了。”说着便起身离去。冰封伸出手去她也未止步。
守护神一走,雪长老包括雪系使者也跟着走了。议论声又响起,讨论得激烈,直冲天花板去。“冰封,千澜没事吧?”苗萤萤凑近些大声问道。
“你该知道亡灵策划离间我们两国的事吧?仇人就在眼前却硬生生看他离开,”冰封说着眼眶有些热,“换做是你,你会怎样?”
闻此言,诸位长老守护神表情更凝重了,可周围的讨论声还不肯停下。“行了,都别吵吵了!”荜阳喊道,冰封起身要走,被冰坤灵制止:“坐下!你要去哪?怎么大的事,你也要走?”
冰封无奈只能坐下,看着他们各抒己见,也没什么兴趣。
直到玄蔚说一嘴:“如果咱们冰封和雪千澜这两位命定之人都不行,那再花的办法也是治标不治本。”他话里有话,还看着冰封敲了敲桌,“你说,是吧?”
冰封眼睛睁大了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他从未想过失败,事实上他也从未成功过……
雪伊得从制药房回长老所,刚打开门,突然一声巨响,穿过耳膜,震住心脏,是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破碎的声音,是她干的。
雪千澜看着她的杰作若有所思,低垂着头,过会又诡异地笑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雪伊得见她不语,把实验报表扔掷桌子,把人拉向她这边,“你有病拿我的玻璃门出气啊?”“是!我就是出气!”她缓缓蹲下,因为高跟鞋的缘故跌坐在地上。“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她蹲下手搭在她肩上:“因为打不过亡灵,灰心丧气?”“是,不除亡灵做什么都是白搭,我努力怎么多年,不过是个笑柄!”雪千澜眼眶一热,泪滴在制服上。
雪伊得拭去她的泪痕:“你从前不管多难从不轻易否定自己的,这是怎么了?”她没有搭话,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地板,雪伊得把她的手拉过来,“除亡灵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尽到自己的责任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哈。”
她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雪千澜却是狠狠皱一下眉,吐出四个字:“命定之人。”说完不知哪来的劲起身冲出去,雪伊得被吓了一跳。
“勇士”刚出门就碰到苗萤萤,“千澜要去哪?”苗萤萤假装无事人跟她说话。雪千澜突然思维有些卡顿,忘了要干什么,“去,去做报表。”
“做哪无用功干什么,跟我走!”苗萤萤火辣地气息感染雪千澜,恶魇术似乎也散去了。她点了下头,跟着苗萤萤离开。
“最近一直在研究火术,主要还是研究火神她编写的那个,把我累坏了!”苗萤萤故作轻松,转移雪千澜的注意力。“萤萤,辛苦了,火烈国的布防做得如何?”雪千澜询问公事,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客气客气,”苗萤萤止步看着她,“火烈国境内有三座火山又因地形特殊,仔细些就是了。”雪千澜抬一下眼,说话却是有气无力:“那于对抗魔族倒是一片圣地。”
苗萤萤引路,两人到处闲逛。
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又一想到大战开启,这一切可能……雪千澜又开始心梗,“对了,之前查到森林里的魔族清干净了吗?”“雪系守护神放心,都已经处理了。”苗萤萤嬉皮笑脸的,只是此时要不装开心,那得多压抑,她可受不住。
雪千澜看她那样直摇头,自顾自地走到前头,“哎,哎,千澜你等等我。”
市集琳琅满目,饭店里飘出阵阵香味。那饰品店里,火辣烟的绢花,火水晶冠,双红水飘带,火树项链,黄桐花,灵宝石戒指,天然石耳环,忽闪忽闪的明灯漂亮极了。
衣店也是各种各样的款式,苗萤萤喜欢裤裙正挑着呢。黑红间色的,有珍珠点缀阔腿的,金莲绑带的,红底水晶花的。店员热情地介绍,苗萤萤都不是很满意。
雪千澜听她们交谈,店员是苗萤萤的小粉丝,她也是这家店的老顾客。店外却也不止有红色,明黄灯,还有演唱台的月白光。大体是红调,但各家店凑一块却是五彩斑斓。
