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梁兴没想到的是,他的精兵尚未赶到五马山寨,已经有十几个小寨主派人前来邀功,让他前去接收五马山寨。
太行山中草寇上百万,投靠牛皋的占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要么是作恶太多,不敢投靠牛皋,要么则是因为和刘麟父子或金兵有勾搭,不看好护民军。
随着护民军北征燕云,和宗望斗了个平手,那些勾搭金人的草寇开始谋划着投靠护民军。
此时的燕云军团兵精粮足,招收燕云草寇的门槛也提高了不少。一些草寇首领就开始谋划着攻打五马山寨。只是刘麟骁勇过人,草寇首领颇为惧他。
张三丰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周边的草寇首领立即联合起来,大肆围攻五马山寨。在这些草寇首领看来,张三丰的人头就是最好的投名状。只要抓住张三丰,护民军绝对会不咎既往地接纳他们。
刘麟的五马山寨不过五千寨丁,围攻他的草寇却将近五万之数。为了应付刘麟的骁勇,草寇们特意花高价钱请了几个江湖异士。
刘麟本就不是将帅之才,不能以个人骁勇带动全军士气。
面对草寇们的疯狂进攻,五马山寨只坚守了不到三天,就被攻破山寨。走投无路的刘豫和次子刘倪跳崖自杀。
刘麟负隅顽抗,手持双铁枪,不但杀光了草寇们请来的江湖异士,还至少杀了两个草寇首领,外加近百名小草寇。
无奈草寇们铁了心要拿他当投名状,不顾生死地围攻他,最终还是在他准备自杀前擒住了他。
名叫张铁心的草寇首领冲刘麟胸口擂了一拳,高声喝道,“狗贼,张三丰躲哪里去了?只要你说出张三丰的下落,我现在就杀了你,给你个痛快。要不然,我就把你送给牛军团长,让你千刀万剐。”
刘麟绝望地哈哈大笑,“你们这帮见利忘义的草寇。张三丰师徒早就逃往陕西了。凭你们也想拿到那笔十万两黄金的赏格,做梦去吧。”
“去你奶奶的。”张铁心大怒,拳脚相加,把刘麟打得鼻青脸肿。他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狗东西也好意思说我们见利忘义。你若有点廉耻,就不会刺杀大刀关必胜。”
草寇们虽然没能捉住张三丰,但破了五马山寨,灭了刘豫父子,倒也算是立了大功。牛皋确实不咎既往,从数万草寇中挑出八千悍卒,会合护民军四千老座,另立一师,以孟德为师长,张铁心为副师长。
刘麟被送到汴梁后,牛皋特意派人去京东路请回关必胜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关铃,小儿子关铜,让他们兄弟二人亲自执行剐刑,为父报仇。
关铃关铜来到汴梁,千刀万剐了刘麟之后,又在杨楼宴请牛皋。
酒桌之上,关铃向牛皋敬了三杯酒,红着眼睛说道,“牛军团长对我兄弟二人的好意,关铃铭记于心。刘麟只是祸首之一。还有一个罗刹女,也是杀害我父亲的罪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兄弟二人早就对天发誓,就是罗刹女上天入地,我们也要砍下她的人头,祭献家父。”
牛皋点头应道,“这是天经地义的。谁也不敢阻拦你们兄弟的复仇。不过罗刹女只是一个工具,真正的罪魁还是刘麟。刘豫刘麟已经伏诛,你们父亲在天有灵,应该也可以瞑目了。”
关铜嘶声说道,“用毒弩杀我父亲的乃是罗刹女。不杀掉罗刹女,怎么能算为父报仇?”
关铃用通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牛皋的眼睛。“牛军团长,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兄弟虽然愚钝,倒也听说了罗刹女是吉师长妹妹的传闻。吉师长是岳帅的异姓兄弟,位高权重。此番牛军团长之所以让我们兄弟手刃刘麟,应该也是出于吉师长或岳帅的授意吧?呵呵,我兄弟二人虽然只是团长,在你们面前只是不入流的小将。但关某依然要当着牛军团长的面说一句话,不杀罗刹女,我们兄弟誓不罢休。牛军团长可以把我们的这番话告知吉师长或岳帅,我们不畏任何处罚。”
牛皋闻听大怒,一下子就把手里的酒杯捏碎了。牛皋冷声说道,“关铃,你这番话,不但看低了岳帅和吉师长,也看低了俺老牛。俺向来敬重你们父亲,让你们弟兄手刃刘麟,也是我的个人想法。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和你说一说吉师长和岳帅的看法。罗刹女确实是吉师长的亲妹妹,因为幼年被人拐走,送到了杀手窝子里,受了无数苦楚,所以才变成一个冷血杀手。当然了,不管罗刹女受过多少苦,亲手杀死关必胜就是大罪。吉师长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又岂会如你们想的那样,使用这种不上道的伎俩呢。岳帅和吉师长没有向你们替罗刹女求过情吧?正是因为他们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谁也无权阻拦你们的报仇行动。
“但你们也要知道,罗刹女因为救了李八老爷,立了大功,护民军也不可能处死她。李八老爷的重要性你们应该知道。没有李八老爷,一半护民军要饿肚子,哪里会有如今一日三餐的好日子过。
“所以,岳帅和吉师长已经商量妥当,他们不会干涉你们兄弟的报仇行动。但他们也不会帮助你们。想报仇,只能凭你兄弟二人的本领。
“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们的只有一件事。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自己是大刀关必胜的儿子。关将军为了抗金而死,如今你们兄弟二人身为东海军团的中级将领,可不能因私废公,更不能做出什么让令尊死不瞑目的事,知道吗?”