那颜色入了眼心情也好了许多。“千澜,这里也有很多蓝色裙,”苗萤萤嘴快,像机关枪一样吐出许多话,“你要不喜欢,可以到对面那家。那家是这家的分店,有很多月白裙,靛青色的裙也不错。”
“我无需买裙,王……家里的裁缝会做。”雪千澜说,“你没看到满意的?我帮你掌掌眼?”几个店员闻言都看向她,那套裙子样式普通,工艺却是一等一的。
“好呀,我们三一起买衣服,你的眼光最好了!”苗萤萤笑盈盈地跟雪千澜撒娇。雪千澜不禁想起旧时光,那时的灾难还只是一个预言。
于是,她就开始挑,一件两件的过一下,可算挑到一件合心意的。那条裙子由浅黄渐变为赤色,两条飘带自然垂下,还带着点珠光,光一照流光溢彩的。
这一会,店外就围了不少人,多数是苗萤萤的粉丝,害怕苗萤萤的武力不敢靠近。他们议论着,“萤萤,我们爱你。”“守护神好漂亮啊!”“旁边的不会是雪系守护神吧”“放肆该叫陛下。”苗萤萤笑笑不说话,雪千澜也是司空见惯,看来还是得带护卫出门,她想。
“哇,这条真好看。”苗萤萤把裙裤往身上比了比,“千澜,你眼光真好。”店员们听到她的话,这才惊呼:“见过陛下。”“少礼。”雪千澜尴尬地笑一下。
“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苗萤萤笑盈盈地真像颗发亮的恒星,“行了,就要这一条。”
付了钱,就要离开市集,“哎哎,都让一让让一让。”苗萤萤现出权杖把人撇开。直到两人离开市集,哄闹声才散去。
两人这样漫步市集,惹来围观也不是头次,但彼此不太介意。市民畏于法术和身份,也不敢乱来。
走着走着入了林子,这林子跟雪千澜第一次见它一样,不同的是天快黑了。
“千澜,我知道你有心事,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苗萤萤说,“羲洁也很担心你,但她光羲国事多。”
雪千澜坐在一个树墩上,苗萤萤则站着,她一个简单的低马尾,一身月白色的过膝裙,她火红的头发做两个丸子,上身一个米色灯笼袖毛衣,一个红马甲,下身一个红绿配的灯笼裤。
她在这林子只觉得无限的压抑,过去浮现脑海,“我的母亲,她就是死在这里,”雪千澜带着哭腔,落光透过树枝照在她身上,可以看到她热泪盈眶。“父亲,死在邱河。”
苗萤萤意识自己不对,刚想开口,雪千澜却不给机会,“我一直在想,王宫过去不堪,却也再回不去了。我们守护神,今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聚,我怕……”她裙子上水晶的反光,也映着心里的点点伤痕。
苗萤萤看她托着下巴哭,也禁不住落泪,“能,肯定能的,”她明眸火光一转,有主意安慰她。“千澜,你还记得我们学习的时候吗?”“在长老所嘛。”雪千澜眨眨眼,期待她的话题。
二十三年前,那年夏天还激烈地进行着守护神候选,谁也不知道最后会选出,雪千澜,冰封,玄蔚,苗萤萤,羲洁,风策这六位。这六位就现在看很行,但事实上两个王位继承人,两个公主一,一个跟女王有纠葛,一个不务正业加上拂弦司的反对。
可就这样的六人,出三个最高级魔法师,玄蔚也在最后完成逆袭超过苗萤萤,成为最高级魔法师,以及两个中等上阶的魔法师。年轻一辈里无人可替。
于是他们因着各方面的势力进入那座殿堂。
偶然一次,“守护神先停下,光长老有请。”小侍从唤道,羲洁无奈只能停下羽毛笔,前往荜阳的住处。她走流程敲了两下开门却看见最不想见的人,“您怎么在这?”“哼,很惊讶吗?小守护神。”光曦国女王反问道。
荜阳故作轻松,“你们慢聊,我去洗水杯。”临了,他还回头看女王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陛下保重。”
荜阳走后,羲洁更紧张了,女王也没让她坐,两人站着聊。“燎羲洁,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让荜阳这么帮你!”女王怒目圆睁,“女王是指?”羲洁只能故作不知拖延时间。
“光系守护神候选啊,这么装不明白,”女王来回变换着表情,她笑着,活脱脱一个恶魔。“不过没关系,如果你敢不听话,你母亲……我会让你知道代价的。”
“你……卑鄙,”羲洁失态,愤愤不平,“你能拿我母亲如何?”女王闻言大笑道:“嗯,你觉得呢?好好当你的守护神。”她说着大跨步走出门,羲洁心中愤怒,不甘却只能忍下。
女王刚出门,就碰到荜阳:“偷听啊~”“哼,碰巧。”荜阳嘴角一弯假笑。两个人,一个进去,一个人离开,他倍受争议小长老,她是万民敬仰的女王。
荜阳进去,羲洁不发声,“这杯子呢,要常洗,实在洗不干净就换一个,”荜阳悠悠然地坐下,羲洁严肃地看他,“像你母亲的性子她就舍不得。所以,你可以跟她学法术,却不能学她的处事。”
羲洁深深地皱了下眉,行礼告退。
女王到访这事很快就传开了,羲洁,荜阳,女王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引来讨论。苗萤萤听说这会事,跑去安慰她,两人的关系也因此加深。
风策和冰封的交情,是从冰封在风渺国当街打野皮猴开始的。(特指渣男又丑又滑稽,不因容貌定论。),惹来争议,风策却拍手称快。“见义勇为啊,殿下。”他爽朗一笑,“你是个人物,这事就交给你了。”冰封回道。
冰界国因为冻寒,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所以女性保护方面极其到位。
至于冰封和玄蔚,都是王子,又互相欣赏。玄蔚与羲洁一家颇有来往,算是青梅竹马。苗萤萤又与风策和颇有牵绊,如此五个人就紧密联系在一起。
话多的苗萤萤顿了顿,落光更亮了些。
由于雪系新设,很多仪式都不一样,所以雪千澜成为守护神半年都没跟其他守护神见过。跟冰封第一次见面是在成年礼,第二次见……
“雪长老这是要去哪?我听说你们对内自称第一啊。”风系风尚不知从那冒出来的拦住雪长老。“没有的事。”雪长老抱着药物小心翼翼地,“让一让吧。”
“哎,您不怎么想不代表王室不怎么想,守护神呢?她是见不得人吗?”风尚大声高呼,引来无数关注,围观群众不少。“我只是一个小小长老,不干政的,不过你说这话就过了。”雪伊得早期特别怂,虽然现在也怂。
“小小长老,莫非雪澜国看轻您?”他说着故意大声,“这看轻长老就是看轻白雪怜啊!”雪伊得退无可退,周围人又是不知死活的指指点点,她脸色难看。
“雪令镖!”风尚受袭大声嚷嚷,“啊啊!”众人循着法术看去是雪千澜。她旁边受雪伊得宠信的雪系雪蓿立即冲上前将他压住。“雪蓿,你凭什么抓我?”“我的法术比你高一级呢,风尚。”风尚看着他胸章上四颗星只能忍气吞声,又看见雪千澜当即要吓晕过去。围观群众直呼精彩。
这时,冰封刚好路过,看到雪千澜愣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过来。她赶紧做个礼,毕竟礼做足,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有点诧异,然后也做了礼。
很快几个人就被叫去议事厅,冰封跟旁边围观的打听情况。
“呦呦~这打得脸上,身上好几条痕呢。”荜阳戏谑地看着风尚。雪蓿不再押着风尚,风尚还有些缓不过神来。“这到底怎么回事?”毕竟是风系的,风长老息好有些不高兴。
“你不是挺能说吗?这会又不说了?”雪蓿毫不留情,风尚一愣一愣的,感觉快哭了。“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时长老发话,“哎,燎瓶长老怎么不在?”雪千澜突然冒出一句题外话。
“整个定元堡除了雪系,你就认识燎瓶是吧?”冰长老不屑,“你若错谁在也救不了你。”“说得好,不尊长老,诬陷我国,是否大错?”雪千澜嬉皮笑脸的,雪伊得按住她,示意她别拖延太久。
“哎,这当事人没说话,你这出手伤人的反倒小嘴叭叭,”荜阳喝茶打嘴炮,“才刚当守护神不久就要越过长老去?”“你……”雪千澜看着那些长老的面孔都不怀好意,雪伊得手往下晃示意别生气。
“我这个长老是受火神举荐,殿下是我的主子,越过什么呀。”雪伊得抬眼看看四周,“我只想去炼药,平白遭罪,必得重惩。”
“重惩?你的好学生把人打成这样还不够。”风长老息好不满道。雪千澜成为守护神后一直由雪伊得管着。那四个也是神情诡异地看着雪伊得,风尚也敢瞪雪蓿。“长老若不想解决问题,我便告辞。”雪伊得摇摇头起身。
看雪伊得要走,除息好外的长老都觉得好戏才刚刚开场。 “伊得,不能就这么算了。”雪千澜按住雪伊得盯着他们,拍拍桌子,“打人我自会担责,但如果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算了!”