关铃倒了满满的一杯酒,斟到牛皋面前,先是向牛皋陪了罪,然后昂然说道,“牛军团长莫非担心我们兄弟投靠金国?那可就小看我们关家儿郎了。只有战死的关家儿郎,没有降敌的关家儿郎。”
“好!”牛皋大声说道,“饮完这场酒,你兄弟二人还是要赶回京东路。不要忘了,你父亲生前镇守的济南府,如今还被金狗完颜宗弼占着呢。”
关铜大声说道,“牛军团长,拿下济南府,我们就会辞掉军职,全力追杀罗刹女。”
牛皋没再说话,只是又默默地饮了一杯酒。关氏兄弟和罗刹女的仇恨是化解不了的,永远也不可能化解,除非一方死掉。
猎杀张三丰的行动可不只是顺带灭掉了卖国的刘豫父子,陕西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一干江湖好汉竟然于终南山中擒住了靖康之耻的最大推手,普庆真人郭京,还有九尾狐组织的老二玉清子。
曾经贵为徽钦二帝座上宾的郭京用六丁六甲天兵的鬼话,骗得钦宗皇帝不但撤下了守城士兵,还直接打开了城门,期待着从天而降的六千天兵冲出汴梁,把金兵一股脑杀个干净。结果天兵没有出现,倒是金兵顺着敞开的大门一股脑冲进了城,把徽钦二帝请到了五国城牧羊。
完全可以这样说,靖康之耻主要是姓赵的皇帝太脑残,最重要的推手却是郭京。
靖康之耻后,郭京只风光了不到一年,就因为出卖了九尾狐组织被护民军和九尾狐双方追杀。凭借高超的武艺和奸诈的心计,他跑到了华山苍龙观去找玉清子。
玉清子乃是九尾狐组织中的老二,一直想取胡大而代之。之所以收留郭京,也是想增大自己的力量。
周义和真宝和尚突袭苍龙观,把玉清子的一干高徒杀了个干净。自此玉清子和郭京就成了丧家之犬。
这二人倒也狡猾,他们躲到了终南深处,过起了高人隐士的生活。如果这二人真的自力更生,过清苦的生活,也许真的就躲过去了。
但曾为皇帝座上客的他们哪里会受得了这种苦楚。没过一个月,他们就施展幻术,故意让山民看到,把他们传为活神仙。
很快终南山周边的达官贵人,豪强地主,频频入山送礼求见。其间也有道士们入山求教,甘心拜于两人门下。两个老家伙很快又过起了奢靡的生活。
然而,让两个老家伙想不到的是,佛门猎杀张三丰的消息传到终南山中不到十天,他手下的一帮道士徒弟突然翻脸了。
这群道士自知武功不及郭京玉清子,同样也用了下毒手段。不过他们用的毒并不致命,只是能够产生幻觉的毒蘑菇。
等到两个老家伙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但被五花大绑,手脚上的骨头还都被打断了,再也不可能利用障眼法逃跑。
而策划这一切的并不是郭京玉清子一直小心提防的几个中年道士,而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名叫王知明的小道士。
面对郭京玉清子的求饶,拉拢,威胁,王知明一概不理。哪怕玉清子愿意献出自己藏在华山某处洞穴里的所有黄金珠宝,依然改变不了王知明的心意。
王知明心志坚决,他用十分鄙夷的语气告诉玉清子,“你二人固然改名换姓,却也瞒不了你家王小爷。你们这两个道门败类,把一个真心崇道的皇帝送给异族当俘虏,终于给道门引来了灭顶之祸。实话告诉你们,你家王小爷这次生擒你们,就是为了给岳帅送个投名状。就算不能让岳帅扶持道家,至少也要放弃对道家的打击。知道了吧?你们这两个败类。”
郭京冷笑道,“姓王的小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肯定和王七有什么联系?你敢把我们送给岳帅,我就敢点出你和九尾狐的潜在联系。你也逃不了。”
王知明同样冷笑道,“有联系又如何?你们这两个傻子一样的东西,可知我师父不但没有得罪护民军,还给护民军送过重要的军事情报。我师父和你们不一样。我师父加入九尾狐,只是为了学点高明的幻术,以便开宗立派,纠正明显已经走入邪路的道门。”
说到这里,王知明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遗憾地说,“因为胡大和你们这几个败类作恶太多,我师父也失去了开宗立派的可能,只能做一世隐姓埋名的高人了。”
王知明很快又用自信的语气说,“幸好我师父收了我这个好徒弟。我必将开宗立派,成为天下道门的领袖。”
玉清子骂道,“你这个奸诈的小子绝对不得好死。”
王知明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看着玉清子。“想骂就快点骂吧。等你们到了汴梁,肯定会被剐成骨头架子。到了那时候,就是想骂也骂不出来了。”
王知明别看年轻,却深通人情世故。作为终南山的土著,他并没有想着独占功劳。而是押着郭京玉清子去了长安城,去了大帅曲端府上。