一片寂静,风长老狠狠地盯着风尚,风尚被这忽然转变吓破胆,“你想这样?”“这件事值得各位这样争论吗?”她刚想说话就被冰封打断,跟在他身后的是风策。
“千澜,风尚的事我知道了,有观视仪为证,他抵赖不得。”风策难得一脸严肃,冰封闻言冷冷地看向他。“其实按律法定就是,此次议事实在是大可不必。”
“你是风系守护神?”雪千澜问道。
“正是。”风策一礼,她又一回礼,几个长老看着心中不适。
“他言语失当,犯上无礼,自有律法定夺,你出手伤人也是不对。”风策说着带着礼貌的微笑。
“倒是来了个会说话的,”雪千澜看了眼走神的冰封,喝了口水,“他出言犯上,围观无一劝阻,不正说明此境之恶劣。整顿,才是我的目的。”
因为定元堡冰系是老大,所以总有些偏颇,甚至很多看不起雪系的。
冰封有些心虚,瞄了一眼冰长老,冰坤灵示意他别多管。
“正是,你一下就说到点上,”风策说,“此事理该是卫法者的义务,只是介于守护神之过。此人又是我引荐,能否卖我一个面子?别重惩。”风尚听着这狂点头,被人一盯又委了。
雪千澜看了眼雪伊得,她正在放空想她的药。雪千澜过于强劲,说是她的学生她还真不敢当。“如何轻惩?”雪千澜接过他的话。
风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些人,第一次怎么迂回处事,这下一颗心可算是放下。“这惩处……”他看向风长老,“你是守护神,交由你解决就是了。”风息好觉得把锅甩给他。
“就罚他绕雪系院跑三圈大喊自己的过错,外加抄国际法十遍交由雪长老,”风策也不知她是否答应,喝水掩饰紧张。
冰封就循着这种微妙暗笑。
“围着长老所吧,便是除沫河殿,领书馆,杂物所,后庭这些地方,”雪千澜“大喊‘不该冒犯我系,污蔑我国,实在大错特错。’伊得,你看如何?”“同意!”雪伊得开心地说。冰长老们看她这样,深觉这届守护神不得了。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冰封跟雪千澜的关系也是一直僵着。
其实,冰封想想,虽是两国之仇,可自己父母的死也确实与雪千澜并无关系。况且她是自己未婚妻,将来还要一直在定元堡共事,实在不能闹得太尴尬。
定元堡不必王宫有裁缝裁衣,丝乐跟着雪千澜出去买衣服,偶遇羲洁,她正为买什么衣服苦恼。雪千澜便道:“你别老是买那几个黄,这个蓝色衬你。”“可是我在定元堡,穿蓝色会不会很奇怪?”羲洁觉得这家店的黄衣不行,却不想买蓝色。
“怎么会?我们是去学习,课余想怎么穿就怎么穿。”雪千澜不了解羲洁的小心翼翼,很自然地说,好像也是,羲洁想。“别是你喜欢蓝色,在这诓骗我。”她无意间冲她撒娇。
“怎么会!我可是好心,快去试试。”雪千澜听出她话里的赞同。
就这样两个小太阳,彻底照亮光团的黑芯。
雪千澜经常露面,时间久了,冰封越发觉得自己有过失,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冰封看见雪千澜在雪系院里,赶紧说:“雪系守护神,你有空吗?”雪千澜也回过头:“冰封我们聊聊。”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欺瞒,也道歉了,我的喜欢想必让她很为难,冰封想。
他跟着雪千澜一路来到办公室,要不然跟她赔不是,或许彼此都能好受些,不,不行。冰封异常紧张。
“冰封,我们曾经你想计较,我不介意,但要公私分明,”雪千澜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两国敌对,婚事什么的,我请你等一等,等火神的预言成空,想开战,想怎样都行。”
“千澜,我接受,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冰封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一个喜欢你的机会。”
雪千澜没想到怎么容易,也没想到冰封怎么死心眼,“便是你认定了我,我也不会嫁给你。”
“千澜,你为什么?”冰封问道,“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是在耍我?”“不是,我只是有些事还没弄明白,等我弄清楚也许日子就可以重新开始。”雪千澜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远方,她好像看见了她的父亲。
“是我父亲的事,你走吧。”雪千澜说着招呼外面的人,“送客。”“可是千澜,确实是意外,那一只鱼兽还在我国王室展览馆。”一提到父母,冰封就很揪心。也许他父亲知道他成为守护神得气活过来,可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她只是晃晃手让他走,没有作答。从冰封的视角他并不能知道这一切。后来雪千澜查到雪重恍头上时,才知道是内贼,还有些愧对冰封。只是那时已经身为女王,又因黑幽莲发动战争而未能相告。
长老所里,守护神们在学习,雪千澜则是在放空,想她的母亲,想她的妹妹,这是她的一切
风策经常念叨两国联姻的事,雪千澜没太在意,倒是冰封很尴尬。
“多事佬。”玄蔚被吵得看不下书,“我多事,你个守护神老三少叨叨。”风策厚脸皮地说。“我是老三,你是什么?”玄蔚乐了,“排尾末的。”
在炳华书院,授课的地方,他们又要吵起来了。 “尾末我是无所谓,就是看你那时长老没少念叨你。”好家伙直接刺玄蔚痛点。“风策,仗着你老子就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玄蔚真的分分钟被他点爆。
雪千澜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些恍惚,她也不知怎的,自己就排第一。也许正如母亲所言……命定之人。那守护神,看着眼前嬉闹的场景,落光照在他们身上,而他们之后注定是要消耗自己发光的。算了算了,想这些做什么。
“哟哟,你很了不得吗?冰封过来。”风策还真较真起来了,冰封不屑。“人家能帮你?你打得过我吗?”玄蔚转转手中的怀表。羲洁在一旁看着老难受了,等会又得劝架。
苗萤萤未免羲洁劝架麻烦,先发制人:“怎么?想打架?”“殿下威武,殿下保护我。”风策赶紧抱紧大腿。
一来二去,不知怎的打起来了,羲洁惊呆了。“都住手,损坏公物要罚的。”冰封赶紧喊停,“对啊,快停下。”羲洁看着火光电鸣,心里揪成一团,这要真受伤了可不是小事。忽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牵起她的手,给她十足的安心。
“哪里逃?”剑扇飞舞,“你能不能别一起上,你不知道你克我是吧?”灵珠权杖发出火光,“今日谁也别想拦我。”怀表异动。
三人越打越起劲,周围的气息都变了,看门的使者阵阵难受。“够了!”冰封看准时机把他们打散。羲洁起护盾保护住这仨。“不好,怀表坏了。”雪千澜察觉异常。
羲洁赶紧去看,她则清理现场痕迹。“怎么样?整天打!”冰封关切地说。苗萤萤和风策都注意到怀表,“这……”“欺我太甚!”玄蔚瞪着风策。
雪千澜急忙过去,“不是大问题,我能修。”如此一来五人都看向她。她自然也当之无愧地接受注视。“我也能修,应该我来。”风策赶紧找补,有些慌乱。“这……其实是我打的。”苗萤萤有些心虚。
“那你陪着一起,玄蔚,对不住啊。”风策伸手去接东西,“我也很抱歉。”苗萤萤悔不当初。玄蔚把怀表交给他们:“修不好就尽快还我。”他说完就径直离开,羲洁也没追上。
“以后别这样了。”“知道了。”
是夜,风策还在仔细观察还有哪里不对没有。苗萤萤也只能跟着:“没问题吧。”“没问题的,你放心看你的书。”风策微笑。“好像还有一点不对。”
风策修好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他就把人抱到床上,然后把怀表拿去还。
夜深,雪伊得催雪千澜去睡,她却以还要研究为由不睡。她本想让她算了,只是若她研究不出来,自己制药也麻烦,年轻人有毅力是好,于是便作罢。治愈系就是好,她想着入睡。
许久,烛火前,雪千澜终于结束一天工作,通过器械关注外界新闻,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怀着心思,悄悄出门。
由着自己心思走却不知不觉中走向时空系那边。正巧遇到玄蔚,她第一眼就看他手里的怀表,玄蔚看穿她的心思:“你放心,已经修好了。”
雪千澜尴尬一笑,“方便聊聊吗?”玄蔚笑着点点头。
安静的过道窗户边,没有观视仪的僻静之地。“我们成为守护神,另有目的,你怎么也?”“哈哈,我是偶然。”玄蔚虽笑却很平静,“偶然,国王同意?”这个回答倒是让她惊讶。
“父王自然不同意,我本身就怀一个一个英雄梦,”玄蔚说,“在我宫外居所 偶然听说一个人参加此次守护神竞选,要退赛。一是能力不足怕丢人,二是家里人并不支持,但是贸然退赛是要被告示的。
他不敢,恰好我相当守护神,于是就冒名顶替,用法术检查。至于后来,实在过于曲折,不过,我不是当上了吗?”
守护神虽然地位高,但并不是固有职位,在火神预言之前,定元堡其实不太重视守护神竞选。竞选十年一次,绝不将就,于是前好几任的人都不全。新任当职,老的就退居二线。不过也有例外荜阳,燎瓶就是许多年前从守护神成为长老的。
他的眼里闪着光,一个追梦的少年正沐浴在属于他的阳光里。
她点点头:“就算国王暂时听你,但时长老那人想必经常为难你。”他盯着她说完忽然苦笑起来,“是啊,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得时长老的心,咱们守护神也不例外,殊不知长老……唉!”
“长老刻薄且一心想要你超越我们,对吗?”她一下把话说明白,玄蔚犹豫一下后点点头。“其实竞争是必然的,只是他把你逼得太紧。”雪千澜皱眉无声地叹息。
时言一直不同意玄蔚做守护神,但如今无法更改,却想着要做第一,可惜一直不如他愿。国家地位也决定他的地位。本就憋屈多年眼看雪澜国快速发展超越,他气炸了。
按国力,当时冰界国第一,再就是雪澜国,第三是风渺国,第四是时空国,第五是火烈国,第六光曦国。
严苛要求也就罢,他经常威胁,恶语,言语间没个分寸,好在是对上玄蔚。竞选时苗萤萤曾排在玄蔚前头,更是使他进一个月睡不着觉。
玄蔚长叹一口气:“只是我现在也实现梦想的第一步,眼前的苦恼根本不算苦恼,熬过它,站到那天坛上证明我们可以守护六系。”说着他眺望窗外。雪千澜听到他说六系心中不知有多高兴,用力点了点头。
沐灭林里偶有鸟叫,这两人在此便是有什么体量大的野兽也不敢靠近。夜色又深了一分,落光照着前路,永不停歇。
雪千澜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额,我听说你跟羲洁是自小的交情?”
这话从雪千澜口中听到玄蔚莫名开心 “嗯,是啊,母后早逝,父王忙,我在王宫待着没意思,要求到宫外去。于是,便安排到远亲兄弟家旁边住下,一起读书。恰好我那兄弟家与羲洁时常有往来,如此一来便熟络了。”
玄蔚说着脸有点红,那样子可爱极了。只是雪千澜看不到。
她露出羡慕的目光:“那个出于我个人我想问一下,你喜欢羲洁吗?”玄蔚本还想滔滔不绝,突然卡顿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绝对没有的事,千澜,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我先走了。”玄蔚说着匆匆忙忙地走了。“哎!”雪千澜当时毕竟才十六七,对感情的事也不太确定。
他这样溜了,本来风策建议他做个权杖好使,他还想问问雪千澜的意见,这下没得问了。不过后来他也确实搞了一个。
风策还真是喜欢刺激,这天学习完,还赖在书院里,大肆题写只为定元堡周年庆给长老们一个惊喜。
什么冰长老是个秃顶。燎瓶睡觉流口水。时言是怪葩喜欢洋娃娃。光长老是高门赘婿还整天把有钱两个字写脸上。息好长老是个写字狂(经常到处写)加自恋狂。
“哎,呀呀实在是太妙了!”风策忍不住给自己鼓掌,“喂!”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吓得风策一个激灵,全身都僵住了。
“哟,这写的什么呀?连时言喜欢洋娃娃你都知道。”玄蔚真是啧啧称奇。
“你就说妙不妙吧?哎,等等,你不会告状吧?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风策疑云重重。
“确实妙极,入你的结界还不是轻轻松松。”玄蔚笑道。
“那你告状吗?还有我的结界?”风策问道。
“这几个字你都写了一墙,还怕别人告状!我没破你的结界,放心。”玄蔚回道。
“大点显眼。”风策乐道。
“想恶心谁啊这是?你不会对整个长老所都有意见吧!”玄蔚说着拿起一支笔。
“那倒没有,这就完工,这叫正义的回报。”风策说,“哎,你想干嘛?”
“都被你写完了,我一时想不到写什么。”玄蔚为难道。
“哟哟,这是做什么,我可有点慌。”风策有点兴奋。
“放纵同处,我可不能浪费这个好机会。”玄蔚理智分析,“快说,还有什么?”
“抱怨一下宿舍环境吧,我忍它很久了。”风策得意地说。
玄蔚挥笔就开始写,字写得又快又靓。
“妙啊~只是你这字太标志性,他们一看就知道了。”风策边说边收拾笔。
“我模仿时言的字迹,只是你连自己长老都说了,雪长老怎么不说?”玄蔚说。
“可以可以,雪长老实在没什么可写的,我没啥意见,雪系又没做不会牵涉到的。”风策理所当然地说。
“最好如此,我先走了,不过我还是劝你尽早‘归案’得好!”玄蔚说。
“共勉吧!”风策一本正经地说,这话能把玄蔚气吐血。
结果就是长老那边先往雪系泼脏水,然而怎么也找不到证据。这雪千澜能忍?那肯定不能。包括守护神除作案二人组不在场外都支持雪千澜。
“坤灵长老,想必雪系的魔法师不会怎么无聊吧?守护神小棉袄羲洁率先发言,冰封也紧跟其后:“确实,能瞒住众人的雪系魔法师都是正经人~”他话里有话。
荜阳应声看向雪千澜。“看我干嘛,我像那种人吗?”“难说难说啊。”燎瓶这百岁老人乐道,“你这小孩最爱胡诌我。”
周年庆,大厅聚集很多魔法师,纷纷发表意见,荜阳坐不住,让人身边侍从赶紧清理掉,结果居然洗不掉,法术痕迹。“这字迹倒是和时言相似。”雪伊得颇有看好戏的意思,比较周年庆什么的,有热闹也是孩子们的,难得不同。
很快吵得不可开交,还轮番叫人上前查看是谁弄得。几个守护神再旁边看着津津乐道。“冰封,过来帮忙看。”冰坤灵呼唤他,“这……”冰封不知怎的不受控制地看向雪千澜。
只见她的小脑袋小幅度地摇,他会心一笑:“长老,兴许不是什么法术,我这也看不出,定元堡怎么大这样恶趣味的人定然不少,这下可难办了。”
她闻言很是开心,开心之于又有些尴尬,另外两个快憋不住笑了。
眼看着他们争论个没完,雪长老试图叫他们停下而不能。“小事而已,这是何必?”有些冰系魔法师发声。时空系的立即反驳:“这分明是要栽赃陷害我们。”
雪千澜有预感,如果再找不到“真凶”,只怕雪系时空系要无故受累。
苗萤萤实在忍不住,怕被发觉只得主动向燎瓶陈情: “长老其实可能是风策。”“对哦,我倒是忘了那小家伙。”燎瓶倒是没有因此事生气。
“赶紧去把风策找来,敢乱写老娘。”息好怒了,变成“疯婆娘",“还有玄蔚也没见着,把他也找来。”
风策,玄蔚勇敢承担责任,荜阳可算逮着机会:“把写的东西消了,然后往自己脸上写‘王八’二字。站到门口去站一天。”“这……”时言有些为难。“这怕不太合适吧?”冰坤灵示意荜阳见好就收,又瞄一眼息好。
息好主持道:“该罚还是要罚的,定元堡不容特权。”
原以为守护神们要相护,不料有成笑料。真是难得见冰封开怀大笑:“哈哈哈,风策你做这种损事拉上玄蔚干什么。”两人都默契地不做回应。
“就一天很快就过去的。”羲洁安慰道。“嗯。”玄蔚低声,“我说你们也做得太明显了,下回有这种事……”雪千澜干要出主意,就被雪伊得阻止“咳咳。”雪千澜只得把声音压得更小:“那怎么可以不写雪系呢,我们雪系很不满意啊。”“下次一定。”风策全无失落之意。
冰封感觉自己被盯麻,他们是没反应吗? “快回话。”
“我们领罚。”两人异口同声道。
“等等,孩子们到这都两年了 抱怨宿舍环境,这个得解决一下,” 雪伊得说,全场寂静无声,静听,“倒不必扩建,只是陈设要弄好些,诸位长老都因表示表示。”
长老们看着几个守护神装作一副臭脸,也是烦了,冰坤灵发话:“行吧。”瞬间,现场惊起一片欢呼声。
风策本就没啥顾虑,听到这个好消息更是兴奋,恨不得跟他们一起欢呼。庆典正式开始,他们受罚时间也开始,他把笔递给苗萤萤:“我知道你早就想给我写了。”
“那倒是。”之后她又低声说:“是我说你干的。”风策低声笑了,“我猜得到,这正说明我们心有灵犀。”苗萤萤被他说的不好意思,“领罚去吧。”
转移已经到了下午,盛典也接近尾声,落光射向两个少年。另几个被叫去开总结大会 来来往往不少人,虽不敢大声议论,但总免不了窃窃私语。玄蔚怪难为情的,深觉他给自己国家丢人,风策问起,他却说,没事。
“后悔了?”风策问。
“不后悔。”玄蔚说。
“回去之后不知息好长老还要怎么说我。”风策叹气。
玄蔚没有出声,只是长叹一口气。
雪千澜在二十岁时成为女王,冰封自是先她加冕为王。自此三年同窗结束,各位守护神多是忙自己系里的事。
二十二岁末时,灼棠忽然失踪了,雪千澜没有把消息放出去,也料定母亲不是预言有失逃走的。她又实在放心不下,就让丝乐偷偷去找。
二十三岁那年,战争爆发。
大约是夜来凄清,雪千澜不觉抖了一下。
“你说的我都懂。”她清爽动听的嗓音传响整片林子。“好了各回各家吧。”
冰封忙完手上的工作,就去找雪千澜,可惜没碰上。他又听说她是跟苗萤萤一起出去的,只能打消找她的念头。
深夜过道冰晶闪烁,蓝蓝的冷光,好巧不巧,在雪千澜办公室的拐角他俩相遇了。“澜澜,你怎么在这?”“封,你懂杀父之仇吗?”雪千澜强笑道。
“我懂,我当然懂。你厌恶亡灵却也害怕他,是吗?”
“是,有可能打不过的,冰封。”
“我们只能赢,这是生死存亡之战,我们没资格萎缩。”
“是,我是一国之主,我明白,冰封我只是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她像一个冰冷的精致布娃娃,那么冷,没有生气,却要不断地鼓动作战的勇气。
他看在眼里,宽大的双手揽过她的双肩,劝慰道:“你只是思路不清,与亡灵一站之后就这样吗?我也是。”
雪千澜看向冰封,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两人对视,他像一面镜子眏着自己,相似又近乎相同的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过去繁华如烟,现在艰苦在前,未来会通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